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回 四 雷克的回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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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看见琉月，两指捏住烟，把烟折成两半后，塞进了一个铁盒里。
“参观旅行怎么样？听说你们把全区都看了一遍？”
声音嘶哑，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琉月微微蹙眉，“是这样没错。”
“真是负责任的好老师呐。”雷克发出一声感慨，“当年我的带队老师可是直接扔下学生跑去酒馆里喝酒，第二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回来，嚷嚷着要我们打起精神。他记错了参观的日期，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而唯一的机会已经被那家伙用掉了。”
乱糟糟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表情，“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回忆啊。”
男人扭过脸，“如果和琉月一起，会有趣很多吧！”
琉月摇头，“这个假设不成立，人类是无法逆生长的。”
笑声震动胸腔，带出肺里的烟焦油，雷克又想抽烟了。手指摸向口袋里的香烟盒，最后却没有拿出来。他把脚跟点在地上，秋千随之发出响动。
滑梯年久失修，表皮脱落，露出底下的深色水泥。蒲扇似的大耳，垂到地面的长鼻，这座动物造型的滑梯在最开始被选择做成了大象的样子。硕大的头部两边巨大的黑色眼睛直视黑暗，宽大的眼皮像一弯天穹沉重的压下来，天地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它像一头年纪很老的大象。
琉月背靠着支撑秋千的架子，月光在脚底留下一个圆形的剪影，“在信里你没有写原因，说吧，到底为什么让我来公共区？”
雷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需要你的帮助。”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风吹起头发，露出少年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青碧色眼睛，“恐怕我做不到，很抱歉不能帮到你。”
雷克搓搓手，张嘴呼出一口白气，气温降得更厉害了。
“先别急着拒绝。”他跺跺脚站起来，“走，陪我去喝一杯。”
“咳咳”男人低声咳嗽，双手插进裤兜，埋头朝前走，嘴里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冷？”
琉月原地叹了口气，拍拍冰冷的脸，认命似的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间酒馆，酒馆门口挂着一块发光牌，上面写着“九点以后全场酒水半价，瓜果不限量供应”。
琉月问：“现在几点了？”
雷克掏出怀表，“唔九点十分。”
琉月嘴角僵硬，这是算好了？
进门右手边是一家收藏品店，两扇玻璃门锁着，琉月夜间视力不错，他看到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风铃管折射着破碎的光，许多精巧的物件被摆在木架上，动物造型的布偶们靠着橱窗，等待下一个进门的客人。
雷克拉开左边门的金属栓，“咔咔”两声后门开了。
“隔壁到晚上就关门了，你要是想进去，下回挑个白天的时候来。”
琉月扶着墙壁，跟着他走下台阶，通往地下的台阶很暗。
“我没有想要去。”他反驳。
走到底向右转，又是一段往下的台阶，台阶尽头透出的光一点点变亮，进入的刹那，双眼因为无法适应光线的强度而紧闭。
琉月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看清了酒馆内的模样，发现和符西的描述并不相符。符西口中的酒馆是一个充满了迷幻感的地方，人们戴着面具，在噪音大得能穿透耳膜的舞池中扭动身体，彩色灯光射来射去，酒精与音乐让他们放纵而迷醉。
橘黄色灯光如酒液倾倒在吧台、桌子、地板上，圆形吊灯明亮、澄净、温暖，让人仿佛能够从中汲取力量。寒冷的感觉从身体里一点点驱散，酒香溢散在空气中，琉月深吸一口气，双脚轻飘飘的想要离地。
吧台后面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看见客人进来她抬了下眼皮，又低头擦拭酒杯，不管对雷克还是琉月都没什么兴趣。
“威士忌”
金发女人瞥向他身后的少年。
雷克停顿，然后妥协，“好好，未成年人不得饮酒，放心我会遵守的。”
“威士忌和果汁。”
女人看着雷克，雷克掏出两张纸币和几块硬币一齐放在吧台上。女人收好今天最后一笔钱，留下一串钥匙，“记得帮我锁门。”
一杯飘着香橙味的果汁和一个大号木头啤酒杯摆在了两人面前。
琉月喝了一口，很清甜的味道。
旁边，雷克抓住啤酒杯，盯着升起、破裂的气泡，说：“我不想打搅你的生活，但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他把普通人发疯差点袭击民众的事告诉琉月。
“目前发疯原因不明，还要等待进一步检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能威胁到CAF。”
琉月双眉蹙起，“如果这种情况再次出现，生活在城里的人们就危险了。我可以看一下案件记录吗？”
说完心头一跳，他垂下眼睛，“抱歉，我现在失去了帮助你的力量”。”
就在他低头道歉时，一只大手落在了他头上。
手掌粗糙而温暖，他像是被捏住了后颈的猫，一动也不敢动。
雷克眼角的纹路像是用刀、剑或者某种尖锐器具一笔笔镌刻而出，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即使嘴上说做不到，心里依然在担心啊。”
男人灌了口酒下去，酒顺着下巴流到胸口，晕染开一大片黑色印记。他身上萦绕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像是悲伤与愤怒的集合体。
他晃了晃深褐色的威士忌，“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嘛？”
琉月伸手抚平翘起的头发，看着剩余一半的果汁。
时光倒退回十六年前。
这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小镇，铺了一半的马路，门口挂着“暂未开放”牌子的商店。小镇虽小却很热闹，头顶花篮的女人，幽幽飘散的花香和她的人一样美，扛着锄头的男人，脚下落着一个个轻快的泥点子。
少年模样的雷克从陡峭的坡道上冲下来，风卷起他的头发，一双褐色双眼大而明亮，脑后扎着一条短短的小辫，他露出雪白的八颗的牙齿，下坡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
爽朗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看到他的人。
“雷克！”
雷克扭头，“吉拉婶婶！”
“这一朵给你，祝你好运！”温柔的女人放下花篮，从中拿出了一朵花。
雷克将紫色小花装进胸前的口袋，“我会平安回来的！”
推开酒馆大门，坐在吧台前的四个男人转过身体，“是雷克来了啊！”
雷克咧嘴笑了笑，他们出发前都会聚在这里喝酒。
酒馆老板抱起一个木制酒桶放在桌上，阀门打开，金橙色的酒液一下子灌满杯子，浓烈的酒香勾得人大咽口水。喝得微微醺之后，五人小队出发。
前人已经将城市周边的区域都清空了，运气好的话会找到没被人发现的东西，但是为了能搜集到更多有价值的物资，他们必须去更远的地方才行。
离开城市的保护罩范围，雨滴打在身上，天边涌动着比大地面积还大的黑云，五人穿着特殊材料制作的尼龙外套，酸雨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外套上发出可怖的“嗞嗞”声。
骑着摩托车，穿过坑坑洼洼的旷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水泽与一眼望去尽是荒漠的沙地，他们偶尔停留，可是一无所获。但这没有打消他们的热情，随着搜索区域越来越远，他们终究带回了研究价值极高的物品。
那是距离双子城100公里左右发现的一片废墟，从外观上看被破坏得很彻底，根本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但是当他们清除了一小块地方后，竟然发现废墟地下别有空间！他们清理出一条直通地下，能容一人进去的过道。
清点之后不得不说，收获太大了！
他们挖出来很多东西，其中最珍贵的是一个银色的、用不知名金属做成的手提箱。
每个从废墟爬上来的人，表情都是呆愣的一副见鬼的样子，他们眼底有着深深的震撼，混杂着敬畏与恐惧。
身为探索小队的一员，走得逾远，挖得逾深，对战前人类达到的文明程度便愈是敬畏。
五人立刻返回，多在外面一秒，暴露的风险就多一倍，他们知道这次带回去的东西绝对会引起轰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回 四 雷克的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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