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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撕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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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亲王萧琰是先帝萧玦的亲弟,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年轻时南征北战,为萧玦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深得萧玦的信任和重用,萧玦亲自下旨为其封王加爵,爵位世世代代由其子孙承袭,赐良田万顷,家宅百座,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虽说如今先帝已不在,但在驾崩前还特意颁旨封萧琰为辅政大臣,辅佐新帝,参与朝中一切事宜,在朝中的地位稳如磐石,当今天子对这个叔叔也是颇为倚重,朝中大小事务都会先知会萧琰,两人商讨之后才能下旨实施。
所以由此看来,萧琰虽名为辅政大臣,但其实位同摄政王。
萧然则的母亲姜氏是当今皇太后娘家姨母的亲外甥女,按辈分层层算起来,也应当算是当今天子的表姨母,虽然血缘稍远,但嫁给萧琰时却被太上皇特意下旨封了平阳郡主,身份也是极其尊贵的。
平阳郡主嫁给萧琰三年无所出,萧琰有心纳侧妃,但平阳郡主的原话是,我一日无所出,你便不能纳小,我儿子必须是正室嫡出的天子骄子。
就这样萧琰收敛了纳侧妃的心思,在与平阳郡主成亲的第四年终于有了萧然则这个嫡出的儿子,府内张灯结彩,大摆筵席,筵席摆了整整十天,上门道贺的官员一波接着一波,就连太上皇也亲自差人送来贺礼。
萧琰为其取名,然则。
然,然目之绮,裂鼻之馨。
则,天下烝民,有物有则。
虽说萧琰此后立了很多侧妃,也添了不少的儿子和女儿,但是毕竟萧然则是他唯一的嫡出儿子,以后是要承袭他的爵位,撑起满门荣耀的,所以对他自然也是悉心栽培,文墨武功都请了一等一的师傅来教,自己还亲自教授其政略兵法,但萧然则对这些仿佛一点也不上心,反而是贪图享乐,成日与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
然后即便是面对世子萧然则,苏慕卿仍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
“那请问世子殿下,苏某可以走了吗?”苏慕卿问道。
萧然则甚为傲慢的道了一句:“不可以。”
“世子殿下未免也太无理了,方才要看苏某真容,如今看也看了,还想要如何?”苏慕卿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
“我要买了你!”
萧然则看向青娘,“你出个价吧。”
青娘走过来微微俯身行礼,“青云斗胆问世子殿下一句,依世子殿下看,这秦楼会缺少银两吗,况且秦楼并非一般的勾栏瓦舍,公子们想不想走,想同谁走,全看自己的意愿,青云无权干涉,世子身份尊贵总不会想当即抢人吧?”
萧然则笑了笑,“那自然不会,不过本世子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说完萧然则带着侍从转身离开了。
“苏公子如何打算,世子必然不会就此罢手的。”青娘看向苏慕卿。
苏慕卿仍挂着笑,“既来之则安之。”
青娘点了点点,“不如先在秦楼里住下吧,在这里他还不敢把公子怎么样。况且明日公子还要参加下一场诗画的比试。”
“之后的比试我不会再参加了。”苏慕卿笑着道。
“不参加?为何?”青娘没想到苏慕卿会退出比赛,“是因为世子吗?”
“并非。”苏慕卿否定,“只是这件事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有趣了。”
苏慕卿冲着青娘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青娘琢磨着苏慕卿的话,也是,经今天萧然则一闹,其实苏慕卿参不参加比试,是否能夺得蓝颜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往后,天下将无人不识苏慕卿;重要的是经此一事,秦楼也许不再如往昔般平静了。
接来下的三天分别是诗画、茶艺、花艺的比试,苏慕卿退赛,不得不从剩余的公子中选出一位蓝颜,经过层层的比试,最终留下了二十位公子入主秦楼,而拔得头筹的是其中一位叫做凤稚的公子,姿色出众,技艺绝佳。
苏慕卿想想,这天下哪里是萧琰权利倾覆不到之处,哪里是他萧然则找不到的地方呢,索性在秦楼里安心住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
苏慕卿打开门,却见凤稚站在门外,手里还抱着一把古琴。
“苏公子,我能进去吗?”凤稚一脸真诚道。
苏慕卿欠了欠身,示意他进来。
凤稚将古琴放在桌上,谦恭道,“我与公子同修古琴,可是造诣上却是云泥之别,今天到访别无他意,只希望公子能指点一二。”
苏慕卿倒了杯茶给自己,抿了一口道,“我这琴技可不轻传啊。”
“那公子如何才能答应传我琴技,只要公子提出,我必然办到。”凤稚有些急切道。
苏慕卿徐徐道:“你需拿物来换。”
“不知道是何物件,凤稚身无长物,但只要公子说出来,凤稚想尽办法也会拿到。”
苏慕卿闻言勾了勾嘴角,“我要你。”
凤稚大睁着眼睛,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一脸惊恐的看着苏慕卿。虽说这秦楼是勾栏之所,但他毕竟属于清倌,只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如今让他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也是实难接受的。
苏慕卿看着凤稚惊吓的表情咯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声仿若泉水般清澈。
“瞧把你吓得,你莫要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书童也好,侍从也罢,随你怎么想。”
凤稚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不过,你若想同我行余桃之礼也未尝不可。”
苏慕卿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又让凤稚面色通红,连连摆手,“不......不用,不用......”
“呵呵呵.....嗯.....呵呵.”苏慕卿阴谋得逞一般笑起来。
凤稚看着坐在对面笑的像绽放开的花朵一样的男子,心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男人呢。
凤稚每天都来学习琴技,苏慕卿倒也不藏着掖着,倾囊相授,只是凤稚再如何努力,也只能习得一两分的精髓,形虽相似,神却相差甚远。
当他第三次弹错时苏慕卿终于忍不住上了手,他手才刚覆上凤稚的手,凤稚便如被点了穴道一般,浑身僵硬,手指僵的好似木棍一样,脸颊飞上两抹红晕。
苏慕卿看到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他最喜欢的就是调戏凤稚了,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苏慕卿正想开口,门外青娘叩门,声音有点急迫。
“萧然则来了。”
苏慕卿笑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苏慕卿心想,这个萧然则也太无趣了吧,那天的狠话说的掷地有声,竟然十天半月毫无动静!
“你,不要偷懒哦。”苏慕卿上扬嘴角对凤稚道。
“嗯。”凤稚捣蒜般的点着头。
大厅中,萧然则坐在那,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扇子啊。
苏慕卿走上前去,“不知世子殿下今日到访意欲何为啊?是想替我赎身,还是想强行带走我啊?”
萧然则起身,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想来那日本世子却有礼数不周之处,今日来算是给公子赔礼的。”
萧然则看着苏慕卿的眼光是炙热的,掠夺的,还有一丝贪婪的。
“拿过来。”萧然则从侍从手中结果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把扇子。
看来他是确实很喜欢扇子啊。
苏慕卿笑笑,将扇子从锦盒中将扇子拿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而是白羽扇。白羽扇,并非羽毛所制,而是由湘妃竹所制,传说娥皇和女英的血泪洒在这竹子上才形成如今竹子上如血色一般的痕迹。
当然此扇最珍贵之处不仅仅在于制作材料,而是它的雕刻工艺和扇面,雕工属于留青,是由几百年前的传世名匠张怀所雕,而扇面上则是百余年前书画大师宋元的真迹。这把白羽扇据说已然隐匿于世数十载,萧然则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找到的。
“喜欢吗?”萧然则看苏慕卿看的仔细,觉得他定是爱不释手。
“送与我了?”
“喜欢吗?”萧然则的语气像是在取悦心仪的女子一般。
苏慕卿摇了摇头,“扇子这东西不够有趣。”说着将手中的扇子一撕两半,“不过撕扇子就有趣多了。”说完又多撕了几下,把每片扇面都撕开了。
萧然则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仍挤出一丝笑来,“只要苏公子觉得开心就好,既然公子不喜欢这礼物,我再寻其他的就是了。”
“恕不远送了。”苏慕卿微微俯身作了揖,转身便走。
萧然则看着苏慕卿的背影,似是在回味着什么一样,手中的折扇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
苏慕卿回到房间的时候凤稚已经离开了,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有些许的怅惘。即使每一天都在寻着各种有趣的事,但日子还是感觉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他的手不自觉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然后紧紧的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