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假戏真做》苍君

5、Chapter 05

　　此时此刻的圆桌空间极其静谧，后台总导演注视着他们这一组的画面，亲自掌镜，拉近视角，直播间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看见工藤新一年轻好看的眉目。

　　甚至连他根根乌黑的长睫与明亮的湛蓝眼眸都辗转分明，镜头精确聚焦，那稍侧过脸、眼里带笑的细微表情更是生动非常，恰到好处柔化了他先前观战不语时微微生冷的神情。

　　犹如春风拂槛，总算融化了名侦探一身叫人不敢造次的冷冽气势，让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锋利得令人面皮刺痛、隐隐心底生怯，笑意逐走了侦探眼底积蓄已久的审视。

　　然后，就有些争强好胜的少年心气，以及难得棋逢对手的心潮激荡，逐渐从他素来平静的瞳仁深处如泉涌现，变得鲜明。

　　比大海的颜色更加纯净的蓝色，汩汩流淌着欣然跃动的柔波。

　　工藤新一本来就生得俊秀，骨相漂亮非常，哪怕以这种电影特写般的手法拉近距离，无论画面被呈现在多大的荧幕上，白皙柔软的肌肤或是五官轮廓的细节，都挑不出任何瑕疵。以男性来说，这般面貌可能有些过于秀致，却因为通身气质沉稳利落，气势压住了面相，反而释放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气息。

　　明明与上局游戏中黑羽快斗展现出的容貌别无二致，但藉由不同气质的演绎，俨然焕发了截然不同的风格与魅力。

　　目光与他的对手轻轻一碰，名侦探不经意间轻轻一笑，不知让多少人为他按坏了截屏键。

　　隔着一段坐席间难以横越的距离，那位黑崎镜小姐仿佛也觉察到此刻绝妙独到的氛围，她居然还如同自己是位正在向骑士请求帮助的公主一般，优雅地提起裙摆，很有仪式感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请问这位侦探先生，您愿意接受我的委托吗？”

　　犹如真正贵女一般婉转矜持的声调，分明所有人都心知这句问话究竟有多装模作样。在这个任务接龙的游戏里，但凡工藤新一不打算不战而降，他就必须完美地应付她刻意的刁难，实现她定下的愿望。

　　但实际确实就是非常现实，有的人如此作为，只会被嘲丑人多作怪，有的人随性为之，却能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包容和偏爱，非但一举夺回了镜头的中心，甚至连工藤新一，他也投去了兴致盎然的视线。

　　“当然，我接受你的挑战。”

　　话音方落，就像达成什么彼此心领神会的暗号，他们相视一笑，身影同时消失，进入游戏虚拟世界之中。

　　工藤新一不知晓他人可曾有发现过，那家伙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明亮得过分夺目了。

　　宛若永远辉煌灿烂的日轮，尽管疏冷的月色亦是足矣映衬对方神秘风姿的清丽底稿，随着侦探对他的了解愈深，渐有更多色彩鲜亮的特质从纯白的迷雾深处展现。

　　有些时候，比起人们时常提及的孤月，在工藤新一心里，他更偏好用明媚的太阳去对应这人的存在。

　　这并非对于前者的否定，而是他近来才隐隐意识到的一个事实：虽然目前仅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机会，但相对于那个朦胧倒映出对方光辉的曼妙月影，当那家伙肯将真实性情对自己展露出来时，他让工藤新一对他束手无策的概率，远比往常钻石切割钻石般的对决时要大得多。

　　那双清亮的眼眸就像永远光风霁月的浅蓝天空，沐浴在澄净光芒里，眸光辗转间笑意乍现，又带着三分出其不意的跳脱感，彰显出朝气蓬勃的少年气质。

　　工藤新一怀疑也许是他自己的眼神太不加修饰，当中审视探寻的意味也分毫不加遮掩，才会让对方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心照不宣地露出张扬的微笑。

　　连试探周旋都不再需要，视线瞬间的交汇俨然足够彼此默契地达成共识，甚至他人都无法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在这时光的寸短之隙。

　　思及此处他眼帘轻阖，感慨一般无声笑了笑。这片刻放空自我的放松并未持续太久，注意到有人接近他所在的房间，他收起不合时宜的神情，敛容看向门口。

　　来人是这所羁押□□的男监的负责人，他在狱警的陪同中站在门边，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看了工藤新一一眼。

　　“他同意见你。”

　　其实在这种沉浸性体验的游戏之中，有很多难以言说的细枝末节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分明。

　　这也是工藤新一在进入虚拟世界之后才恍然觉察出的事实，当他利用全息投影观看其他玩家的行动时，由于系统视角的局限，他无法很全面地判断出局势。

　　就比如说，在上一回合中，尽管系统将不少画面着眼于身陷囹圄的黑羽快斗，但因为他适应环境的速度太快，恶作剧一般反套路的计谋也主要针对于身处于多方势力冲突中心的渡边奈奈，自然而然，系统转播的重心就转移到了那位女玩家的身上，变得不止是其他玩家，连观众们都对游戏中几家豪门的势力纠葛与恩怨情仇了如指掌。

　　与此相对，留给黑羽快斗的画面就只剩下他做出关键性行动的片段，他如何巧妙地化劣势为优势、如何利用三言两语就收服了那位工具人少主，又是如何身在暗处却将一切运筹帷幄，出场不多却无一不精，神秘感十足的华彩片段为他赚足了人气。

　　当他们回归到圆桌空间时，直播间的评论弹幕曾爆发出一阵议论的高潮。工藤新一毫不怀疑，那位真实身份为怪盗基德的家伙，在那瞬间就已将所有关键讯息都收归眼底了。

　　重点还不仅于此。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他完美地在实现了反击目标的同时，还巧妙地隐藏了自己身份的处境。哪怕是全程关注着他的工藤新一，如今细细回想起来，除了知晓他在狱中未受刁难、行动颇为自由之外，竟也寻不到太多不同寻常的细节，仿佛他这边的情况并无太多需要深究之处。

　　但这个无端形成的印象，在工藤新一进入游戏之后，就飞快地被打破了。

　　那位刑务所的所长仿佛只是顺路转告一句话就径自离开，当然，就算在场的人不是他工藤新一，再天真的人都不会尽信于此。无论是对方临走时意味暗昧的打量视线，还是一路上时刻紧盯着自己的随行狱警，不同寻常的氛围勾起了侦探强烈的警惕。

　　工藤新一放弃了搭话的念头，抿唇走到会客室。

　　身后“砰”一声传来铁门被大力关上的声响，动静大得他耳畔轰鸣，似乎地板都震动了一瞬。名侦探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抬起眼，目光落在防弹玻璃对面的人身上。

　　工藤新一的任务对象，以及对手，如今伪装成黑崎镜的怪盗基德。

　　先前隔着影像还不明显，身临实境，他的周身的气机又给他了不一样的触动。不同于那位游戏中豪门少主探望时，他刻意模仿游戏里的渡边，伪装成完美无缺的恋人，怪盗面对洞若观火的侦探时，显然自觉放弃了那层毫无用处的伪装。

　　如今他露出了玩世不恭的轻笑，唇畔上扬，整个人都不做掩饰地展露出锐意十足的凛冽锋芒，衬着一身宽松勾勒出少年身形的黑白条纹囚服，苍白灯光勾勒得他下颌骨到咽喉、锁骨到胸膛的线条都分外修长鲜明，阴影深深，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匹年轻的狼。

　　工藤新一甚至有种感觉，连这个人桀骜不驯地微微翘起的发梢，乃至每一根睫羽，似乎都在张扬毕露地往外散发出邪气，刺激得人喉咙干渴，心间阵阵发紧。

　　“哟，比我预测的时间还早了几天啊，名侦探。”

　　黑羽快斗笑道。

　　“如何？找到关键的通关法了么？”

　　名侦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沉稳地说：“如果你寄希望于我去调查那些豪门纠葛的秘辛，好在法庭上为你沉冤昭雪，然后在奔波中徒劳地耗尽游戏时间，那你现在就可以放弃这种耍小聪明的计谋了。”

　　黑羽快斗“唔”了一声，翘起椅子腿晃了晃，语气玩味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啊哈哈好尴尬，我能说我刚想好的通关思路就被工藤君一票否决了嘛T T]
　　[这几回合下来大家都看清楚了吧，上家给下家布置的任务可都不是简单的难题，里面都埋着坑呢。侦探先生是聪明人，肯定会更加慎重地对待任务的。]
　　[但是，也不能为了防备对手而放弃任务啊！得不到战略棋也算工藤君沦为劣势。]
　　[不止是任务，自己和对手的身份都要仔细检查，渡边小姐就是栽在这里。]
　　[啊啊瞻前顾后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工藤君，不要想了，直接劫狱吧！这可是玩家们都可以为所欲为的游戏啊！]
　　[我不管，两边都好帅www]
　　[工藤的任务是解救身陷牢狱的黑崎，但黑崎显然防备着他，非但没有给他设定足够强大的势力背景，甚至只是给了个接近白板的孤身侦探的身份。如果黑崎利用那位少主对付工藤，工藤失败的概率很大。]
　　[阴谋论的东西我不懂，但是我只知道镜小姐经此一役戏路又宽了！]

　　“第一，有关黑崎镜的困局。”

　　虽然身处虚拟世界，无法看见直播间观众们的评论，工藤新一仍旧单手插兜，在黑羽快斗含着笑意的目光中缓缓阐述他的思路。

　　“你的处境源于功能牌直接干涉缔造的剧情扭曲，原则上来说，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但既然规则如此，那我们也无可置喙。继续往上追溯，造成一切的导火索是名门望族后代之间争风吃醋的感情纠葛，然而，根源却是渡边家族为图势力扩张而越过了警戒线的不法行径。”

　　黑羽快斗支着下颌，轻快地说：“但是家族的罪责，不至于殃及一个耽溺校园恋爱的小女生吧？”

　　工藤新一眸光淡扫：“在第一回合，渡边小姐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插手了不少家族事务，从普遍的实际案例来说，无论她对那些灰色交易知情与否，只要途中有了牵涉的痕迹，最后就很难从中择干净了。”

　　“所以说？”

　　“所以说，想让我帮你沉冤昭雪，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作伪证、洗白，这些堂皇违反了律法、手段不可提倡的行径，不仅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也不应该作为合规的任务被系统接受。”

　　“这明明只是新一君为了逃避任务的诡辩。”黑羽快斗假意自己正闹脾气般，露出不满的神情，狡猾地说，“你先前已经答应了我，要救背了黑锅的我的。堂堂名侦探竟打算反悔了吗？”
　　被刻意暧昧唤出名字的工藤新一无动于衷，冷淡着脸色将眼皮一撩，继续说：“第二，有关你对我提出的任务。”

　　“如何？”黑羽扬起眉梢，“你该不会以为，对我一逞口舌之快就能改变系统的判定，逼我更换任务了吧？”

　　“我还没有这么单纯。”

　　“那——”他拖长了声调。

　　“‘解救背了黑锅的你’，这是你提出的要求。这句话包含了两个信息：一是你现在人身受限，无法自由行动；二是你如今身负冤屈，声名狼藉。虽然二者确有其事，但由于【交换】功能牌的作用，在这个世界的逻辑中，渡边家族之罪被你继承早已成为既定事实，此事翻案与否，其实根本无关大局。”

　　“哎呀，名侦探你若无其事地说了好伤人的话呢。”

　　“真正被系统认可的任务只需要我达成将你救出监狱的目标，‘背了黑锅’仅仅是个描述你当下状态的定语，其实无关紧要，发布任务的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而你将我的身份设定成这里一名平平无奇的私家侦探，一再强调你的无辜和委屈，莫非你敢说，这难道不算是个蓄意误导的言语陷阱？”

　　闻言黑羽快斗轻笑一声：“真可惜，倘若新一君乖乖照我的计划行动，你手上的战略棋也将是我囊中之物。”

　　工藤新一沉静道：“最先得到4枚棋子的玩家才能通关，虽然每个人初始就拥有2枚战略棋，仿佛难度不大，实际不但要完美应付布下天罗地网的上位玩家，还要成功打乱下位玩家的步调，越是临近成功，越容易轻敌大意。”

　　“你是在暗示，要我防备你手中的功能牌？”黑羽快斗危险地眯起眼，一语双关道，“那你猜猜，我还有没有别的底牌？”

　　“我猜了，你会说实话？”

　　“说不定呢？看我心情。”黑羽快斗笑得很嚣张，“我知道名侦探你一定会来找我，你要想完成这个任务，就一定绕不开我的配合。低下头来，向我认输，别说堂堂平成的福尔摩斯先生只是输不起的胆小鬼。”

　　“喂，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

　　“唔——合作？”黑羽快斗摆出漫不经心的脸孔，“侦探君，我觉得你是不是意会错了什么？规则赋予了我向你提出要求的权利，你若想得到战略棋，就必须祈求我的配合。我现在是在命令你，命令你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