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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乱了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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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淮精神再也集中不起来,以至于手中鼓点都差点击错。他对自己的失态十分震惊,就算是第一次开杀戒,他都没有过分的反常。如今不过是远远看到一个人,竟就猝然晃了神。
秦慕淮心中各种情绪涌上来,他忍不住烦躁。这人是谁,能顷刻间就乱了自己的心,简直不可原谅。秦慕淮努力想集中在眼前的鼓,但眼睛却不听使唤地依然忍不住看向那少年。
只见少年似乎跟周围的人们都很熟识,许多人上前去跟他打招呼。而他偏偏看上去是个好性子的,带着微笑一一应付。
那微笑让秦慕淮心中很不爽:肖蒙言带来的,怎么也是个南越国的皇亲国戚,如何跟谁都嬉皮笑脸的。
好不容易人们散开,那少年又跟肖蒙言很亲密的交谈,对着肖蒙言露出亲昵、娇嗔的笑容,秦慕淮心里那股烦躁如海浪般大肆涌动起来,顶的他胸口发闷。
秦慕淮心烦意乱无处发泄,只能猛力的敲着眼前的大鼓,大鼓震动的几乎鼓架都撑不住了。
旁边其他军士鼓手哪里知道自己的首领心中所想,只以为是嫌他们不够振奋,一时间精神都格外紧张起来,愈发卖力地挥舞着鼓槌。顿时鼓声震天。场上舞刀的士兵们受到鼓舞,也都更加卖力,操练场竟然呈现出沙场的既视感。
周围观看的人都被这气势震撼了,议论纷纷。
立在肖蒙言旁边的少年,瞪大双目看着这已经超越常规表演气势的刀舞,愣了半晌道:“不愧是飞龙军,果然不一般。”
说罢转头看着肖蒙言:“哥哥,我觉得你要让人去查查库房,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鼓。这般敲下去,不用到明日正式开宴,鼓就全破了。”
肖蒙言笑笑:“这靳国三皇子年少成名,战场历练,气势的确不一般。飞龙军前身是靳国太宗建国主力,能让这样的队伍服从自己,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少年水漾的眸子在烈日下闪着光芒:“我也觉得,如今天下不稳,战事不断。作为一个皇子,理应上战场多历练历练。”
肖蒙言伸手弹了下少年的脑门:“别跟我这里套话,母妃只有你、我两个儿子,而且她身体那样差,我已经在战场无法脱身,你须得留下来陪在她身边。”
“哦,我知道了。”少年嘟嘟嘴巴,抬眼看向场上的秦慕淮。
秦慕淮虽然少年气韵仍在,但挺拔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已经彰显出靳国男子勇猛高大的模样。随着鼓槌每一次挥舞和下落,浑身的肌肉在红色劲装下线条分明地鼓起。
少年眼里涌起无限羡慕的神色,面上渐渐失去原本的兴奋。低下头,兴趣索然地离开了操练场。
结束训练的秦慕淮,四下张望,却只看见向自己走来的肖蒙言,并未看到那个跟他同行的少年,心中立刻有些失落。
跟肖蒙言寒暄了几句,秦慕淮始终心不在焉,索性直接问道:“方才跟乾王在一起的那位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他是舍弟,排行老三,名叫蒙楚。”肖蒙言道:“昨日在宫中陪伴母妃,今日才来青牛宫。”
“肖蒙楚?!”秦慕淮脑海中豁然一亮,心中暗骂自己灯下黑。那等样貌人才,不是肖蒙楚还能是谁。
南越本就出美人,在列国之中都无出其右。肖氏皇族中,每一位样貌均不俗,而三皇子肖蒙楚,更是有名的惊艳绝伦,素来有列国无双的美称。
秦慕淮自诩从不溺于美色,小时候心思只在耍闹捣乱上。长大些便是一心想着带兵打仗,从来就心无旁骛。
况且自小到大,皇宫之中,美人如云。日常听闻那些所谓的美人传说只当世人浅薄,没见过世面,什么倾国倾城都是无稽之谈。可是今日惊鸿一瞥,秦慕淮方明白何谓一顾倾心,再顾沉沦,脸是打的真疼。
肖蒙言并未注意面色冷峻的秦慕淮存了弯弯绕的心思,继续道:“阿楚跟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然同殿下一样排行老三,但却深居宫中,比不上殿下傲人风采。”
“乾王过奖了,我不过是初生牛犊,胆子大些,哪有什么风采。”秦慕淮道:“若论风采,乾王兄弟二人才是不负盛名。”
这时候,一个太监走过来,对肖蒙言道:“乾王,三殿下刚才让我跟您禀报一声,他去了射箭场。”
“哦,知道了。”肖蒙言打量下秦慕淮:“殿下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仔细着凉,先回去更衣吧。”
“不用,北疆天寒地冻我都没有着凉过。”秦慕淮道:“我也甚是喜欢射箭,不知可否随乾王一起去射箭场看看。”
肖蒙言见秦慕淮意愿坚决,便道:“有何不可,殿下请。”
射箭场距离操练场不很远,沿着一条林荫小路走一会儿,就到了射箭场的后门。
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粗声大气道:“三殿下要他作甚,一个废物,身无长物没有任何优点。”
便有清澈的声音答说:“既是如此,太子你也定不会舍不得。”
“行,随三殿下乐意。不过三殿下不要以为,可以将他留下当成质子。他这种人,别说留在这里一年,就算一辈子也没人会在乎。这么个废物换一块暖玉,三殿下别后悔。”
刚才在路上,肖蒙言已经告诉秦慕淮,几位太子和皇族聚在这里比试箭法。秦慕淮此时听着这些对话,纳闷有哪国太子说话如此无礼粗劣。等看到对峙的两人,心中却是恍然。
暗道:若是陈建这蠢物倒是没错了。不过南越国君如何这般分不清,尤兰国国力衰退,几乎依附于靳国生存,居然也叫来春秋宴。看来所谓的南越昭帝肖晟,恐怕不似传言中那样清明。
肖蒙言虽然并非南越太子,但因着身为太子的肖蒙安实在没用,肖蒙言却是少年入伍,战功赫赫,在列国名声卓著,此次一应接待出面的事都由肖蒙言代劳。因此,在场的各国太子,见到肖蒙言进来,均礼貌相迎。
秦慕淮当然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二哥——靳国太子秦慕朝,他身边立着北桑国太子甄绍钧和齐国太子褚连成。
但秦慕淮并没打算理会秦慕朝,他俩自小脾气不相投,玩不到一起。这甚至在列国都是人人知晓的八卦,不是什么秘密。
按一般人想法,象靳国这样数一数二的大国,一丝一毫动静,都牵扯众多,所以皇子们多少在外面会掩饰。但秦慕淮不一样,他字典里从来没有掩饰二字。
靳国献帝秦旭不是不知道秦慕淮的脾性,有时候也想跟这个混世魔王聊聊兄友弟恭的事情。觉得皇子们年纪长了,外戚世家都蠢蠢欲动,该敲打敲打他。
但秦慕淮冷着脸听完秦旭准备的长篇大论开头,就打断他道:“父皇您放心,我对太子之位和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您不对我行军打仗设障碍,我绝不会胡闹。这话您也带给二哥,告诉他,若是我因为什么劳什子的军需、后勤、权臣氏族之间的扯淡吃了败仗,我立刻带兵杀回国都永盛,打到他给我磕头道歉为止。”
事后,秦旭真的将这话转告给了秦慕朝。还加了一句:“太子,你了解老三,他说到做到。大靳之中,你的太子位只要老三不想要,便一定会稳稳的。”
秦慕朝:“……”
此时,秦慕淮从靳国太子秦慕朝、北桑太子甄绍钧和齐国太子褚连成身边走过的时候,秦慕淮也毫不掩饰的只冲褚连成点点头以示意。
甄绍钧看一眼秦慕朝,鼻子里呲了一声道:“你这弟弟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凭什么给咱们。”秦慕朝面色镇定地淡淡道:“我早就习惯了,你不是要去靳国修习两年吗,也要早点习惯。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缓缓走到阴凉遮棚的地方,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仿佛眼前一切事不关己,他只是来品茶看热闹的。
秦慕淮径直走到陈建和肖蒙楚跟前,肖蒙楚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靳国三皇子,有点懵。秦慕淮也有点懵,肖蒙楚离近了看更是好看的让人发晕,那双眼睛晶莹透亮,清澈的能映出人来。秦慕淮就那么直直地瞅着人家的眼眸,看着里面小小的自己。
旁边的陈建从看见秦慕淮第一眼开始,就变得脸色发白,方才的摇头晃脑,不屑一顾的神色早就没了。瑟缩着手脚,似乎想努力让自己在秦慕淮面前隐身。
其实他多虑了,因为秦慕淮双眸一直只盯着肖蒙楚。而且冰冷的唇角,居然勾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很熟络地开口:“方才听乾王说,你们射箭比赛有彩头?”说着目光落在肖蒙楚手上拿的那块玉。
那是块通体血红的玉佩,因着玉料十分珍惜罕有,所以工匠尽量少的破坏原石,只打磨之后,在玉的四周阴刻了一圈精致细密的缠枝花纹,簇拥着中心一个小篆的“楚”字。
秦慕淮打量着玉的眼神有些吃惊,抬眼看向肖蒙楚:“这是锡兰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