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埋香苏小小》妙笔生37

1、秋千架下初相遇

　　《西泠埋香苏小小》一
　　作者：妙笔生
　　一、秋千架下初相遇
　　“哇哇哇……。”
　　西风凋碧兰庭冷，桂影清凉露渐寒。正值东方发白，岚霞初吐。姑苏城里的苏家上下被一连串婴儿的啼哭声惊动，忙得不可开交。随着新生儿的呱呱坠地，也为秋凉萧瑟的苏府增添了些许暖意。
　　家中乳娘贾芳喜笑颜开的从主母闺房里跑出来，见了苏老爷。
　　“老爷大喜。夫人为您生了个漂亮的千金呐。”
　　苏廉生顿时喜极而泣。
　　“想我苏廉生年近半百，膝下犹虚，如今达成所愿，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啊！”说着举袖揩泪，心里老怀安慰。
　　众家仆听了无不动容，情知苏氏夫妻乃是姑苏出名的大善人，更是当地孝廉，结缡二十载，却无一子半女。为此事他们寻访了无数名医，礼拜了无数庙宇，还请了精通阴阳伦算的道人卜卦，也说他们今生命中无子女。本来都放弃了求子的念想，未曾料数月前，苏夫人得菩萨报梦后一月有余便有了身孕。如今夫妻二人方得如愿，也不枉一场劳作。
　　贾芳见他如此情态，微偏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
　　“老爷，夫人母女平安，可是却有一点不如意之事。”
　　苏廉生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问：“何事不如意？”
　　贾芳却道：“您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带路，引苏老爷往苏夫人得房间里去。
　　到了房中，贾芳便把婴孩用小棉被包着，抱起来给他看。
　　贾廉生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竟比平常刚出生的孩子小许多，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愁情顿生。
　　“孩子多少斤两？”
　　“回老爷的话，只有三斤六两。”
　　苏廉生眉头紧皱，双眼含愁，又看了看沉睡之中的苏夫人，满脸疲惫苍白的模样，十分担忧。
　　他长叹一声，满心悲悯。
　　“一切都是命。好好养着吧。”
　　贾芳见状，道：“您不必担心，咱们这样的人家，饿不着也冻不着，只要悉心照料，小姐绝对会平安无事的。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生下来比小姐还弱小，也只是普通人家，哪有咱们苏家这样的家势，照样长得活蹦乱跳的。小姐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福气大着呢。没有养不好的道理。”
　　这时，却听到一阵抽泣声，才发现是苏夫人已经转醒，听了二人的话在哭泣。
　　苏廉生忙走到床前，含着泪，紧紧握住苏夫人得手。
　　“夫人，辛苦你了。”
　　苏夫人只摇摇头，泪止不住的流下，声音嘶哑地说:“我想看看孩子。”
　　贾芳忙抱到她跟前，伸手放低下来，把孩子递给她看。
　　苏夫人看了更加悲伤流泪。
　　片刻，她满眼含悲地对苏廉生。
　　“老爷，上天既然肯赐给我们孩子，就应该好好的珍惜她。我们不怨天不由人。哪怕千辛万苦都要把她抚养长大，好吗？”
　　苏联忙点头应承。
　　苏夫人道：“老爷，孩子还没有名字。您给她取一个吧。”
　　苏廉生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思索着在房里来回踱步。
　　片刻，他微笑着转身。
　　“孩子生来娇小，我就给她取名‘小小’吧。乳名唤作‘寿儿’。这也是希望上天保佑她健康长寿的意思。”
　　苏夫人和贾芳听着都觉得甚好。从此家中上下都称她小小姐。只有家中长辈和乳娘贾芳称她寿儿。
　　转眼过了半年。有一日，苏老爷在姑苏城外收租时，偶然于酒馆外识得一位来自峨眉山的不空道人。这道人行为怪异，只爱喝酒。虽穿着褴褛，但不见他身上有风尘之气。纵然说话天一句地一句，却蕴含着道理玄机。苏廉生本就乐善好施，谈玄说道，见他仙风道骨，谈吐不凡，知道是位得道上人，便请他到家中作客，以礼相待。
　　两人在花厅里说着话。
　　苏廉生道：“仙长，在下有一事悬心，不知可否请您指点迷津？”
　　不空道人喝了口葫芦里的酒，满脸红润。
　　“你乃上善之人，常有天佑，自然有求必应，你且说罢。”
　　苏廉生忙拱手称谢。
　　“我年近半百只得一女，可生来身体孱弱娇小，万分忧心，不知仙人可有办法保小女性命？”
　　“既如此说，烦请苏老爷将令千金抱来一看便知。”
　　苏廉生忙命仆人去把苏小小抱出来。
　　不移时，苏夫人和贾芳抱着苏小小出来给道人看了。
　　不空道人看后，右手捋了捋颔下的白胡须，只是啧啧称奇。
　　“仙长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从面相上看，令千金乃是才德兼备之人，将来必定流芳后世。少时虽有福弱之相，都可逢凶化吉。可偏偏命中注定有一大劫，应在二九妙龄左右。”
　　苏氏夫妇听着，心里凉了半截，追问：“是何劫难？仙长可有化解之法？”
　　“天机不可泄露。若问化解之法倒可一试。待贵千金长到九岁时于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夜，送去城外玄都观，贫道届时在此等候看是否能解此大劫。”
　　苏廉生夫妇连忙跪下。
　　“感谢仙人慈悲为怀替小女解难。”
　　不空道人忙扶他二人，神情有些沮丧。
　　“苏老爷毋须如此。贵千金的运数倒可尝试着改变，但苏老爷贤伉俪的灾难却未必能化解。”
　　“您何出此言？”
　　不空道人不忍再给他们增添心里的负担，却掏出两张朱篆灵符，给苏氏夫妇。
　　“你二人须将此灵符时常随身携带，不可丢弃。八年后仲春三月十四日午时，你二人便在院子南面排开香案，朝西焚香祝祷须三日不断，之后再将符咒焚化便可替你二人解灾。”
　　苏廉生接过，千恩万谢，正抬头说话时，不空道人已消失了。贾芳和苏夫人也没留意他何时不见的。
　　苏廉生忙追出门去，叫道：“仙长请留步。”
　　却听空中传来不空道人的声音。
　　“良缘天有定，今世好相还。难求长日乐，可得半生闲。”

　　听着他的话语，竟不解其意，却暗暗记在心中，一刻也不敢忘怀。
　　不知不觉到了隆昌元年七月二十日，萧昭业出西弄，却被杀死，时年二十二岁。小车拉着尸首出徐龙驹府宅，按照王礼殡葬。余党也都被杀掉。七月二十一日，萧鸾以皇太后王宝明名义下诏，追贬萧昭业为郁陵王，并提议立新安王萧昭文为皇帝。七月二十五日，萧昭文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延兴。任命萧鸾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宣城郡公，文武官员赏赐官位二等。
　　萧昭文虽然身居帝位，但朝政大权掌握在萧鸾的手中，萧昭文的起居饮食等事项，统统都要征询萧鸾准许后才可进行。同年十月初十日，萧鸾以皇太后名义下诏，以萧昭文年幼多病，不明政事，难当重任为由，废黜其皇帝之位，让萧鸾入宫继位，并降封萧昭文为海陵王。建武元年十月二十二日，萧鸾以高帝第三子身份即皇帝位称齐明帝。
　　光阴荏苒，星霜屡变。眨眼已是建武三年，苏小小已经八岁了。
　　那日仲春，苏小小在家中花园里荡秋千，笑声充满了花园内外。
　　她边玩边唱：“秋千来，秋千去，一摇一晃比天高。谁人与我争高下，敢教他输只求饶。”
　　倒不是她夸海口，是真能玩出十几花样来。只是在无人守着的时候偷玩，平日里可不敢造次。
　　正当她玩时，却听有人在笑。
　　她停下来四处寻找片刻，却不见人影，又无人陪着，顿时心生惧意，声音微微发抖。
　　“谁在我背后偷笑？再不出来我喊人了。”
　　这时，却见假山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衣，脚套锦靴的男孩来。眉目清秀，薄唇皓齿。眉宇间却有几分英气，大概十岁年纪。
　　苏小小见是活人，正色问：“你是谁？为何在我家花园里？又为何嘲笑我打秋千？”
　　那男孩道：“我是你家刚来的客人。不小心跑进小姐的花园里来，很是抱歉。”说时对她拱手施礼。却又道：“方才见你荡秋千时竟放出狂话。你打的秋千虽有些模样，可却算不得奇巧。”
　　苏小小被她说得有些恼了。
　　“你闯到了我的花园已是无礼，却又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更是轻浮无礼。现在竟敢批评我打秋千，还不肯赔礼道歉吗？”
　　“如果你打秋千能胜过我，我就给你好好赔礼如何？”
　　“比就比，让你先来。”
　　那男孩只拱手道：“承让了。”
　　只见他飞步跳上秋千便摇荡起来。他一会儿如鹞子翻身，一会儿似紫燕归巢，一会儿又似蛟龙出水，一会儿又如苍鹰猎食。半刻时内已玩出了十几个花样，全是苏小小闻所未闻的招数。当下心里万分佩服，禁不住拍手赞叹起来。
　　男孩下了秋千，苏小小忙迎上去道:“小哥哥，你太厉害了。我自愧不如。你可以教教我吗？”眼睛里充满了期望的神情。
　　男孩却有些难为情。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苏小小满脸失望。
　　“你家住在哪你呢？”
　　“我家在金陵，离你家远着呢。不过你去金陵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说着便把身上的一对翠玉雕刻成的双鱼玉佩，上面有一个‘郁‘字，拿出来说：“我把这个给你，到时候你就拿着它去金陵找我。我就知道是你了。”
　　苏小小也取下自己手上戴的红玛瑙手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