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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设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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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通透而澄净的阳光中,飘着轻飘飘忽悠悠慵懒的调子,又像是水中的幻像,给人印象强烈,但一点也不真实。
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高脚水晶杯的上部,轻轻的晃动着,猩红色的酒液在杯中一漾一漾的,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似乎随时要从杯口飞溅出来……
伯爵懒洋洋地仰躺在宽大的摇椅上,海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透过水晶杯中的血色酒液,天空中的那轮太阳像是也变成了浓重的鲜红色,不那么耀眼了。
他并没有穿着惯常的礼服,在城堡的一处露台上晒太阳的他只穿着一件柔软的丝绸睡衣,赤着双脚没有穿鞋子,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在椅背上披散着,阳光照上去就像是无数根细细的透明银丝一样,风轻轻地拂动着它,宛如情人温柔的手。
所有的光芒仿佛都汇聚在他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和立体,线条异常的流畅和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月白色丝绸下的纤长的身躯显得轻灵柔韧,叠放着的双足随着长笛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舒适写意的就像是美丽神话中的浪漫王子一样,可那温润滑腻的足踝,看上去又几使人怀疑是一位绝代佳人在小憩,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美感竟然不可思议的在他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清爽的风在碧空里发出空灵的轻吟,轻轻的抚摸在他的面上,几缕长发也随风飘起。
“好舒服啊……”伯爵闭上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荒原上的微风里饱含着的那独特的清凉。
幽幽的长笛声渐渐变小,终至于无……可那令人迷醉的音符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为什么要停下来,奈依?”伯爵轻声低喃道。
“……因为,主人您不快乐。”年轻的侍从将银色的长笛平放在膝盖上,静静的说。
“怎么会?”伯爵向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为什么不快乐?我现在很快乐~”
他大笑着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几滴酒水溅落在白色的丝绸睡衣上,慢慢地洇散开来……
“……”淡藕荷色头发的少年轻轻地叹息着,他抬起自己纤细的右手抚上了左胸:
“……您的不快乐隐藏在这里啊,主人。”少年望着自己的主人,默默地在心里念道。
※ ※ ※ ※ ※ ※ ※
这是一把看上去样式很普通的弯刀,和市场上常见的库尔喀式弯刀样子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柄刀的刀身要窄长一些,如果说普通的弯刀有四指宽窄左右,那这把刀只有两指多一点点宽,如果不是那明显的弧度,甚至会让你以为是一把游骑兵专用的轻型马刀。
当把它从毫不起眼的刀鞘中抽出来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寒气蓦然在室内散发开来,虽然干燥的松木在壁炉里烧得劈啪做响,可仍然挡不住刀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逼人的寒意。明亮的刀身宛如秋日夜空里的满月,在火焰的映照下反射出蓝幽幽的光芒,像是死神口中的獠牙,随时准备着噬血夺命。
“哈——啾!”费戈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也不顾屁股底下的沙发发出了抗议的呻吟声,他又把巨大身躯拼命向后挤了挤:“奶奶的,这把刀好、好奇怪啊!怎么还会、会冒凉风呢?”
“主人……这、这真的是给我的吗?”因为过份的激动艾米尔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虽然不敢相信,可他还是紧紧的握着刀柄,满脸希翼的望着小夏。
小夏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红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给你的了,不然我买它来切菜啊?”
“哇!”艾米尔激动的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狂喜的他嗖地一下子从房间里蹿了出去,嘴里发出一阵狂乱的尖叫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匹还没断奶的小狼。
“没良心的臭小鬼……”小夏破口喃喃的骂道:“鬼叫个什么劲啊?也不说谢谢我!”
“呵呵,你不知道一把好刀对达尔达斡人来说有多么重要。”苏菲儿在一边说道:“像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最关心的就是拥有的牲畜和腰中的弯刀,一把好刀对于他们来说不但是最好的武器,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看你弄回来的这一把比大多数游牧族族长的佩刀还要好,艾米尔能不高兴吗?”
盗贼小姐忽然盯着小夏诡笑起来:“这把刀一定很贵吧?多少钱?”
“十八万,怎么样?武器店的那老家伙要价二十五万,我和他杀了半天价他才卖给我的。”小夏得意洋洋的说。
“不错嘛~”苏菲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价钱倒是蛮合理的,不过——我记得你身上最多也就二百德纳尔,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嘿嘿,这个你不用管,个人机密!”小夏朝她做了个鬼脸:“你的身家是多少?嘿嘿嘿~我也许很快就能超过你了哦~”
“呸!胡说八道!”苏菲儿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本小姐出道多少年了?大小任务接过无数!你还想超过我?下辈子吧!”
小夏也不生气,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是嘛?那等我超过你的时候你可别不承认哪。”
门吱呀一声被退开了,艾米尔一声不响地低着头走了进来,怀里紧紧的抱着那把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显得有些长大的弯刀。
“臭小鬼,终于想起我来啦?哼,你这没良心的小坏蛋,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屁股!”小夏抓了抓他的脑袋笑骂道。
两颗大大的泪珠从男孩的眼窝中轻轻地落下,打湿了地上铺着的漂亮的织锦地毯。
“喂?!干、干什么啊?!”一看到艾米尔开始流泪,小夏立时手忙脚乱起来:“靠,你怎么还哭啊?早知道不买这该死的东西了!喂喂喂!不哭了行不行?最多我再给你买一把好了!”
艾米尔索性一下子扑到小夏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下子小夏更是慌了手脚,想把他拎开吧这小子偏偏抱了个死紧,想用劲吧又怕弄伤了他,张着手比划了半天也没伸下去,最后只得两眼一翻,无奈地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臭小子,鼻涕眼泪都朝我身上抹,他妈的我是手绢吗?呆会儿再收拾你。”
“……主、主人,我……呜呜……我好高兴……”艾米尔不停的抽噎着,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呜呜……从来、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么好的东西……好高兴……以后、以后艾米尔一定听主人的话……”
“……”小夏有点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看来以后我得小心了呢。”
“……?”艾米尔从小夏胸前抬起被泪水和鼻涕弄得一团糟的小脸,傻呆呆地看着他。
“一把刀就让你感动到哇哇哭,要是别人给你更多的好处你还不把我卖了啊?”小夏笑嘻嘻地捏捏艾米尔小巧的鼻子。
听到这句玩笑似的话,艾米尔忽然止住了哭声,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小夏。他忽然用力的擦了一把眼泪,唰地一声抽出落在地上的弯刀,飞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拖,顿时血光迸现。
“靠!”“艾米尔!你做什么呀!”小夏和苏菲儿不约而同的大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只有反应迟钝的费戈还傻乎乎地瞪着一对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老兄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艾米尔甩开想要替他察看伤口的苏菲儿,认真的把还在流血的手臂举到了小夏面前:“……艾米尔·奥萨玛·穆罕默德在此立誓,终我一生追随我的主人,如若背叛,就让安拉大神降下天火将我的身体和灵魂一起化做飞灰!”
小夏像是也被艾米尔的态度吓住了,傻傻地咧着嘴看着一脸严肃的男孩。猩红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流淌在地毯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地方。
小夏忽然抬手重重地抽了他一个耳光,这下子用的力气可不小,男孩一边的脸颊上马上凸起了四道指印,打得他一下摔倒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
“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啊?!”少年骂骂咧咧的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臂,看了看他的伤口:“想扮威风干点别的!那把刀很锋利的啊!还用这么大力气,哼!动脉血管都割破了……”虽然他不住口的骂个不停,可还是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喷剂没头没脑的一通猛喷,一直看到伤口慢慢的收缩起来,凝成一层薄膜阻止了流血,这才送开了手。
“这种像白痴一样的誓言以后不要对我说!知道吗?”小夏恶狠狠的抓着艾米尔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效忠!知道吗?哪天你惹得老子不爽了我第一个干掉你!”
他将艾米尔丢到费戈的怀里,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不要老是自做主张!像这种切自己手的蠢事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口,小夏才迟疑地停了下脚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嗯,他也许有点失血过多,可能会头晕的……”说完了这些他头也不回的走开了,空旷的走廊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菲儿爱怜的看了一眼仍旧在愣愣发呆的艾米尔:“……真是莽撞的小孩,以后不可以这样啦。”
小夏臭着张脸慢慢的走在庭院里。耳边似乎还不停地回想着艾米尔坚定的话语:“……在此立誓,终我一生追随我的主人,如若背叛,就让安拉大神降下天火将我的身体和灵魂……”
“该死的,这小鬼怎么这么麻烦?!”小夏用力的摇摇头,似乎想把这种愚蠢的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我会信这种无聊的话吗?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还是找图书馆去吧。既然答应了那个大叔,准备工作也得做一做了,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第一单生意,还是认真点好。”小夏这样想了一会,随手叫过一名路过的仆人。
“夏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那仆人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
虽然已经在大公府呆了快一个月,可小夏对贵族之间的这种烦琐的礼节还是很不习惯,甚至还有些排斥。的确,贵族所要学习的礼节是十分繁复的,不同辈分之间的、不同等级之间的、晚辈见到长辈的、男士见到女士的……每次当小夏看到一班衣着笔挺的贵族男女在那里虚伪的客套着,说着些没盐没酱的空头话,就有一种抽出枪来爆他们头的冲动。
“……这个,能不能不叫我大人啊?听着好不习惯啊……”小夏抓了抓头发。
仆人又恭敬的施礼:“哦,那怎么可以,您是大公出门前再三嘱咐要好生款待的贵宾,要是我怠慢了您大公可不会饶过我的。”
“算了算了。”小夏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你家这里有图书馆吧?就是存放书籍资料的地方。”
“有的。”仆人的脸上现出一丝骄傲的神情:“大公府的私人图书馆是整个克苏藏书最多、最全面的地方,即使是克苏的城立图书馆也比不上这里。”
“很好,我现在想去图书馆查阅一些资料,可以带我过去吗?”
“当然可以,十分乐意为您效劳。”仆人深深一鞠躬:“请您跟我来。”
两人沿着绿树笼罩的小路向府邸深处走去。
远处,二楼的一处露台上,理查正咬牙切齿地盯着没入层层房屋和树木间的黑发少年:
“……该死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好了!”
※ ※ ※ ※ ※ ※ ※
“那么,您请自便。”干涩的铁制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声,整扇大门便合上了。仆人的声音从门的那一边传过来:“晚饭之前我会来叫您的,请不必担心。”
小夏环视了一下这个巨大的足有一千坪以上的私人图书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发霉的纸张味道直冲脑际,他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要在这里渡过了。
首先需要做的工作是掌握这里的几种主要文字。
这件事并不是太难,因为小夏大脑中的生物晶片本身便具有扫描并分析的功能,当初晶片设计者的本意只是希望藉此来提高士兵对复杂的武器及设备的操控能力,没想到今天倒帮了小夏一个大忙,否则的话还他真的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掌握这里的文字呢。
文字的分析比起语言来说要慢了许多,一直到晚饭之前小夏只是大致掌握了百分之六十五左右的松蓝文。饭后继续下去,结果又花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才基本掌握了这看上去古怪得像是扭成团的蚯蚓一样的文字,小夏边看边不住口的诅咒着造字的那位先贤,能够造出这种毫无美感又古怪绝伦的文字也算是天下一奇了,他不禁无比的怀念起在火星联邦通用的那种叫做“汉字”的文字来。
接下来的五六天里,小夏基本上都泡在了这座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仆人谁也不会来的图书馆里。在确定能够看懂这座图书馆里的大部分书籍之后,小夏开始有选择有计划地阅读了有关松蓝帝国及库玛凯拉王族信息的资料。这种接受知识的方式让他很是感叹了一会,因为在未来时代,大多数的人们已经不愿意把很多的时间花在动脑筋看书学习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宁可选择从中央主机那里上载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知识也不会花一个小时去读一本书。
看了一阵子书之后小夏并没有感觉到有惯常的那种用脑过渡产生的疲累感觉,相反还觉得脑子里十分清醒。“这也许就是所谓对脑部的开发吧?”他一边飞快地扫视着书页上的内容,一边这样想着:“看来多读些书果然是有些好处的,古人果然诚不欺我也~哎?这个词是哪来的?”
不久,一份关于他的任务对像的相当详细的计划安排便完整的出现在脑子里了。通过对已经阅读完毕的那些典籍资料的分析,小夏已经对圣京城巴尔汉宫里的那位执政者有了一个颇为精细的印象。从卡莱斯顿·汉默·库玛凯拉的童年一直到现在为止,典籍中的很多记载都是毫无用处的,例如皇帝陛下于某年某月某日亲切会见了某某某,又比如皇帝陛下何日何时临幸过某位妃子……等等这些无聊的东西,这让小夏暗自痛骂不已。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时代一种叫做“记者”的职业,这类人多数都以扑风捉影无中生有夸大其词来混饭吃,以致于有几次行动不知怎么还被他们给曝了光,联邦的那些老家伙们自然十分恼火,所以连带着执行任务的自己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一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种令人讨厌的家伙存在,小夏就感觉到心里有种强烈的想杀人的冲动。
虽然很让人恼火,但为了不漏掉某些重要的环节,小夏还是耐着性子读完了这些见鬼的东西。收获还是有一些的,小夏牢牢的在脑中记住了这位皇帝的某些怪癖和一些性格特点。
卡莱斯顿·汉默·库玛凯拉除了是一位有魄力的皇帝外,还可以说是一位出色的学者。这在大陆上的帝王中是十分罕见的,他对农业及冶金业都有着颇为不俗的研究,并且他还著有自己的回忆录。在这本名为《铁血王旗》的回忆录中,这位皇帝陛下详细的阐述了他个人对人生和祖国的看法。
通过阅读卡莱斯顿陛下的著作以及熟悉他的人的作品,小夏对这位虽然博学,但却颇有些高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皇帝有了全面的概念。但这并没有解决自接受这任务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这件事完成之后应该如何收尾。
与这个比起来,类似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动手的问题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虽然贵为大陆上最强大国家的帝王,手下拥有数百万的军队,但他在自己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狙杀的目标罢了。那些所谓的近卫骑士团和宪兵部队不过是会走路的木头桩子而已,他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护卫工作吗?在看过了皇帝平日里出巡时的侍卫资料后,小夏不屑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通常皇帝出巡的时候会带上相当于一个骑兵团的近卫骑士以及一定数量的宪兵。这位卡莱斯顿陛下似乎十分热衷于在他的子民面前展示他所拥有的武力,不过这样场面也就是糊弄老百姓还不成问题,毕竟一千人的骑士团队排开阵型也是颇有气势的。
但这些看上去很安全的防范措施看在像小夏这样来自未来时代的一流暗杀专家的眼里,无疑是漏洞百出。
“白痴,哈哈,不是一般的白痴!”小夏一边冷笑着一边翻阅着面前的资料。这种护卫队型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在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的繁华大街上还摆这样的排场就是愚不可及了。首先众多围观的人和建筑会极大的妨碍骑兵的冲击力,而且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的话在这种狭窄的环境里骑兵部队是很难做出快速反应的,可以想像一千多人和战马挤在一起是什么感觉?那就像是塞满了沙丁鱼的铁皮罐头一样,恐怕想转个身都是极其困难的事。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嘛,这个时代的战争基本上还停留在冷兵器的程度上,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先进的军事理念?小夏不由得撇了撇嘴,想想还真有意思啊,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自己这些天来却破天荒的觉得十分轻松,不用像在原来的世界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是太好了,现在那班家伙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回去了。回去自己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兵,随时都有可能被牺牲掉,那比得上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来得舒坦?哼,老子给你们卖命了那么久现在也该为自己打算下啦,小夏是打定主意在这里混下去了。
既然具体的执行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需要考虑的就只有事后的收尾工作了。
翻阅了大量的有关于库玛凯拉家族的直系和旁系亲属资料,小夏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变得很大,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玛尔克大叔为什么说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任务了。
难处并不在于刺杀本身,虽然卡莱斯顿陛下的保卫算是严密,但在自己这个专家的眼中简直到处都是漏洞。如果带齐了装备出来,足有几百种方法送这位皇帝陛下去上天堂。现在虽然身上只有军刀和一支带消音器的PDE-5大口径手枪,但想要干掉他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小夏摸摸挂在肋下的手枪和所剩不多的几个弹夹,他忽然开始怀念起自己用惯了的高能射线武器,现在如果能有一□□就太好了。
大陆上其他的刺客虽然没有这样先进的武器,但他们中一定也有人能够做到,但没有人敢接这个任务。一旦杀死了这位皇帝,势必会遭到整个库玛凯拉王族以及整个松蓝帝国的疯狂报复,严重一点的话甚至还会被全大陆的国家一起通缉。一想到要面对的是整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小夏也有了种浑身发凉的孤立无援感。
“开什么玩笑?”小夏恨恨地骂道:“我可不想每天像老鼠一样躲在窟窿里!”
虽然小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并不是说他是个疯子,相反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还是个很胆小的人。一想到这件事的后果是从此之后每天都要面对层出不穷的追杀和整个凶悍的骑兵师团,他便利索的打消了现在就去干掉那位皇帝的想法。反正时间有的是,他们急就让他们去急好了,拖得一时是一时,再说了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会那么好心的付钱给自己?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啊?
“他妈的,想算计老子?”小夏很清楚的知道,像这种涉及到政治背景的暗杀行动刺客事后多半都会被灭口,自己干这事都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后果当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还能指望他们老老实实的把酬金交给自己?就算拿到了钱有没有命花都不一定呢。小夏开始考虑收取一半订金之后干掉那个玛尔克大叔跑路的可能性。
他把自己的身体埋进松软的椅背里,双脚叠架在书桌的边缘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呼——真是麻烦!”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讨厌着的那个最高联邦也是有一定的用处的呢。虽然过去自己只是被指使着杀人,但每次都只是需要制定好计划后直接行动,干完活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了,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事后的影响或是报复,所有反对的声音自然有最高联邦出面去弹压,自己一组人完全是落得轻松自在,根本不需要考虑后果。
“有人给擦屁股的感觉真是好啊!”小夏感慨的念叨着。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自己孤身一人,没有撑腰的后台,也没有可以互相帮助的队友,凡事都只能小心行事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为第一 ,原来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小夏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刺激和兴奋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虽然过去自己曾无数次的在生与死之间穿梭,可在潜意识里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在一心求死,像自己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未来的,也许在战场上被炸成灰烬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现在不同了,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来说是全新的,没有控制自己的人,虽然前方依旧是不可知的未来,但自己已经知道那不同了,现在我可以勇敢的一直走下去!即使死掉也无所谓,这才是我的人生!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小夏嗖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兴奋的挥着手臂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果不是长期严格训练养成的习惯,可能早就放声大叫起来了吧?他妈的,老子以前都是为别人活着的,现在该轮到为我自己而活啦,想到这里他顺手一把将桌面上的所有书籍通通扫落到地上,大笑着推门扬长而去。
明天就是约好和那位大叔见面的日子,见面和他细谈好啦~一定不能便宜了他,哼哼……小夏乐颠颠的朝餐厅跑去,晚饭时间就要到了,今晚吃蜜汁烤小牛肉啊,可不能耽误了。
※ ※ ※ ※ ※ ※ ※
玛尔克轻轻的在冰冷的墙壁上磕打着烟斗,然后他又从怀里的荷包中掏出烟叶细细的捏碎,填到烟斗里,打火点燃……
深深地吸上一口,感受着香浓的烟雾通过肺部和鼻腔而产生的带点火辣的温热感觉,他满足的叹息了一声,那神情活像是个守财奴在清点着手里的金币,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我说大叔啊,过度吸烟可是有碍健康的。”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从巷子外面传来。
“呵呵,可能是吧。”玛尔克又深吸了一口:“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了,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剥夺一个老人的幸福吧?”他淡淡的说道。
少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瘦削的身躯如猫儿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还要在这个肮脏的地方说吗?也许我们可以换个干净一点的地方,顺便还可以喝茶吃点心。”少年的眼睛在阴暗里依旧还是淡淡发光。
“不,这里很好。”玛尔克摇摇头:“茶楼那种地方人多眼杂,难道不会泄漏消息,这里虽然肮脏了些,但至少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偷听,不是吗?”
少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随你的便啦。”
“那么客套话就免了,继续我们上次的谈话吧。”玛尔克从嘴边取下烟斗,看得出这些天他对这件事也是颇为深思熟虑了一番:“请谈谈你的具体设想吧,我知道你最近几天来一直都很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少年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的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让玛尔克想起了某种猛兽,他觉得很不舒服。
“首先我要说你们这个所谓的组织是极其愚蠢的。”少年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根本无视玛尔克那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不要那么看着我,我无意贬低你们的理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所培养出来的那些所谓甘愿为民主献身的精英,嗯,在你的两位前任的指使下,共计进行了十八次暗杀……”他一个一个的扳着手指数道:“有六次在早期策划阶段就暴露了,七次在谋刺的前一天被出卖了;有五次实现了,但只刺死了一个倒霉的亲王……我们的陛下运气的确不错呢,呵呵~”
“这些都过去了。”玛尔克平静的说:“所以我们才考虑找一位专家来干这件事。”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愚蠢的白痴。”少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完善的计划和充足的时间,行刺任何人都是可能的。但是我要说,这件事非常困难,比行刺其他人要困难的多得多。”
“为什么这样说?”
“那很简单。”少年从阴暗中走出来:“因为他已经实现得到了警告,不,我不是指你们具体哪一次的行动,而是你们组织总的意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到玛尔克点头后,他又开始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有很多的近卫骑士和宪兵保护着,但是……”他翘起一根手指:“如果连续几年都没有人试图去刺杀他,无形中那些保卫人员的警惕性就会下降,现场的盘查也会放松,那时候如果突然来一次致命的袭击,现场毫无疑问的会乱作一团,刺客就可以借机逃脱……”
“……但是现在,不用我说你也可能知道,皇帝身边的护卫多到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明白吗?这就是我为什么骂他们白痴的地方,他们那些愚蠢的行为失败了,并且还断送了其他所有人的可能性!”
玛尔克看上去显得怒气冲冲,本来苍白的脸色明显的涨红了,他压低了嗓音吼叫道:“请不要侮辱我们的理想!你应该知道,现在仍旧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而去从事这件事!他们是真正的爱国者!是真正的英雄!请对他们保持应有的尊敬!”
黑发少年轻蔑的嗤了一声:“行了,儒尼·玛尔克少校!我没有叫错吧?放下你那无聊的荣誉感和自豪感!我对你知道的并不少呢!”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也用不着像只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不敢出去见人了!让我们都坦率一些吧!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们干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做不是更好吗?”
少年丝毫不留情面的恶毒话语彻底击溃了玛尔克貌似坚固的伪装,他从嗓子里发出长长的一声类似哭泣的抽噎,无力的靠到了墙壁上,本来挺直的腰身也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现在的他看上去十足是一个虚弱的老人,甚至让人一望之下便心生怜悯。
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的要命,全然不见片刻之前的自信和果断:“……是、是、是的,的确如、如你所说,所以我们才、才决定请一位专家来解决这件事……”
黑发少年满意的摩擦了一下手掌:“很好,这样才是合作的态度,那么继续来讨论我们的话题。我知道你们的确还有不少像塞巴斯蒂安·沙巴斯那样冲动而热血的白痴,但是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找我来,并不是为了和我讨论一场行刺的可能性,也不可能是你们突然缺乏死士。我翻阅了一些最近的资料,老实说你们组织的情况的确很糟糕,恐怕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们现在的组织里有多少探子,你们那些可笑的计划恐怕还没有来得及实行就要破产——而且……”
“……而且你们无法面对即使冒险行刺成功而产生的一系列后果。就你们组织现在的情况,即使皇帝现在马上死掉,恐怕你们也来不及掌握帝国的政权,等待你们的无疑是覆灭的下场。”
“……不、不错,你说的不错……”玛尔克现在的声音抖得就像寒风中的树叶。
少年得意洋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至少做对了一点,那就是找一个外人来干这件事,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你不能去刺客工会里去公开找人,那些家伙的嘴巴就像是重度腹泻的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出什么玩意来,那太冒险了。所以,你才找上了我。”
玛尔克轻轻的问道:“那么,你愿意去刺杀卡莱斯顿·汉默·库玛凯拉吗?”
黑色头发的少年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开口回答:“可以,但是要花很多钱,而且,这件事要由我来安排。”
“等我们掌握了这个国家……”玛尔克看上去显得很疲倦,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少不了你的……”
“不不不。”少年诡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像你们这样为国为民的理想主义者,我只是个很平凡又市侩的人,所以你必须做出些实际行动来让我相信——不是说良好的开端取决于彼此间的信任嘛,对不对?”
“多少?”提到钱玛尔克也小心翼翼起来。
“一亿。”少年笑眯眯的看着他,就像色狼看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美丽少女。
“一亿?!”虽然已经有了被宰的觉悟,可从少年那两片薄薄的红唇中吐出的数字还是让他如中雷殛:“一亿德纳尔?!你疯了吧?”
“没有啊,我很清醒。”少年有点委屈的瞪着大眼睛望着他:“你们想得到的是那么庞大的一个帝国,难道连这么一点小钱都不肯花吗?也许是我估计错了,看来你们对自己祖国的估价很低啊!”他嘲讽的笑了起来。
“问题是……问题是……”玛尔克的冷汗沿着脖子一滴一滴的流下来:“问题是……我到哪里去弄到这一亿的德纳尔?”
“那是你家的事,我管不着。”少年毫不在意的转过身就要走。
“……请、请等一等……”玛尔克用力的挤出几个字:“……这件事太重大了,我无权一个人决定,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少年猛然回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他:“……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的交易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而且为了保护自己我会现在就杀了你,我想那样我会安全的多。”
玛尔克被少年身上爆发出来的可怕的杀气震慑住了,他从来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可怕的人,即使是战场上最疯狂的士兵也远远及不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自己原以为只有深渊里爬上来的恶魔才会有这样阴森而可怕的气息呢。
“……请、请不要……”玛尔克结结巴巴的拼命摇着手,他已经顾不得面子的问题了,现在唯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最关键:“……钱的问题、我、我会想办法的……”
少年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这才垂下了眼睛,那股疯狂的杀气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这个组织里到处都是密探,我不希望成为被全大陆通缉的罪犯,明白吗?”
“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组织必须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到哪去我不管,总之你们必须给我藏起来不许在市面上露头,我想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应该可以让人们忘掉你们这个组织了,那个时候人们的警惕性才会降低,我才好动手,并且事后还可以随便找个人把事扣到他头上,这样你我就不用受到牵连了。还有,记住上次我说的话,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泄漏出去,我就单方面终止这个计划,明白吗?”
“……两年?”玛尔克迟疑着发问道:“会不会太久了一点?现在这个乱世,两年中难保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啊……”
“那我管不着。”少年又瞪起眼睛:“我只负责杀人,我可不是你们的政治顾问!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要另外付钱的!”
他想了想忽然又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时那副乖乖无害的样子:“不要着急嘛,我相信你也是个懂得事情利害关系的人,即使我现在杀掉了皇帝,你们也很大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那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白白为别人做嫁衣罢了,既然做这么大的事,就要有耐心对不对?嘿嘿嘿~”
“至于钱嘛,你可以先付给我半数做订金,等事情完成之后再付给我其他的,钱你可以慢慢去筹集,我可能会呆在大公府很长一段时间,你准备好了就派人通知我。”少年抓了抓头发:“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啦。”
“……没、没有了。”玛尔克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乱得就像是一锅粥,根本分不出头绪来。
“那我走啦,再见啊大叔!”少年朝他摆了摆手,向着外面的阳光中走去。
“……等、等一等!”玛尔克忽然叫了起来。
“什么事?”少年奇怪的转过身来。
“……那个,你不担心事后我们不付钱给你吗?”
少年先是一愣,接着朝玛尔克露出一个灿烂而好看的微笑,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良好的合作取决于彼此之间的信任,我相信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对吗?”
玛尔克呆呆地回味着这句话,连少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觉。
“……世界真是广阔啊!”他感叹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算啦,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玛尔克平复了下情绪,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很快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到处都是灰尘的角落。
没有时间再考虑多余的事了,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会很忙呢。
角落里又恢复了平静,灰尘也慢慢地重新落回了地上,如果没有地上的那些散乱的脚印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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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哼着小曲跨进了大公府的大门。
心情真好啊!这么容易就让那个大叔同意了,嘿嘿嘿,看来他们真的很有钱哦……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说两亿、不,五亿好了……谁说挣钱难的?这不是很容易嘛~
他正开心的想着,远远的从主宅那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仆人,好像还断断续续的喊着什么。
很快仆人就跑到了跟前,他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喘息着说道:“……小、小夏大人,大、大公回来了,她要、要见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