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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脾气不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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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能住人的只有两间屋子,男女主人一间,而另一间显然是他们儿子的,窗户下是现在很少见的土炕,铺着极具年代气息的油毡布,靠灶的那块因为长时间被烘烤颜色与别处大不一样。
浮舟很少与人打交道,所以等那几个人都已经选好地方躺了准备入睡,他才进去,留给他的只剩靠近灶火的那边,他攒眉深思着他这么躺一晚上只怕得被烤成蛇干,刚打算出去在那张破沙发上窝一晚上得了,撞上解手回来的白宸。
那人见他要出去,愣了下,笑着说:“不习惯这么多人睡一起?忍忍吧,这样安全,就算真遇到个吃人的东西,咱们还有抽不中自己的概率不是?”
白宸利索地爬上炕主动睡在了最烫的位置,回头冲着他笑:“外面冷的要死,我怕冷,想暖和暖和,没关系吧?”
浮舟摇摇头,也上炕来躺着。
和身边的人不同,他没有那么困,映着山水图的劣质窗帘挡着外面的黑暗却挡不住恼人的雨声,思绪乱飘,回想起过去的事。
那年他托梦给某位民间有名望的高人讨封,依照约定他化为一条小蛇来府上时才得知这人去年就病逝了,千年期许落空,他只得败兴而归。
他离化龙只差一步,这个要紧关头他不想等了,所以他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入长江进东海,谁知道终究还是差了点运气。
想起来还是多有惋惜,他转头正好看到呼吸绵长的男孩的脸,帅吗?他知道帅就是好看的意思,怎么看也就那个样,哪儿比得过他?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打在他的肚子上,他一时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霸道的性子,当初有蛟惦记他的修炼场地,硬生生地被他给玩废了,所以现在有人敢来碰他,一口吞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那人得寸进尺,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挤,还嘟嘟囔囔地喊热。
浮舟顿时明白过来了,心里一阵鄙夷,人就是这么虚伪,明明自己都熬不住还要客气不说真话,热死也活该。
这天晚上他就这么把人推开,然后那人又死皮赖脸地缠上来,等到最后他也烦了,踹了那人一脚也就没再理会,一觉睡到第二天被一阵香味给吵醒。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气还阴沉,已经九点了却跟天刚亮一样。
浮舟揉了揉眼,不经意转头看向旁边,只见昨天晚上抱着他不放的人正皱着眉头查看那条大长腿,见浮舟醒了,说道:“哥们,你这睡相不行啊,大晚上的还踹人呢?要是搁在现实世界,你打我一顿我也没什么好说,人命关天的时候咱们就不要增加不必要的伤了,影响逃命怎么办?”
浮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厕所放水了。
农家厕所脏臭头顶漏风,站起身就跟那钻出洞侦查敌情的动物一样,你能看见别人,别人也能看见你,要是有个人站在高处,那简直是一览无遗。
所以也怪不得队里的唯一女同志歇斯底里地打骂:“你他妈不脸的东西,看什么看,没瞎了你的狗眼?”说着抓起一块砖头朝偷看者的方向砸去。
浮舟默了默。
嗯,时代变化飞速,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彪悍的跟个爷们一样。
前脚骂完人,这女人出来看到他在外面,登时转了一副表情,笑得过分的亲切:“哟,漂亮弟弟要用啊,快去吧。”
几人随便洗漱吃完早饭,男主人才用那张永无表情的脸说:“去年开始村子里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好端端地就死了,搞得人心惶惶,现在人们连田里都不敢去了,万一被那怪物给盯上怎么办?你们都是有本事的,能不能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刘洲三人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白宸和姚梦羽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最沉稳的蒋俊开口问:“村里死了哪些人,怎么死的?之前他们都去过哪里?”
男人摇头:“不知道,你们自己去调查吧。”
浮舟看到女人那张笑得假的要死的脸就难受,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破屋子里待。
如果当初他没那么着急回到修炼地就好了,无非就是多等几年,也好过被劈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新修炼的机会。
女人见他往出走,高声喊道:“千万别去村子后面的榕树下。”
七个人就这么带着满头的问号出发了。
“我们两个人一组分开行动,这样更有效率一点,游戏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今天必须得将最浅显的信息收集回来,分析出一个大致方向。”
看得出来白宸、蒋俊、姚梦羽是固定搭档,刘洲、杨平、卫贤三人是铁哥们,只多出一个浮舟。
“我们三个好兄弟,不能分开,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浮舟好笑地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抱团吧,人啊,真他妈的复杂,在他面前耍心眼,他要是不想给谁活的机会,他们连口气都喘不实在就得到阎王那里报到。
懒得应付这些人,他扭头就走,悠闲地像是来这种地方散步旅游的。
不死之……蛇又如何畏惧死?
他走了几步远,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皱着眉头不爽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白宸耸耸肩,笑得和三月春风一般温暖:“我们俩搭档,一起找线索。你是第一次进来吧?”
浮舟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一看你这种漫无目的瞎走就知道,那边是去田地的方向,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庄稼了。男主人说现在没人敢下田,你去了也找不到人。跟我往这边走,有房子就有人。”
浮舟虽然有点不爽,但是看在他说的有道理的份上,双手插在裤兜里跟着往前晃。
阴云依旧笼罩着这片充斥着恐惧的小村落,打听消息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难。
这个村子也不过二十户人家,有几户全是年近古稀的老人,行动迟缓,耳聋口齿不清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们隔着木头篱笆院看个大概直接就走了,那些叔叔伯伯辈的你要是开口问也乐意告诉你。
“第一个死的是刘伯的儿子,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等发现的时候他光着身子趴在村外的小溪边,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调出来了,村里的医生说了是吓死的;第二个是王月她男人叫周麻子,他倒是穿戴好好的,给他换寿衣的时候才看到他身上全是被人用鞭子抽出来的伤,最可怕的是挖了心肝肺,又吓人又恶心;最后这一个是前天才死的,也不知道什么仇就居然把脑袋也给砍了,还是在村后头的那口废弃的水井里找到的,这才发现是勾贵家那个十八岁的儿子苟强。我们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就算红个脸,吵两句嘴也很快就好了,谁这么心狠居然会杀人。那个就是他哥哥,你们去问问他。”
那个人看到他们朝他走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关门,浮舟眼快直接抬脚抵住,让他没有得逞。
苟兵不耐烦地瞪着他们:“干什么?天马上下雨了,我还有一堆事要干。”
白宸笑着说:“问个事,你应该知道你弟弟苟强在死之前去哪儿了吧?”
“不知道,他那么大的人,我哪儿能管得住他去哪儿了。我说了,别来打扰我。”
这破绽露的太明显了,越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的人,其实心里最明白。
原本雾蒙蒙的天空再次黑云压境,浮舟很不喜欢这种天气,那种黏腻感在他占据了人的身体之后更加难受。
不想半路淋雨,见白宸还想和这个男人费唇舌,他直接抬手掐着男人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将人给举起,男人脚离地面只能惊恐挣扎。
“不痛快点,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苟兵哑着声音赶紧求饶:“我说我说。”
浮舟收回手,冷眼看着软倒在地的男人捂着脖子咳嗽,心道一个假人演的这么逼真干什么,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不悦地挑眉:“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问?”
浮舟说完自己也愣了下,有点懊恼自己露了本性。
正因为自己比起别的蛇更加残忍嗜血,所以他将修炼场选到了远离人世,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中。
只是不想近千年的修行依旧未能洗去骨子里的杀戮,兴许这就是他不得机缘的原因?
“他到底去了哪里?”
“那天我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条女人戴的围巾,笑得喜滋滋的,我说他年纪还小,不要那么急着谈对象,再过两年让人给他说亲。我们这里女人朴素,那种花花招眼的围巾一看就不是好女人带的。我们村里戴那种围巾的只有周麻子的老婆王月,可她男人刚死,人还没下葬,我这……”
浮舟冷笑一声,就知道是人世间那点放不到台面上来的腌臜事,懒得再听,转身走了。
白宸笑着看向那道清瘦的背影,笑得玩味:“脾气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