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上）》七弦桐

13、世事无常

　　两三天之后，康熙的龙舟队伍由建业浩浩荡荡的到了虎阜，到达虎阜的当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我一时兴起撑了伞打算与十三阿哥“青梅煮酒论英雄”，只是刚准备踏上十三阿哥的那条船，便远远听见李德全叫我，我只好停下，等着他的小船划来。
　　“公子，圣上有请。”李德全这样说。
　　我一副谦逊姿态道：“不敢，劳烦谙达带路。”李德全伴随康熙已有些年头，虽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但有心人都知他的地位不低，即便张扬跋扈如太子，也要尊称他一声“谙达”，我虽未想过与他结交，却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上了康熙的龙舟后才发现太子也在，他身边站着一位眼生的中年男子，正用探究的目光看我，我没有在他身上留有太多的目光，只瞥了他一眼便大大方方的面朝康熙跪下行礼，虽然这一直是我抵触的事，但有时就是这么的无奈。

　　“林爱卿是哪里人氏？”康熙问道。
　　“回圣上，下官是苏州人。”
　　“可公子却说了一口正宗的北方口音。”我倒没料到太子爷会突然发难，不由得在心底狠狠地捅他一刀，废话，我在现代就是正儿八经的北方姑娘，大学更加是在北方的城市，哪里会说江南的吴侬软语。
　　“回太子爷，下官祖籍苏州，但长于北方。”我脸上写满真诚的看着太子，雍正爷的学生如果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也太丢人了。
　　“是否还有亲人在世？”康熙爷看了太子一眼，又“和颜悦色”的问我。
　　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思量着答道：“下官自小便与母亲生活，而家母也于多年前辞世，不曾见过父亲。”
　　“你母亲叫什么？”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我抬眼看了看康熙，见他点头，我才说道：“家母不曾告诉我她的名字，只知姓林。”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私生女私生子什么的都和娘一个姓。而我现在也大概确定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份，无非是太子找来的我这具身体的某个亲戚，他既有心害我，就不会拆穿我的谎言，即便是拆穿了，我若抵死不承认，他也只能当是找错了人闹了场乌龙，如此分析，局面反倒对我有利。
　　“你娘叫林竹，浙江乌程人。”他脸上写满笃定的看着我，让我几乎相信了他说的话。
　　我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不，知，道。”我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哀痛之情，心中突然堵得难受，狠了狠心面对康熙道，“圣上是否还有话要问？”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中年男子，对我说道：“退下吧。”
　　“清儿，我是你父亲。”在我刚准备起身离开时，他说道。
　　我顿了顿，但仍是无视他颤抖的声音，抬步离开。然而我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外面
　　“偷听”，我央了李德全好久他才勉强同意。

　　康熙说道：“吕先生这是你的家事，朕不该多问，但你的女儿确实犯了欺君之罪。”
　　原来，康熙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只是他故意没有戳破，我只庆幸自己还算老实，除了在翰林院和揆叙闹闹小矛盾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而康熙不知在暗地里观察我多久。
　　“养不教，父之过。草民甘愿带女受罚。”他说道。
　　我紧紧咬着下唇，林竹如今已死，你这样又是做给谁看，无非是心底仅存的那一丝丝的愧疚，但是早干嘛去了，何必呢。
　　康熙叹了叹气：“念在乃父吕留良先生也算是忠烈之士，朕便不再追究，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令爱没充后宫为奴，而你吕家子孙不得涉我朝官场，议我朝政事，违者必定置于重典。”
　　我心虚的低着头，想到了雍正朝那起“吕留良案”，想到了吕留良被开棺戮尸，不由得各种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