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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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隐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不适感给激醒了。
由于神魂契约的存在，他自然而然地知道，这是青致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沙雕选手就是让蛇不省心。
幽隐嫌弃地作出评价，同时身体诚实地融入了阴影里。
他在翻腾着无尽迷雾的黑暗世界中飞速穿行，循着神魂契约烙在识海中的那一点明光，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
青致此刻正一手用力按在左胸，一手提笔，在悬浮面前的草稿纸上写着些什么。
『空灵脉走不通，可以试试转道聚元天宿……咦？蛇总。』
感知到他的到来，青致略显讶异，迅速擦去唇边的血迹，向他转身，伸出了手，星月的辉光在他眼底潋滟成不加掩饰的欣喜：
“你怎么了来了。”
“难道是因为担心我？”
『……真好啊。』
小眼镜蛇嫌弃地滑到他手上缠着。
苍白的手背上还留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小眼镜蛇绕过去拿信子扫了一扫，凛冽的甜腥冲进口腔，他又复昂起头，颈子扁了起来。
幽隐就想不明白了，不是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吗？怎么又内伤了？
感知到它传来疑惑的精神波动，青致解释：
“太吾界与这里虽然相似，但毕竟不同，所以太吾的很多修炼方法不能直接拿来用。”
“我现在的境界已经大圆满，但新境界是怎么样的，又该如何晋阶，都需要一点一点摸索。”
“不要担心，自创功法什么的我已经是老手了，想我一个社恐，在太吾界单打独斗，宗门什么的全都没有，好多功法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说着把它收进了袖子：“你在这里安心睡觉，不要乱动哦。”
小眼镜蛇盘成一盘，老老实实地不再动弹，却没再睡了。
这座山峰是个风口，血的气味应该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这家伙的血液美味得非同寻常，指不定会引来什么。
而这一点，青致当然也是明白的。
能量涡漩的逸散，在他的感知视景中有极为清晰的呈现。血气必已随之远传四野，尽管微乎其微，但在一些感知灵敏的强大生灵面前，却已足够它们判断出他的位置，以及……他的价值。
经由至宝蕴养、秘法淬炼，再加上炼体之道走到极致，他的肉身无异于灵丹妙药，举世难觅。
为了乞他一盏鲜血，天南药宗的太上长老曾在他门前长跪不起；而认定他有望炼成尸皇，秘血派整个宗门前赴后继，一个古老道统就这么断在了他的手里。
所以，即使是在这一界，他的血气，也很有可能会引来某些强者的注意。
在系统上完成记录，青致没有再度开始修炼，而是取出本命仙笔，挥毫洒墨，在身周布下了一个防御阵法，又以大量灵石对其进行强化。
阵法落成，这才继续摸索进阶的道则。
幽隐默默地看着青致识海共享的视景。
那是一片幽邃的墨海，时而惊涛骇浪，时而缓慢回旋，时而平静无波。
表现到外在，便是他脸色忽明忽晦，唇角更时不时地溢出血来。
每当遇到错误，便需要对气息重新进行调整。这时可以获得短暂的休息，青致拿帕子掩着双唇，一边咳嗽，一边复盘，用微微颤抖的手把试错得到的关键信息在纸面上记录下来。
他的心流不断涌入幽隐的识海。
先前引气入体，他明确知道每一步该做什么，所以内心还有空刷弹幕；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完全是摸石头过河，浮动在心间的便全是修炼方面的问题了。
看着他画风突然一本正经，幽隐莫名开始怀念先前的沙雕选手了。
他倒是挺想帮点忙，但两人的修炼路子大相径庭，终究是有心无力。
血气不断变得浓郁，幽隐又从袖子里冒头出来看了一看，总觉得等到这家伙把进阶方案研究出来，怕不是要把半条命都给搭上。
他想起先前给他采来了很多疗伤灵药，不过当时他睡着了，也不知那些药草是被用掉了，还是被收进博物志当图鉴了。
……按照这货的一贯尿性，大概率是被收进博物志了。
但万一呢？
幽隐融入阴影。
……真是麻烦，再给他采来一些好了。
青致专注于试错与复盘，对他的离去全然没有发觉。
自创功法说来简单，但每一分进境的背后，都有着无数次伤与血。
良久过后，他隐约摸到了一些门路，尝试以极精极粹的能量在墨海中凝聚出一道基脉，但忽尔又出了差错，失控的能量恣肆冲撞，基脉轰然崩解开来。
这一次的失控比以往都更要严重，青致狂喷了几大口血，耳衅尖锐蜂鸣，眼前明光眩乱，他咬紧牙关把可能导致失控的原因潦潦草草记了几笔，力气一泄，立刻便软若无骨般倒向一侧，昏晕了过去。
墨笔脱手，骨碌碌滚到了一旁，柔软的笔锋在宽大的衣袖上颤颤巍巍地洒下了一滴落墨。
四下里忽有风声鸣响。
鸣响旋即变成劲啸，深紫色肉翼铺展开来，近乎遮蔽了半个天空，生有七条尾巴的巨兽用力吞咽了一口，此止住漫到唇间、即将滴落的馋涎。
它静伏良久，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动手的大好时机。
从能量波动来看，这个人族就像他那无用的同类一样相当羸弱，但不知为何，萦绕在他身边的那黑色液体，却带给了它极大的压迫之感。
它鼓翼掀起一道风卷，试图把青致从那诡异的黑液网络中带离。
防御阵法将这道风卷消湮于无形，巨兽有些诧异，不得不拉低高度，数条生着倒钩的尾巴倏然垂下，试探着向青致卷了过去。
但尾尖将将垂至到三丈左右，墨迹流转，突如其来的一道乌光，让巨兽发出一声吃痛的尖鸣，双翼猛力扑动，身体瞬间升高。
十余片鳞化的尾羽扑扑簌簌摔落在地，它三根尾巴几乎断掉，伤口狰狞，紫血淋漓。
巨兽在高空飞旋了一圈，惊疑不定地再次打量着那缓缓流转的墨迹。
若不是它反应得快，整个身体怕不是都要被它完全洞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兽因未知而感到恐惧，但恐惧并未使它逃离。
因为那个人族的血肉对它而言实在是太过诱惑，它本能地知道，若是能够把他给吞噬掉，它的实力必将暴涨，说不准，还能一跃成为至尊。
巨兽在空中逡巡，思考该如何对付那可怕的黑色液体。
这时，它发觉还有其它的生灵在周边聚集。
它们显然和它持同样的想法，这让它感到愤怒，展翼在四下盘旋了一圈，大声啸叫，更释放出强大的杀气。
这些生灵都不及它强大，在它的威慑之下，或是转身退却，四散逃遁，或是蛰伏于暗处，一动也不敢多动。
巨兽一阵得意，似乎被墨迹绞伤的尾巴也没有那么疼了。
它返回“猎物”上空，心下猛然一凛，双翼不自然地僵了一僵。
能够感知得到，空间波动，暗影之力正在凝聚。
……那个老不死的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幽隐的目光循着落在地上的鳞化尾羽，追向在空中徘徊不去的紫翼巨兽。
至暗的阴影中，银色的竖瞳聚成冰冷的一线。
他很生气。
……可是他和某个沙雕选手也只是认识两天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幽隐思索。
暗影的力量一向是隐秘而内敛的，巨兽感知不到他的情绪波动，因而判断，他也是被鲜血的异香吸引，才来到这里。
若是一般的猎物，他想也不想便会拱手让出，但这个人族不同。
对力量的渴望，驱使着它顶着恐怖的威压，挥动着僵直的肉翼，反过来向幽隐靠拢，传出精神讯息，对他进行提醒：
“至尊，您蕴生于暗影，这个人族他只是闻起来不错，实际上对您没用。”
“但对我来说，他的血肉却是难得的宝药。”
“您不是一直嫌我们太弱吗？倘若吃掉了他，我必然能够突破。”
“听说您已经无聊了很久了……”
幽隐若有所思，冷冽的视线在它身上缓缓扫过。
巨兽霎了霎眼睛，内心着实焦灼。
快答应啊老不死的！
他把幽隐的停驻不去，理解为他对那满是异香的血肉的不舍，于是决定退让一步：
“是我先来到这里的，但如果您实在喜欢的话，咱们一人一半，您看怎样？”
既然大方地分出去了一半，那就理直气壮地可以让这个老不死的替他解决一下那古怪的液体：
“对了，您看，这黑色的水有点意思，不知道您可有什么办法，把他从这里面给弄出去？”
暗影散开。
巨兽忍不住又咽了一口馋涎，一阵狂喜涌上心间。
直到它发现幽隐的目标……好像是它？
心脏猛然收缩，它立刻鼓翼试图逃离。
但一切挣扎都是徒然无功，它转眼便被扯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里。
巨兽慌了，好好的怎么就向它动手了？
“至尊，您——”
精神讯息戛然而止。
迷雾笼罩，暗影侵袭。
——在这家伙喋喋不休的时候，幽隐认真地思考了几个问题：
关于他为何会感到这么生气的问题；
巨兽身上没有纹路，有没有必要留着研究的问题；
以及，既然某人的血肉对这个巨兽而言是有用的，那么这头巨兽对他是否也会有用的问题；
……
片刻后阴影散尽，他化作人身，落在青致身边，手中已多了一颗袅袅缠绕神秘气雾的暗紫晶核。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经由暗影与迷雾构成的黑暗世界，回返沧元部落。
如水的长发顺着他的手臂丝丝滑下，幽隐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做贼般的忐忑，动作越发小心起来。
……万一被发现了有点不好解释，希望这家伙这次不要提前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嫌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