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再见东流水

41、第四十章 等待

　　小乐的课继续，从过完年后复课开始，木西的情绪从愉悦渐渐走向低落，小乐在这转变中深切的体悟着木西的内心的煎熬——她明白木西在等什么，她心疼在那等待中逐渐沧桑枯萎的木西，却又希望这份等待永远得不到木西想要的结果，因为她自己也在等待，只是等待的是木西的梦的破碎，等待的是在木西放弃之后，可以投入自己的怀抱。
　　所以每一次课，小乐都努力而乖巧的去听，去做，她顺从着木西的意思，只是为了再不让木西已经疲乏痛苦的心多生出一分难受，也只是为了她能看到自己的努力和进步，看到自己的改变——为她而改变的这一切，从怯懦，到勇敢，从了无生趣，到拥有希望，从自闭，到学会为他人设身处地……
　　只是木西似乎没有那么多心思来关注这些改变，她的目光总是充满了忧郁，休息的时候，她总是将目光放到窗外，用很长的时间凝视窗外逐渐长出的绿芽。很多时候，小乐都想走过去，掰过她的肩头，让她看到自己。只是，小乐不能，爱情让她逐渐长大，她开始明白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有些感情需要等待……小乐知道，木西的漠然还有那眼中的忧郁，在自己面前不曾收起，就已经是自己的一种幸运……至少，她没有在自己的面前伪装。
　　毕竟，自己是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许那只是自己的倔强与占有欲所导演的强迫的闹剧，但是，木西确实是那个走进了自己的心灵，曾为自己打开过身体的人。肌肤相触的温度在此后的无数个日夜温暖了小乐，虽然，木西当时的泪水也无数次的重现在小乐的回忆中。但是小乐却已经将那一幕定格在自己的生命里。无论是什么样的过往，无论是自己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她都已经是自己的女人。
　　当这个想法在心里成长起来，小乐对木西便充满了心疼，以及心酸……木西的等待充满了悲情，而小乐的等待却充满了痛……
　　因为爱，所以似乎一夜之间得以成长……抛却那些幼稚，对于木西的等待，似乎已经成为了小乐生存的唯一意义……
　　这天有课，小乐早早起床将木西要用的书挑了出来，放在书桌上，拉开窗帘让早春尚有些冷的朝阳照进屋子……
　　安排好一切，小乐的心却依然很不安宁。爸爸昨天例行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提到，丁晨怀孕了，让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给阿姨添麻烦。不长的例行电话，小乐只记住了这一句。爸爸口中轻描淡写的小事，在小乐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丁晨怀孕了，那么丁晨更加不可能跟木西走。那么多年，虽然小乐不问世事，但是不代表她不了解邵家。那个当初面对丁家的时候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邵家，怎么可能让丁晨有那份自由。而八年之后拥有了小孩，邵峰更不可能放丁晨自由。
　　那么，木西等的是什么呢？那些希望只不过是空想，这一生，木西休想和丁晨一起，除非，木西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地下情人，永远不能得见天日。可是木西会吗？她不是这样的人。
　　自己一直在等待，等待的就是木西那份等待的结束。而今，木西的等待，终于到了终点了…… 那么是否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等待终于见到了曙光？
　　只是小乐在这突然而至的光明乍现中，再难保持淡定的心态。她站在玻璃窗前，思考着，要怎么面对木西。要用什么样的口吻什么样的词语组织来告诉她这个事实，小乐可以想象到木西的绝望与伤痛。因为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了是自己，自己又该是如何的痛不欲生。而面对木西的伤痛，自己又该怎样去抚慰。是用一个拥抱？给予她痛苦时分最后的安慰，还是什么。小乐不知道，小乐突然之间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还没有为了这份等待而煎熬到死就等来了曙光。可是她又忐忑，不知道，在木西那必然的伤痛之中，自己是否能乘机走进她的心……
　　命运给自己带来了期望，而自己要怎样才能抓住这转折的一刻……
　　九点多的时候，木西来了。
　　当小乐拉开门，让进木西的时候，小乐所有的思绪翻江倒海的涌动，却最后化成了暂时的沉默。她突然想到，当木西知道这事的时候，该是如何的反应……
　　只是木西的心情似乎不错，如同早春的阳光，有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拥有的温度。而这温度，让小乐的心，更加的煎熬。
　　木西换过鞋子，然后入了书房，书房里已经是满屋的阳光，窗外的绿色在朝阳的灿烂中反射着璀璨的光芒。木西的心情很不错，因为，她知道，这等待，就要结束了，从昨天给瞿欢打过电话，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即将以简单的方式结束。
　　她看着小乐，心里生出些抱歉来。她知道小乐的心意，她知道小乐的不甘，她也知道对于这个孤单的孩子来说，自己也许已经意味着一种她生命中渴望的温度。曾经恨过她，恨她怎么可以用那样卑鄙的方式来占有自己，可是当时光远去，木西又渐渐开始去读懂了小乐的心。那份孤单，那份绝望，那份爱与乱……
　　小乐是让人心疼的孩子，最初相见的时候，她便说，她是冰做的女人，而自己曾那么笃定的说过，要让这冰化成水——如今，这冰融化了，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什么也给不了她。也许这是自己的错，曾经那么自负的认为，自己可以带着她走出自闭和孤单，可以带着她从沉沦走向上进，她将是自己毕生唯一的学生——用自己的心去感染她，改变她，让她长大……
　　自己似乎做到了，从小乐的眼睛里，木西已经看到了她逐渐成熟，逐渐勇敢，可是，自己却又错了。因为爱情，真的是那么让人无法把握的存在……
　　课程已经可以预料的不是那么多了，瞿欢过来之后，大概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可以带丁晨离开。那么小乐我们便要分别。而你必须学着自己去成长。你的路还很长，走了一个我，才会有你的广阔天地……
　　想到也许离开在即，木西的心便生出些不舍。在成都，小乐是自己的学生，是执拗的缺乏温暖的孩子，在以往的几个月中，这个孩子却在很多地方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并且为着自己而改变……所以，在木西的心中，小乐也是那么亲近的一个人。虽然，她曾经也那么的恨过这个人……
　　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书，还有张姨刚刚端上来的两杯热咖啡。这一切又让木西觉得更加的温暖了些。
　　而小乐，忐忑的，看着木西那难得的笑脸，尽然开不了口说丁晨的事情。她享受着木西难得的阳光，即使那阳光在小乐的心里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只是小乐一直没有能开口。直到课程结束。
　　当木西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小乐才终于如梦初醒般的突然拉住她的手：“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这是至那次小乐给木西下药后，小乐第一次邀请木西留下来吃饭。
　　而木西顿了顿，也就同意了。是的，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在心里，自己早就已经原谅了小乐，偏是这个孩子，也许还在一直为了那个事情而耿耿于怀吧。
　　木西能答应留下来吃饭，张姨也很高兴，甚至下厨加了两个木西喜欢的菜。
　　中午的时候，张姨问木西和小乐要不要开酒，木西还来不及回答，小乐就已经抢着拒绝了。喝酒，让小乐想起那天的事情来。也许在这么久以后的现在，自己也依然不曾以为自己错了——毕竟，那真的是自己想要做的。想要得到木西，想要占有她。想要让她和丁晨分开。愤恨于她和丁晨之间那种背德的爱，也愤恨于她对自己的无视。
　　只是现在不同，木西的心里也许对自己的作为依然无法谅解，而自己却又正面对着她们必然的分别。小乐不希望木西再想起自己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张姨一提到酒，小乐马上就拒绝了。
　　一顿午饭，吃得有些沉闷，只是出乎小乐预料的，是木西的自然和阳光——似乎是一夜之间，木西的沧桑已经远去，换来了新的生机。
　　午饭过后，看了一会儿电视。小乐提出想和木西一起出去走走。木西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却依然没有拒绝。
　　窗外阳光美好，春的气息浓郁，成都真是个美好的城市。木西和小乐步行着上了百花潭公园。公园依水而建，石板路，绿竹林，几个老年人在其中打着太极。一切美好。
　　两个人行到一处小径边的椅子上落了座，然后，木西终于开口：“小乐，你想跟我说什么？”小乐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她一直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走，却又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木西知道，小乐的心里有话。
　　“阿姨怀孕了……”小乐说，她准备了很多种说法，设计了很多种铺垫，可是真到木西问起的时候，出口的，居然就直接是这么几个字。没有什么包装，没有什么转折——也许这就是答案，所以，当木西问起的时候，所有的设计都那么空洞，只是这个答案，才最简单的符合了这个问句。
　　“恩……”木西应了一声，然后抬头望天；“小乐，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

作者有话说

　　好多都说到虐……可是没感觉到有那么严重啊……大家顶住吧，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