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丁树

4、07-08

　　07、
　　刚下火车，我就感觉脑子晕晕的。回去躺了一会儿，夜里直接被闷醒。
　　发烧了。
　　不清楚是一大早吹了风，还是适应不了这环境的改变。稀里糊涂吃了颗快过期的退烧药，又睡了一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好多天，一个星期后，这场病才完全痊愈。

　　第二年的夏天，我又去了临舟。
　　租电瓶车太麻烦了，我干脆直接买了一辆，跟民宿老板说好，有人要租也能租出去，反正就多骑骑，别报废了。
　　我又去了那座桥，没什么太多的变化，也依旧看不见江选。

　　我记起他说要去N大。

　　去年秋日里，N大的风景很好，放眼望去满树红枫，热闹非凡。不知道江选有没有看见。
　　这次我去了上次没有去成的热门景点，其实没什么过多的特别的，也就一般般吧。

　　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民宿老板修着那盆快要死的景观树，问我：“明年还来吗？”
　　我说：“来。”
　　民宿老板“哦”了一声：“明年再来的时候，这盆树就能活了。”
　　我打趣着：“你医了两年都没活呢。”
　　民宿老板笑着：“它的根已经活了。”

　　出租车已经来了，我没过多寒暄。
　　又看见“临舟欢迎您”这五个字，我突然开始伤感。

　　这一年的夏天里，我还是没能见到那一年夏天在桥边的那个少年。

　　08、
　　今年。
　　第三年来临舟了。

　　其实在坐上火车，或者说在订火车票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决定了：之后再也不会再来临舟了。这是最后一年。

　　依旧跟民宿老板多好招呼，骑上车，就到处乱逛。在进市区那个一分多钟的红绿灯等待时间里，我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电瓶车掉头，背向城区。
　　去海边。

　　临舟分明是一座滨海城市，来了两年，我始终没有近距离的看过这里的海。
　　也算是巧，又见着海边的日落了。

　　没有高耸的建筑群遮挡，视野分外开阔，海浪、沙滩、凉风与日落，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毫无人工添加的自然。
　　海被天印出了橙红色，不同于蔚蓝里透出的深远，这橙红色热烈得像滚烫燃烧的火。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风景。

　　这片沙滩不是最热门的，人很少，静悄悄的。日落后用不了，过掉了最孤独最失落透着的蓝调时刻，天就黑了下来。

　　海浪拍打着沙滩，击起白色的浪花和湿咸的海水。我脱了鞋，赤脚踩在柔软的沙上。
　　夜里，又起风了。
　　脚下的沙被海水浸湿，我蹲下身，用手指随意勾画。杂乱的线条，被海水一一冲刷。我突发奇想，写了了两个字：江选。
　　海浪冲过来，把那两个字带走了。

　　风能传递声音。
　　我相信，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