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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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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孩儿回来了!!]
一把运气于丹田提气喊的嗓音突得响荡在原本静了一下下的大厅内,震得辛意立刻从无言中回过神来。
[庄主、夫人。]
另一把稳重而偏冷、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嗓音,稍微安抚了下辛意震得乱跳的心脏。
随即,傅萧凡和司徒彻一前一后跨进厅内。
[你可...终于回来了。]新仇加旧恨,辛意半眯着双眼,瞪着眼前一脸傻笑的傅萧凡。[我还以为你忘了家在哪呢?怎样,外头好玩不?]
[我没玩哦。]撒慌不脸红。傅萧凡侧过身子,把跟在他身后一直低着首的男孩轻轻推上前来。[我今天救了个男孩儿。]
辛意这才注意到傅萧凡的身后原来有个瘦小的人。
[咦?]辛意眨了眨眼,一脸无奈,[萧儿,你每次出去都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上次是刚出生的黄牛,前次是臭熏所有人的怪味草,这次你居然把人给带回来了?]
傅萧凡越听越心虚,吐了吐舌,装傻地嘻笑着。
傅陌辰则沉默不语,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孩子。手中的扇子依旧慢悠悠地摇,摇呀摇,似是摇出什么真相来。
[我在镇上遇到他时,他差点要被毒打一顿,呃...]他省略了某些对于他来说非常之不重要的部分,继续说,[娘你曾教过啊,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于是我用很温柔的方式出手救了他。后来我又发现,他身上还带着伤,又没有亲人,每天靠偷别人的一点点食物勉强充饥,日夜露宿街头。我看他还这么小,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想到这,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家里那么大,多养一个小孩,是不成问题的。对吧?]言下之意,看似征求意见,但他已经决定了答案。
庄内虽经常会收留需要帮助的陌生人,但真要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长住在内,始终会有风险,即使那仅是个孩子。
男孩僵直了背脊,瘦弱的身躯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也停止了。
[是不成问题,但...]
[娘,没关系的。请相信我。]傅萧凡收起了顽皮的笑脸,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这模样,与父亲严肃起来的样子很是相像。
傅萧凡自是知道母亲的担忧。
庄中人数众多,却并非每一个都是习武之人,若稍不注意,引狼入室,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握着男孩的手,悄悄使了下力,像是给予男孩鼓励、安心。
男孩微微抖了下,轻轻回握了傅萧凡。
傅萧凡心里一颤,嘴角不知不觉地轻扬着。
[就让他留在这吧,多个孩子陪伴萧儿成长也是个好事。]沉默良久的傅陌辰终于开口,他微笑着,美丽的褐色眸子与傅萧凡的交相辉映,暖声说,[不过萧儿,他是你带回来的,往后,他的一切都归你负责的。]
[那是一定的。谢过爹。]傅萧凡笑眯了眼。
[好吧,既然夫君都如此说了!那就留下来吧。]辛意对男孩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走近他,在他身前轻轻蹲下,刚好与他平视。
这一近距离看,辛意睁了睁美目,有些意外这个发现,随即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结果,傅陌辰像是了然一切地向她点了点头。
辛意回头,上下地打量着他,而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孩脏脏的小脸,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依旧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娘,这事以后再问吧,等他肯主动打开心房时,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先前男孩惊恐不已、连声尖叫的情景依旧盘旋在他的脑海。
辛意了然地点点头,知是这孩子身上一定有不平凡的内情,[我先带你去净个身吧,再这样脏脏的,很容易会生病的。来。]她牵起男孩的手,站起身,配合男孩的步伐,慢步走出大厅。
男孩微怔,水漾的大眼荡着阵阵微波,他忽然感觉到,他的手、他的身子居然不知不觉地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为什么的。
其实他一直在害怕,害怕不能留在这里,害怕又要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重新做回那个每天担惊受怕的自己。
即使时间短暂,他却真实地感觉得到,这儿很安全、很温暖。
因为...那双蜜色的手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地牵着他的。
恍惚间,立夏的热气盘旋于心头,暖和着原本冷冰冰的心 。
厅中仅剩三人。傅陌辰从椅上站起,停下摇扇的动作,他一手摸进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封并未开封过的信,递给司徒彻,[彻儿,这信是司徒兄托我转交给你的。]
[有劳庄主。]司徒彻双手接过信,放入胸前的衣襟。
[你不必担心春眠,她其实是下了江陵找司徒兄了,估计今晚就到达。司徒兄已派人去接她。不会有危险的。]
司徒彻暗吐了一口气,像是安心了般。[家母擅自...]
[不,她去前其实有向我请示过,我亦有派人护送她去,只是她嘱咐我,等她快到江陵后才能告知你,想必是不希望你跟随。春眠虽不懂武,但毕竟是与习武之人相处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定已不错了,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她。]
[是,庄主。]司徒彻偏冷的脸庞带上了些许的温度,接着低首拱手一揖,离开厅内。
诺大的舒适大厅,此时,两双相似地眸儿互瞪,同样笑得很温和,给人的感觉却大大地不同,傅萧凡的笑玩世不恭,带了点顽劣,傅陌辰的笑如沐春風,让人心动,而此时,这笑却带了点捉弄之意。
[萧儿。]傅陌辰细心地一层一层叠好扇子,慢慢地说,[给你讨个媳妇儿,你说好不?]
没头没脑,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傅萧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
[没事儿,没事儿。]他傻笑了一翻。
是不是和娘相处久了,连爹也傻了?傅萧凡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今儿个逃了我的课,害为爹的等了一个早晨,这笔帐,我该如何讨回来?]
[爹,你不是一向都由着我的么?你也帮我的呀。]找他麻烦的只有娘。
[为爹的自是要帮你。]
傅陌辰提起叠好的扇子,指了指小几上的两叠册子,说,[你娘本是要罚你抄写祖训的,不过为爹的心疼你,怕你劳伤了手,于是苦劝了你娘好几个时辰,还好,她终于答应免了你抄祖训之罚。]
[真的??太好了,谢谢爹!]
[嗯,是该谢的。乖孩儿。]傅陌辰的双眸掠过一丝狡猾,不露任何痕迹地带过,淡淡道,[不过...]他又用扇子轻轻点了点茶几上的一叠宣纸,[她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黑前,用这些纸,把后院的花都画下来,]他笑弯了眼,给了傅萧凡一个鼓励的表情,[不多的,你放心。]
爹,你真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