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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甩不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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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庙外风雨未停,几名镖师显然是赶路都已累了,各自倚着墙角饿了的啃了几口干粮,不多时,都睡了过去。
夜渐深沉,小小的山神庙里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沉重的鼾声,沈渊被吵得睡不着,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这白团子,见它突然抬头看自己,又吓了一跳,连忙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四下张望。
“沈渊?”白团子凑到他旁边,小声的叫了一句。
沈渊听这东西叫自己名字,顿时脸色都变了,他连忙闭了眼,也装睡,然而那白团子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歪着头想了想,又叫道:“沈渊……哥哥?”
沈渊心里大叫:别叫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团子怔了怔,又道:“可是你能看到我,也能听到我呀!”
沈渊紧闭着眼心中喃喃道:没看到没听到,都是臆想,都是幻觉……
白团子皱眉:“不是臆想,也不是幻觉,我就在这里,你能看到我,还能听到!我早就发现了!”
沈渊震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团子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于是沈渊发现自己居然能在心里跟这白团子说话……
“当……当真不是臆症么?”
“应该不是……吧。”白团子看看自己,又有点想哭,“我也不是自己想要缠上你的。”
沈渊看了看周围睡着的镖师,竟没有一人被惊醒,看来是真的只有自己能看到这白团子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他壮着胆子问。
“我是人啊!”白团子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又想到自己这状况,眼眶又红了,“现……现在大概是死了……吧。”
沈渊皱眉看看他,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长得一点也没有想像中的鬼魂那般阴森可怖,穿着也正常,除了旁人看不到听不到之外,简直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哪里人?怎么……怎么会在这儿的?”沈渊想问怎么死的,又怕再把这孩子说哭了。
“我……”白团子想了想,说,“我好像叫莫仲越,家在京城……我……”他忽然停下来,半晌,又带着哭腔道:“我……不记得了……”
沈渊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这孩子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白团子——莫仲越又哭了两声,看向沈渊,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沈渊看着他的模样,有点心软,但是想到俚术师曾经说过,也有恶鬼为了吃人灵魂,会装成可爱的样子……
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我只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没办法送你回家,要……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等我到了京里让你家人来这里领你回去?”
莫仲越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很失望的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天色浮白,沈渊被车队整理行装的响动吵醒,这一夜仿佛如梦一般。
沈渊下意识往自己身旁看了一眼,在看到趴在自己身旁的还睡得很香的白团子时,心里叫了一声苦!竟然不是梦吗?!
沈渊蹑手蹑脚的抓起自己的包袱,跟上车队众人。
车队当家的镖师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兄弟也要走了?”
沈渊怕叫醒了那白团子不敢大声,轻轻道:“我……我也要去京城,能不能劳烦几位大哥带我一程?”想了想又道,“我能帮你们搬货,推车,我很有力气的!”
几名镖师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镖头笑了一声道:“行吧,那你可跟紧些,我们赶时间,脚程可快得很。”
一旁有个年轻些的镖师道了声:“当家的……”
那镖头回头朝他笑道:“这孩子也就身体结实些,又不会武,你担心什么?走吧!”说罢,催动牛车往山道上走去。
几人见镖头没意见,便也不再说话,还有好心的帮着沈渊将他的行囊放在了牛车上。
沈渊道了谢,跟着车队渐渐走远,待到转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山神庙,转瞬那庙便不在视线内,心头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那白团子也不知道在那山神庙里困了多久了,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吗?下一次遇上能看见他的人会是什么时候呢?那个人会不会带他回家?
沈渊心里糊思乱想着,突然听得耳旁一个睡意惺忪的声音道:“怎么就上路了?我还没睡醒……”
沈渊差点惊叫出声,眼看着白团子从虚空中浮现出来,揉着眼,一脸刚被吵醒的不愉快,随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沈渊,似乎这才清醒过来,“咦?我怎么出来了?”然后又看着沈渊,一脸委屈的摆手:“不是我要跟着你的!”
沈渊目光往地上看了一眼,这孩子半浮在空中,足不沾地,随着自己的步伐飘行着……
嗯……
沈渊突然头皮发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白团子好像是附在自己身上了,刚刚还满心的罪恶感瞬间因为“被鬼缠上了”而消失殆尽!
他想大叫,又怕车队的镖师把他当疯子,只能装作无事,故意不去看那跟在身旁的少年,转向一旁的镖师搭讪:“大哥,你们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押镖很辛苦吧?”
也不知是不是提防着他,他一左一右各跟着两个镖师,年纪都不大,听他说话只是干巴巴地回答道:“还好,不辛苦。”
另一个则道:“这算什么,遇上雪天,那才叫辛苦。”
坐在牛车上赶着牛的镖头闻言扭头过来笑骂:“二子,这么点苦都吃不起,那回头你就留在局子里搬货算了。”
那叫二子的镖师顿时苦了脸:“不了不了,当家的,我什么苦都不怕!搬货什么的,有师弟们干就好了!我跟您走镖!”
一旁听到这话的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渐渐对沈渊也不那么防备了,言谈间,沈渊知道了,为首被叫当家的那位镖头便是晁安镖局的大当家,名叫赵献安,今年三十有七,别看年纪不大,却已经走镖快二十年了,晁安镖局从他曾祖辈就传下来,到如今也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祖产,赵家更是四代镖师,不光在京城,在江湖之上也是鼎鼎有名的。
“我们当家的走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过手……”说到得意处,一个镖师笑着夸耀道。
“阿恒!不要忘形。”赵献安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过神色间却也流露出几分得意。
“嘿!干咱们这行,不能说满话。”二子跟沈渊解释道,“不过,恒哥说的倒是真话。”
沈渊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瞟着跟在他身旁的白团子……
就见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正紧张的四下张望。
沈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茂密的树林,不由奇怪,又看了看一旁有说有笑的镖师们,心生古怪,忍不住在心里问道:“你在看什么?”
白团子——莫仲越横了他一眼,抬头望天:“你方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哼!”
沈渊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想想确实是自己先无视他的,便道:“好罢,我错了,现下我理你啦!”
少年挑了挑眉,道:“那我就原谅你啦!”随后又道,“林子里有人,可能要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