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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反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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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城主的厨子就是不一样,案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每一份都是精雕玉琢,就两个字:讲究。
既充满着视觉享受,放进嘴里又是一番味觉盛宴,味道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从我夹起餐盘里的第一口鱼肉起,我这嘴就没停下来过,特别是在过了几天野人生活食不果腹之后,每每品尝起这般的美味佳肴都忍不住想起山间里酸涩的野果子,顿时就体验到了身处人间世界的幸福。
每当此时,老头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更加地光辉高大起来,想我那么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可都是老头一手操持的,不容易得很,所以以后要少惹他生气。
与此同时,吃饭也不耽误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位城主在进行完交接仪式之后就是秦老城主的寿宴了,自然少不得老人家再讲两句,周围的几大城主都请来了总不能把人家给晾在那,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可我总觉得这位老城主有点强打着精神的样子。虽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依然透着锐利的光,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地扫过在座各位,看起来正盛当年,但是这或许只是强撑的假象而已,其实这位老城主身体虚得很,脚步虚浮,呼吸绵弱,看着像是重病缠身,怪不得这么着急退位。
从黑衣那里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也解开了之前的疑惑:退位之事另有隐情。
“陈城主这些年还好?历州城里可一切安好?咳咳。”
老城主在新城主也就是秦君珏的搀扶下,向最前方的那位陈城主寒暄着。
“都好着呢。这以后秦兄就能好好地享清福了,秦小城主年轻有为,必然能成为一个好城主,你就放心吧。”
“哪里哪里,我听闻陈少城主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杰,我常听君珏提起他。”
“嗨!我那个不肖子,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他要是能有君珏一半沉稳,我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上折腾了。”
陈老头明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模样别提多真诚了,要不是黑衣偷偷给我传音,我差点就信了。
黑衣的大致意思是说这位陈老头已经先后立过三位少城主了,立谁谁死,前面两个都没能撑过三年,现在这位是去年才立上的,结果怎么说还不一定。
据说这位城主这些年来没少生儿子,儿子再多位置也就一个呀,这位呢又喜欢玩些制衡之术,把权力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这就导致历州城的城主府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人脑子都快斗出狗脑子了。所以这位新出的幸运儿只能被迫当个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唉,高手过招就是牛,和我等市井小民根本不在一个水平,假话当成真话说,面不改色心不跳。
接着又是秦老城主对另外几位城主:依次是兰都的兰城主,豫州城的轩辕城主,东越城的梁城主,相互致以亲切的问候,在这已经并不怎么安静的大厅里时而传出几声过于爽朗的官方笑声。
而现在,秦君珏搀着他走到了黑衣的案前。
按理说我其实就是一跟班的,可黑衣这么和人说的我的身份,我都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只能跟着黑衣照葫芦画瓢,依样学样,不过对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老城主拍拍他儿子的胳膊,看着我和黑衣,也不知这话到底是给谁说的,“我老了,今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万事三思而行。”
“老城主说得是,晚辈受教了。”
“君珏,扶我去休息吧。咳咳咳。”
老城主压着咳嗽,本来苍白的面皮憋得有些发红,这一老一少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离开了。短短的一来一去的两句话,虽然很短但却比之前的那些都有分量,只不过对于一个局外人的我来说显得有些没头没脑。
这时,黑衣又来传话了。这时就不得不感慨一下,有点技能傍身就是好,能在这么多双眼睛耳朵里光明正大地谈些了不得的东西。
“这位秦老城主不失为一位仁慈的好城主,可他对于他儿子的态度实在太过于仁慈了,以致于养出了个要弑君的白眼狼。”
“弑君?秦君珏?”虽然我这么问,但立即被我否定,叶三的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崇敬一个妄图谋杀亲爹的人。嗯,这个结论可能来自于迷之自信的直觉。
“不是,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了。”
“那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的确。老城主也算是有恩于我们,一会儿要真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能帮就帮些。”黑衣夹了块排骨吃。
她不是不喜欢?
“好。那你的伤,不要紧吧。”黑衣身上的确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被身上的熏香压下了,我也是离得近才稍微闻见些。
“无妨,有你在还用得着我出手。”
这个黑衣真是越来越有人气儿了,看她贴着张高冷面具说出这种话,真是新鲜。我这腰杆也在无形之中愈渐挺拔,被人信任的滋味真是好呀!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这位新任城主送完他老爹再次回到了现场,照旧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与他未来的朋友或者敌人们谈天论地,应对自如,且毫不逊色。期间还和黑衣有过几次不动声色的眼神交流,就连坐在黑衣旁边的我都能混个脸熟了,他们默契地用眼神交流的时候我就以相同的默契瞧着,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
我估计黑衣之前说的那位帮助她的人就是他,这两人之间应该合作很久了,要不然这么高难度的交流只能是鸡同鸭讲。不过,我总觉着吧,俩人凑一块准没好事儿发生。
你想呀,在这种盛大的日子里,普天同庆就完了,哪里需要暗地里使眼色这种一点也不光明正大的行为,再加上黑衣刚才说,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那个白眼狼,所以今天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天的结论几乎板上钉钉了。
而实际上也果然不出我所料,甚至是更糟。
事情发生在我们这一行在别人眼里面镶金戴银的贵客中的贵客们宴罢离场的时候。秦城主亲自领着身边的这几位城主们走在最前面,我和黑衣照旧跟在他们后面,我正想着赶紧回去真相大白呢身侧就传来了极具力道的破风声,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只凭着直觉极为凶险地抓住已经快要杵到黑衣眼睛里的那只箭,那箭被我抓住时竟去势不减,堪堪行了好大一节儿直至箭羽钻到我的手心里才停下,离黑衣的眼睛就只差一指的距离了!
要不是我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我额间的冷汗已经顺着流进了眼角,又酸又涩,我却一点也不敢眨眼,生怕又突然冒出第二箭来,风险太大了,赌不起。
我伸开握着箭身的手,整个手心和手指与箭身接触的地方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从最开始没什么知觉的麻木,逐渐变得整只手乃至整条胳膊都火辣辣的,钻心地疼。
我把手里的箭小心地从上面揭下来,由于这箭来势太凶,箭身已经粘在肉上了,拿下来时上面还附着着丝丝血迹以及一些擦掉的皮。整个右手都在不受控制地抖,疼得我一身的汗。
最糟糕的是这画面让我产生了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我已经不陌生了。
我只能尽量让自己不看受伤的手。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否则,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不会再有第二箭了。”黑衣不知道从哪儿拿的伤药和绷带,一边给我受伤的手上药一边说,“这箭威力这么大倚仗的是深厚的内力,今天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还要留着力气逃命。”
“你知道是谁?”难不成是仇家?不然这么难得的第一箭怎么着也该赏给前面那位正主。
“知道。一会儿你也会见到。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黑衣在绷带上打结的时候疼得我又是一哆嗦。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股非常清凉的舒适感。
“仇人。”我瞧着我还渗着血的右手,也像黑衣那般语气凉凉地说道,“今天就让你有去无回!”
\"哎哟!你拍我作什么?!\"
我那饱经摧残的手啊!
“疼啊,手都伤成这样了就老实待着,不缺你这点力气。 ”
???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不是听你的吩咐?
“嗯,反悔了。”黑衣说得理直气壮,“报仇的事情交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牵着我往前走,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我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往前走,步履从容,丝毫没因刚才的惊险而生怯意,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老样子是什么样?
嗯,要不就先算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说没有再来第二次偷袭,我虽然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但到底没刚才绷得那么紧,精神上便更加清晰地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阵胜似一阵的亟待喷薄而出的痛,幸亏那药所挥发出的清凉感一直盘旋在血肉里,不然我这淡定的形象可就维持不住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秦君珏已经将大部分人撤走了,只留下了小部分兵士以包围之势护着那片区域。不过稀奇的是,那几个命金贵得很的城主竟然都没走,而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三五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自己带过来的。
嗯,都挺厉害的,他们要是合起伙来打我,我肯定选择直接跑路,犹豫一秒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