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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拜师(六) ...

  •   “你当时也在里面?!”

      赵之清愕然道:“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小佛子进极乐门的传闻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可你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说起来,在极乐门看见小佛子还是在遇见吕泽山之前了。当时小佛子误入极乐门,闹出了不少风波,她正好趁乱溜走,正巧碰见了当时在附近征讨活鬼的人,其中也有吕泽山。

      但具体的事情,她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

      “唔……”杜思云拿着筷子在鱼上熟练地刮下鱼肉来送进嘴里,“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好几年了,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你当时见过小佛子吗?”

      “应该是没见到。”杜思云道,“当时都闹成一锅粥了。我只记得他应该是在找什么吧。他一间一间屋子看过去,但凡有阻碍的人都被‘请’走了。我就跟着一群逃命的人一起溜走了。后来不是正好碰见有人在征讨活鬼。我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两根断指还是你帮我炼成的法器。”

      “可你当时说的是正好碰见一具活鬼的尸体和一个昏倒了的人。你把那个人放在一块大岩石下,布下了禁制。把尸体拖入一个山洞,红纹开始不受控制的吸收鬼气。你忘了吗?”

      杜思云皱起眉头:“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你当真没见到小佛子?”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赵之清蹙起眉,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像是在出神的想着什么事情。

      杜思云道:“这鳜鱼季节正好,桃花水从山孔间流下来的时候,感觉连着这鳜鱼都带了桃花的味道呢。”

      “是啊。所以才有‘桃花流水鳜鱼肥’这么一说嘛。”

      赵之清重新倒酒,又执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追问我有没有见到小佛子。这和他有关吗?”

      “的确有关。”

      赵之清:“这故事很长的。”

      “你要卖关子吗?”

      “我岂敢在你面前卖关子。毕竟我是瞒不了你的。”

      “刚刚说的酒话你还记着。”

      “哦,原来是酒话啊。”

      杜思云脸上泛了一抹红,带了一丝羞恼:“你不用这么捉弄我,只管说吧。”

      “你听过宗云大师吗?”

      “自然听过。说起宗云大师,我正巧是从钟山回来的。”

      星子村就在钟山附近。

      钟山自古以来,就是个运气圣地。

      相传太祖皇帝和他底下的三位名臣在钟山定寝穴,各置其处,合之方定。因此这钟山又叫做神隐山,山间的紫红云气,更是天地精华所现。实是修仙者一大宝地。

      宗云大师是个公认的当世了不得的人物,相传他曾经赤足批披发,手拿降魔杵,走遍天下,降妖除魔。最后不知怎么,在钟山消失。

      后来佛心宗说:宗云大师已经断除妄念,往生极乐去了。

      有僧人便在钟山立了他的衣冠冢,供后人祭奠。

      “宗云大师圆寂的地方,”赵之清笑着说道,“你没有去拜吧?”

      “我虽敬重他,但却不像那些僧人,每过钟山都必须参拜他留下的衣冢。”

      杜思云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宗云大师是上一代佛子。”

      赵之清悠悠地道:“二十几年前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被褫夺了佛子称号,佛子之名才由庆一接了下来。又过了几年,他离开了佛心宗”

      庆一,便是那小佛子的法号。

      “从此,宗云大师性情大变,他举止癫狂,蓄发赤足入山,骇骇如野人。拿着降魔杵,走遍天下,直至他殒命钟山,才算完结。”

      “这有什么?”

      赵之清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缓缓道:“听说大师二十几年前是因为犯戒,才被褫夺了佛子称号的。师父曾跟我隐晦地提过,评价说‘人间难逃一情字’。”

      “那时,大师风头无量,乃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偏偏遇上了他命中劫数,这女子为他而死,大师犯戒佛心受损,心死如灰。他的师哥宗良大师不忍看他为一女子消沉颓废,用了一种秘法。”

      杜思云垂下眼眸,道:“余师叔可曾告诉过你这秘法?”

      “恐怕她也不甚知晓,”赵之清摇了摇头,道,“这毕竟是佛心宗不传秘法,只有少数僧人学得。”

      “只是,自那以后。大师终日呆在山上参禅坐道。外人都只道是他堪破红尘,心境已达到无垢了,”赵之清说,“只是师父曾因为那张残破法阵图前去拜访宗云大师。她贺喜大师走出前尘,却只看见大师面带微笑。”

      “他回答道:‘不断情根,难出轮回。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我慧根虽浅,却也明白,爱别离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这听起来像是他听了宗良的鬼话。”杜思云冷笑道。

      宗良大师乃是一代高僧,是无数晚辈敬重的前辈,却被她这样嘲笑。赵之清却没有任何微词,继续讲道。

      “师父也本以为是这样。只惊讶他竟然能够看的如此彻底。因那张残图的原因,师父常常叨扰大师,却发现大师日渐憔悴,虽然仍旧手执佛珠,口念佛号。却时常望着悠悠苍天出神。师父说大师记忆时常恍惚,明明是亲身经历的事,却还没旁人口中来的详细。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大师突然在一天夜里跑下山,离开了佛心宗。”

      杜思云怔了怔,道:“庆一是宗良的弟子。你怀疑是庆一给我用了当年宗良给宗云大师下的秘法?”

      “这还不如说我脑子痴呆了,记不清事来的靠谱。”

      杜思云噗嗤笑出声,夹了一口丝瓜放进嘴里嚼了嚼:

      “你说小佛子费心费力给我下了秘法,他图的什么?我可没有一个忘不记的相好。”

      说完,她自己愣了下。突然想起某个人,随即她自己就摇头了,应该不是这样。

      赵之清注意到她暗自想着什么,笑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原来真有一个老相好?

      “小佛子见不惯你们这虚假狗男女俗世情,给你用了他们佛心宗的秘法?”

      “说谁狗男女呢?!”杜思云瞟了一眼坐在旁边认真听着谈话的黄承贤,“慎言,慎言!”

      赵之清微笑着不语,意思是:你现在才想起你身份,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他的用意我怎么会知道。等你下次遇见小佛子的时候,亲自去问他不就是了?正好四年后就是登天门,掌门有意愿邀请各门各派前来观礼。小佛子说不定也会来呢。”

      登天门……黄承贤到时候也十五六岁了,倒是可以参加试试水,只不过他这个修仙状态……

      赵之清饮尽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正好。你下山五年,这几年有曾见过江玉平,少惜凡他们?”

      “不曾。”

      “那你可曾听过他们近几年都收了弟子?”

      “江玉平我倒有所耳闻,少惜凡收徒弟,不是祸祸人家吗?”

      赵之清面貌清丽,就这么饮着酒,脸上依旧是白皙如故。他余光投向黄承贤,意有所指。

      “四年后的登天门,怕是大有看头了。”

      江玉平弟子六岁拜入她门下,现今已有三四年了;倒是少惜凡弟子也是八岁拜师,只过了两年。但比起黄承贤十一岁拜师,如今基础全无,要来的优越太多。

      “说起这个。我还有一事相求呢。”

      杜思云身子凑近,低声说话的热息覆到他左耳垂。

      “我爹说我收的这个徒弟是仙界突破的未来人选。但是我觉着他可能是在蒙我。”

      赵之清停下斟酒的手势,道:“真有此事?”

      杜思云拉开距离,撇了撇嘴。她说:“我能在这事情上开玩笑吗?”

      “但你要发誓不会把这事情传出去。”

      “我发誓。”赵之清微笑道。

      杜思云接着道:“我之前探查了一下他体内。经脉堵塞,没有灵力,我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修炼。”

      先是对他说这孩子可能是天界突破的希望,又说这孩子毫无天赋。赵之清略微思忖,便说:“将手拿出来给我瞧瞧。”

      黄承贤乖顺地卷起袖袍,把一截嫩白的细胳膊露在外面。

      杜思云一看见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小徒弟身子骨养好来。

      赵之清搭了两根手指上去,果然如杜思云所言。黄承贤的身体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几条修真必要的脉路全部封死,他输进的灵力也只能缓慢前行。

      “你闭上眼,能感觉到什么吗?”

      黄承贤依言照做,闭着眼缓缓说道:“好像有一缕暖洋洋的东西在移动。”

      他接着精准地说出了赵之清灵力所处的位置。

      杜思云禁不住笑了,好在他还不是全无天赋,至少对灵力敏感。

      将来能够辨别草药精矿的位置也算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她此时仍旧对那个虚无缥缈的“天界突破”半信半疑。杜早鱼虽然从小时候就会逗着她玩,却没理由无端在“天界突破”这件事情上扯谎。再者,他叫她务必留在黄承贤身边直到十六岁为止。这孩子被人接上山在掌门居住的地方养病休息,绝不是普通身份。

      身份特殊却缺乏天赋的孩子吗?是有什么隐瞒的身份吧。

      她这么想着。

      却忘记了自己被杜早鱼抱上山,明明天赋一般——十八岁小时候大多的玩伴都早已迈入筑基,只有她死活还在炼气中期苦苦挣扎。饶是如此,却仍旧被杜早鱼视如己出,从未苛责过。

      “你能碰到它们吗?”赵之清突然开口发问。

      黄承贤仍旧闭着眼,点了点头。

      杜思云双手环胸坐在两人中间,突然看见黄承贤突然睁开双眼,被握住的手掌往上一翻,五指内凝聚着一团微弱的荧光白气。

      “嚯!”杜思云吓了一跳,这一团亮晃晃的白光是什么。她问道:“一清,这是怎么回事?他体内明明没有灵力……”

      赵之清撤回手,那团白光却没有消失。他双眼凝视着黄承贤的脸,严肃道:“你能把这些收回去吗?”

      黄承贤也被自己这个举动惊吓到了,嘴唇微张,一双杏眼睁大。听了赵之清这话试着握起手掌,没有任何滞留阻碍的感觉,手掌被握成了拳头状。再打开的时候,手心空空荡荡的,仿佛之前不过是一场幻象罢了。

      黄承贤不由得想到,今天看着如幻象般的事情着实是多。早上拜师的时候掌门大人见着珠子的表情以及现在他手上的奇迹。

      “你再感觉感觉,这元气还在你体内吗?”杜思云试着问他,用手指比了比自己,“就在这一片左右,有没有什么暖洋洋的感觉?”

      黄承贤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摇了摇头。

      “你再感受感受,别急,仔细来!”

      黄承贤听了还是闭上眼,但还是摇了摇头。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师父眼中还没熄灭完的希望,声音细颤着,像在狂风中的细弦。

      “还是没有。”

      杜思云吐了一口气,挠了挠额角,仍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

      “也没什么大事情。以后采采药,挖挖矿,来的又安全又清净也不至于饿饭。这不也挺好的嘛。”

      这孩子心底柔软,温和内向,不能修行倒也是好的,也免得总是要外出打打杀杀,朝不保夕,每一刻都如走在细微钢丝上。她这么安慰自己。

      赵之清站在一旁,突然说:“小云,你跟我来一下。”

      杜思云不明所以,跟着走到隔着的另外一间屋子内。

      她一边把门关上,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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