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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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的计划赶在暑假前的一个月取得了初步成果。
在外人看来，那场“失败的和谈”以后，沉寂已久的索多玛率先发起了对热情的宣战。索多玛的势力从港口到近郊慢慢向内推进，而在城区，两名勾结黑色产业的富商离奇暴毙，数个隐蔽的制作分销地点被捣毁——大部分是炸毁。
瑞贝卡重操旧业，配合索多玛上下的高调作风威慑力十足，将旧帮派回归的消息伴随着油墨气味堆叠在书报摊前。
街巷深处，在廉价烈酒的桌前和土气的三流夜店舞池里，对布加拉提不满的声音弥散开。被断了财路的街头混混们不敢直接向索多玛寻仇，只能将满腔怒火对准不作回应的上级。
像是被舆论所撼动，布加拉提在两天后开始了他的反击：城区里所有做黑市烟草生意的杂货铺被找上门，一份与索多玛有关的药店名单被直接公开出来。热情在那不勒斯到底还是势力庞大，即便布加拉提那里战力稍匮乏些，那份名单也让不少熬过了索多玛南迁的毒贩直接进了局子。
总的来说，在两方的不懈努力下，仅仅一个多月，当地的毒品相关犯罪率便下降了12%，共有35人在行动中死亡。乔鲁诺和布加拉提这场合作的副产品是毒品价格的一路飙升，帮派活动日渐隐蔽，竞争关系的商贩之间开始相互检举，黑市自顾不暇更没精力发展未成年用户。
帮派的街头流氓们混得凄凄惨惨，人人自危，唯有行动背后的发起者——主要是乔鲁诺小队这边，赚了个朋满钵满。
“基本上，情况就是这样。”瑞贝卡结束汇报，理了理文档复印件塞进碎纸机，“因为行动的特殊性，工资只能发放现金，委屈各位啦。”
霍尔马吉欧乐呵地抱着猫数着钱，用肢体语言展示了自己的不在意。伊鲁索在边上把纸币整理成沓，犹豫了下挑起了话题：“听说……热情那里有新干部上任了。”
“哦！”瑞贝卡乐得一蹦，“是布加拉提？哇终于——”
霍尔马吉欧给她使了个眼色，悄悄给她指了指右边的办公室：“嘘……那边气氛有点怪。”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房间内隐约可以看见普罗修特的背影，对面的是……乔鲁诺？瑞贝卡无声移动到门边侧耳偷听。
里面不太愉快的样子。普罗修特似乎是刚刚结束争执，和乔鲁诺讲起了小组在热情的事情。虽然对事件都是浅浅掠过，但对不久前往事的熟悉还是让瑞贝卡反应过来，那是有关索尔贝和杰拉德……有关仇恨和尊严的事情。
瑞贝卡茫然地抬头想要问霍尔马吉欧，却冷不丁对上了里苏特的眼睛。高大的男人静静站在她身前低垂着头，令瑞贝卡破天荒地感到紧张。里苏特比她印象中要柔和，虽然他们至今没说过几次话。男人抓到她的偷听行径也不恼火，只是后退半步让出些空间。
“你被索多玛的文书工作绊住手脚，错过了太多消息了，瑞贝卡，”里苏特以他那种独特的嗓音缓缓说道，“不久前，我们查到……老板的女儿就在卡普里岛上。”
“老板的女儿？谁……热情的老板？”瑞贝卡往后一退，撞在推门而出的普罗修特身上，“你们要去调查‘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吗？”
普罗修特面色不善：“卡普里岛那个孩子的母亲，在死前寻找的‘索里多·那索’是他曾经用过的假名。你不记得我们在组织里的那些事了吗，瑞贝卡？现在正是找出他，打倒他的天赐良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回尊严。只有复仇……”
瑞贝卡复杂地品味着他的话语，视线扫过办公桌边的乔鲁诺：“复仇。关于过去的仇恨，我没有立场评价什么，但是这样贸然行动，以你们的力量去调查他，去对抗那些干部，他的亲卫队，还有他本人。我是说，即使你们有这个‘女儿’的消息，真正敌人的信息我们还是一概不知。我并不赞成你们这样冒险。”
“瑞贝卡，我不会要求你的帮助，”普罗修特淡然道，“这是我们和热情那些人的私人恩怨，我不会强求索多玛官方的力量给予支持。但我的所有行动，我可以说，我都是抱有了相应的觉悟。”
多么熟悉的论调，瑞贝卡在初夏感到一丝冷意。多么熟悉的，她曾热衷于其中的，有关复仇与尊严的论调。
普罗修特站定，环视一圈大厅里的队员们：“在索多玛的日子过得太轻松，成天和布加拉提的过家家、骗骗老头捞点蝇头小利……你们已经忘记那一切侮辱了吗？忘记我们是怎么被像狗一样对待，把尊严抛在脑后，被迫为不属于我们的财富卖命？听好了，我要的是他们血债血偿，我要抢来热情的全部产业……拼上一切，被杀也好，我已经做好复仇的觉悟。”
普罗修特和里苏特对视一眼，环手靠门站好，静静等待着其他人的表态。
“要是没有卡普里岛这桩事，我大概还会高看他一眼，”霍尔马吉欧呼噜着捡来的杂毛猫，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看不清表情，“要是如他想表现的那样，我甚至不会有任何忤逆的念头……”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小猫颤了一下顺着茶几蹦到角落：“但我唯独感到恶心的是，他有过女人，有过家庭，留下了一个女儿，所谓的恶魔也不过是那样，一个普通的男人。”
贝西本能地牙齿打颤，却又被霍尔马吉欧的言语所鼓舞：“大哥，普罗修特大哥……我也要一起。”
“哼，妈宝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普罗修特脸上总算添了一丝笑意。
瑞贝卡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接受了突发情况，顺着他们的想法发散开：“所以，加丘和梅洛尼是已经出发了？”
“他们俩在前几天收工之后就分别请了假，”乔鲁诺终于出来，“现在应该已经到卡普里岛了。”
瑞贝卡闻言又有些焦虑，乔鲁诺拍拍她的肩膀：“我已经通知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里苏特，在这件事上，组织不会阻拦你。不仅如此，我会为你们提供支持。”
普罗修特嗤了一声。乔鲁诺无所谓地耸肩：“将这看作组织与你们的一次交易吧，就像往常的工作一样，你们了结旧恨，与之对应的，我许诺你们西西里的一席。我毕竟也不想一辈子困在小小的那不勒斯市郊……”
瑞贝卡搓搓手指，下定决心：“我同意乔鲁诺的想法。我可以提供后援，如果需要的话。所以计划是什么？”
乔鲁诺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没有如瑞贝卡所想那样立刻赞成，而是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显得迟疑。
最终是霍尔马吉欧打破了沉默。他不自然地抓着自己的后颈，环顾左右迟疑着开口：“瑞贝卡……我想，你最好还是留在这。毕竟你到现在都没有用过假期，而且……而且猫也需要人照顾，还有组织的杂事什么。”
瑞贝卡突然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什么？”
“瑞贝卡，”乔鲁诺轻轻说，“热情的上层知道我们是替身使者，而离卡普里岛最近的，最新上任的，有替身能力的干部是——”
“噢，所以。所以敌人是布加拉提，”瑞贝卡的指甲深深嵌进沙发的布面，她有些慌乱地笑了，“不是，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没有关系，我在离开布加拉提小队的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我不会妨碍到你们的计划，好吗？我……”
柠檬园别墅的大门吱地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随着室外的日光洒在玄关，一个身量不高、肤色偏深的男人走进来：“劳驾，这里的哪一位是乔鲁诺·乔巴那？”
像是最后一根稻草，看清来人的脸，瑞贝卡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后退一步，默默坐回在沙发里，试着理解一切。
霍尔马吉欧捡来的小野猫平时不太理人，这次竟破天荒地凑过来围着瑞贝卡的小腿打转。她无奈地苦笑一下，看着里苏特向乔鲁诺点点头，带着他的队员们一个个离开。
“马里托佐先生，欢迎。”乔鲁诺将男人带进客厅，“工作有关的事情我们在邮件里都确认过了。这是瑞贝卡，她也为我工作，之后就由她带您熟悉一下附近的情况。”
伊鲁索无言地跟在霍尔马吉欧身后。赶在他带上大门以前，瑞贝卡叹了一口气，把猫往上一带抱在怀里，最后挣扎了一把：“伊鲁索，别去……别去太危险的地方。”
她发觉知道自己像是在挽留，提醒的内容怪异又苍白，不过伊鲁索还是乐意听她讲完：“总之就，保重。你们所有人都是。”
今天的所有人好像都乐意温和地对待她。瑞贝卡想，其实大可不必。她将大门关好，把猫轻轻放松开，发现马里托佐靠着沙发看她。
“乔鲁诺，”瑞贝卡有点恼，又觉得好笑，“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乔鲁诺这时候早已经躲进办公室，朝她摆摆手就假装沉迷工作拒绝交流。瑞贝卡终于把注意力放回马里托佐，虽然她也不知道在这奇妙的状况下能聊些什么。
噢，马里托佐好像老了点，还是说他是故意留着鬓角的黑灰色？确实是增添了一点儒雅的意味，至少比三年前要温和得多。不过么，说到底还是老了。
“瑞贝卡·佩蒂德。还是说该叫你的新身份，瑞贝卡·莫尔兹？”马里托佐将一个小袋子摆在沙发靠背上，“要不是你的新证件需要我帮忙，我都不知道你藏在这呢，小女孩。”
看来不需要什么话题上的努力，瑞贝卡非常自然地就呛回去：“这么说，你这几年混得蛮好啊？前途无量啊，老头子。”
“哼，”马里托佐理了理领子，“算了吧，要是情况好我能来这干活？一把年纪了和你们这些小孩共事，我是闲得来体验白手起家的乐趣。”
“看不起谁呢，”瑞贝卡做作地拢起头发，“拜托，你们那老一派作风才是碍事好吗？你是开车来的？噢、那咱们先去果园，还是要去市里？我是说，在我们的管理下，面·貌·一·新的老城区那里。”
他俩熟稔又火药味十足地往车库走，迎面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不太常见的混血面相和在那不勒斯相当惹眼的身板让瑞贝卡多留神了一下，只看到男人的风衣摆消失在道路尽头。
“这人谁啊？”马里托佐悄悄问她，“游客？模特？”
瑞贝卡见陌生男人敲开别墅大门。她打开记事本，找到今天的访客预约：“唔，好像是乔鲁诺那小子家里的事。那个人叫做……呃，空条承太郎？”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