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世界》傲曲惊雷

116、初探端倪

　　同时要和这么多的政府领导吃饭，那可都是余、刘二人的初次体验——不便峻拒，唯有从命。陈立春带着他们俩，一路走一路打电话。待到餐馆坐下，该约的人都约齐了。
　　“你们想吃什么？”到了点菜环节，东道主总会征求客人的意见。
　　“没关系，都可以……别太辣就行……我们过来的时候，在CHENGBU吃了一种当地蕨根，蛮特别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边的重口味确实很重！
　　“小刘很会吃嘛！蕨根我们这里也有的，不过可能没CHENGBU的正宗——这边的菜咸辣是肯定的！四川、湖南的厨师不放辣椒，就不会炒菜了！”陈局无奈微笑。迅速点了几样自认为较体面的菜肴——不一会儿，田股长也到了。
　　余梦金瞧这人精瘦干练，不像陈立春那般臃肿墩厚——两个官员挨着坐：一高一矮、一细一粗、一瘦一胖、一白一黑……相映成趣！仿佛《鹿鼎记》里的胖、瘦头陀。
　　“这就是田悯农、田股长！你们的直接分管领导，以后有什么事先向他汇报。”政府机构的等级链条，不可以随便逾越。局长的言下之意相当清晰：年轻人别越级，所有事务先是股长，再到我这儿……
　　小余心知肚明，也只有唯唯喏喏，暗想：这股长的名字要的是“意境”还是忆苦思甜？是要时时提醒周边的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尽管菜都上齐，两位县领导仍未动筷，显然得再等等市级的局长。果不其然，东拉西扯到五点半，SHAOYANG民政局的领导来了！
　　两名县级干部赶紧起立相迎，蔡局长也和新任院长们亲切握手：“欢迎、欢迎……欢迎二位甘愿奉献，到这乡下地方做贡献！”
　　小余有些受宠若惊，心里默念：这待遇区别也太大了！在孤儿院里全是横眉冷对，恨不得就要大打出手！那帮所谓有信仰的、新造的人还不如这群无神论者……
　　五人终于可以落座进食——陈立春问道：“蔡局要喝酒么？”
　　“不、不、不……自己开车来的，喝了酒今晚就回不去了！”市领导急忙摇头！
　　“回不去正好……”田悯农轻声道：“到阳光假日酒店，开个房，叫个妹妹……”
　　“唉、唉……”蔡局长悄声斥责：“严肃、严肃！小刘、小余都是基督徒，大家要注意党员干部的形象！”
　　余梦金暗暗好笑，只得装作没听见，自顾夹菜。看那市领导年近五十，面色白皙红润，脑袋偏大偏圆，脖子偏细——这副尊容像根火柴棍。居然还龙马精神，阳兴不衰……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席间，陈立春又把目前NCCC的内部状况向市领导大概说明……蔡局长也是不以为然：“你们不用理睬那两个神经病！在孤儿院里，谁有钱谁就说了算——日常运营经费汇到你们帐上，管他们呢！两、三天他们就要自己走人了！”
　　各级领导纷纷表态，为余、刘夫妇打包票——刘蔓玲立刻感觉十分轻松：似乎心头重担从此卸下！她忍不住问道：“我在LONGHUI街上看到一台‘悍马’……好新的！这小县城也有超级富豪么？”
　　陈立春闻言，并不吭声，田悯农接道：“哦……那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大老板——名下产业很多，附近的‘友谊’驾校、煤矿都是他的。时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财源滚滚！”
　　“这么有钱？给孤儿院捐一点嘛……”小刘未免太天真。
　　陈局长打了个哈哈：“余大、余二把北卡顿的名声都搞臭了！换了你们当院长，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众人相聚甚欢，时光易逝。陈立春提醒：“已经六点多了，把小田叫来，顺便一起把小余、小刘送回北山吧……”
　　田股长闻言，稍稍有点难堪：“呃……好……我叫她。”
　　陈局长连忙解释：“田股长的一个侄女在关爱中心当宿舍管理员，春节放假回家了。眼下也快开学了，你们就一起搭个顺风车。”
　　余梦金心如明镜：政府毕竟不放心这些国外机构，安插一个眼线监视NCCC的一举一动！
　　结束饭局，来到停车场。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凶悍妇人已在田股长的车旁等候。蔡局长再次同小余握手叮咛：“不要和那两兄弟冲突，先保持现状平稳过渡——站稳脚跟了，才好开展工作！过几天，找个时间我亲自过去看看……”
　　余梦金连连称谢，与领导们互留了手机号，然后告别两位局长，坐到田股长的副驾驶位置上，让三个女士一起坐后排。领导免不了要为双方介绍——女孩是他侄女：田艳梅，那妇人是另一位宿舍管理员：邓姐。
　　小余看那邓大姐留了短发，粗眉小眼，脸上竟有两条横肉，而且神情倨傲！一眼望去绝非良善之辈！默默忖度：这人又是哪个领导的亲戚？用这样的宿舍管理员，小朋友没有心理阴影么……？
　　田艳梅和邓姐并不理会新来的院长们，只顾用本地方言谈天说地。每当这种时候，余、刘二人觉得身处第三、第四世界国家，没有丝毫融合感！尴尬的二十分钟后，他们总算到达了北山乡北卡顿关爱中心。谢过田股长的代驾之劳，进入孤儿院，田、邓二人自顾回到宿舍。刘蔓玲一扯丈夫：“女生宿舍现在太多人了，今晚我不睡那里了！帮我去提行李。”
　　余梦金点头：“嗯……顺便和那个刘弟兄聊聊。”
　　眼下在这大院里，只有两个东北人或许会是盟友——刘迦、程华夫妇就住在女生宿舍旁边的一间小房里，刘蔓玲轻轻敲门，得到邀请，推门进去：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屋内摆了一个上下铺和一张小床。刘家的小男孩只有四、五岁，生得粉白水灵，一双大眼晶莹闪动，十分惹人喜爱！那小床里还躺着一个半岁左右的婴儿：四肢张开，脸面朝天——没有任何大动作，若不是口鼻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还以为是个死婴。
　　余梦金从未见过这样的小毛毛，好奇问道：“你们……还生……二胎了？”
　　程姊妹微笑答道：“没有、没有……他是罗叶，院里的一个脑瘫儿。平常都由我来照顾。”
　　小余心想：罗叶听起来像“落叶”……寓意不祥，还有脑瘫，只怕活不了多久……
　　“院长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刘弟兄相当友善。
　　“别那样称呼……”刘蔓玲说道：“大家都是弟兄姊妹，显得好见外！”
　　刘迦当即改口：“刘姊妹吃了这些天素，今天终于受不了，要到镇上开荤了？”
　　“不全是因为口腹……”小刘解释：“中午不是还吃了鱼？我们是去找了县政府领导……市领导也见到了！”
　　刘迦小声说：“领导们肯定对你们很热情！还痛骂余家兄弟！”
　　“你猜得没错！”余梦金颇为得意。
　　“唉……闯进乡政府和村干部大打出手，真丢人！以前逢人就说自己是基督徒，主耶稣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光了！”刘弟兄重重叹息。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刘蔓玲始终难以理解。
　　“没有行为与得救的信心相称——他们在XINJIANG长大，思想、行为不同于我们内地人，而且脾气火爆！今天中午不是也差点又……”刘迦扫了一眼小余。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女人识趣，换了话题。
　　“我们在武汉教会认识的——听他们说起这里要办一个孤儿院。我觉得这也是好事，还可以播撒福音的种子，于是就来了。没想到……”刘弟兄坦白初衷。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从厨房提供的饭菜看来，他们明显在中饱私囊！”余梦金察觉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
　　“嗯……一个月基金会的拨款是多少？”程华接着问。
　　“三万！”
　　“啊？！……”刘、程夫妇齐声惊呼：“那肯定就是了！你们都看到了，天天都是萝卜白菜，有荤的日子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
　　“除了从嘴里抢钱，还有别的好处吧？”小余刨根问底。
　　“嗯……余火亮是医学院的高才生，还在武汉开过诊所……”刘迦对余家兄弟也不客气了：“我们隔壁一个小房间是医务室，里面屯了许多进口药！之前基金会搞过一场大型义诊，还准备和SHAOYANG市政府合作开医院！现在可能医院的计划流产了，但留下了许多药品……”
　　“这些情况，你得跟ALVIN或者PERRY说明一下吧？”小余听到这些内幕，立即建议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