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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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养在江安的女儿沈依依，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回道：“都说塞北民风粗犷豪迈，今日一见郡主，果不其然。”虽然沈依依来閭都短短时间，该了解的大门高户还是了解一二的。
之前不知道哪一位伟人说过要想在某地立足，可以不晓得强龙之势，却一定要了解地头蛇的脾性。閭都，作为大赫的集权中心，天上随便掉根棍子砸着四个人，有三个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沈依依不得不好好做功课，免得哪天闲得无聊打抱个不平又扯上一个王爷。
萧烟然一愣，却笑了起来：“原以为你长于江安，会染上些南蛮女子的矫揉造作，却不料是个直爽性子。”
“郡主的性子更直爽。”沈依依报以真诚一笑。
萧烟然眼风一瞟，将阶上争奇斗艳的女子过了一遍，叹口气道：“草原上的雄鹰喜欢广阔的天空，可惜閭都的空气太污浊了。”复又看了眼萧念，摸了把他的头顶，“阿念，见了姑奶奶也不行礼，是哪家的礼数啊？”
阿念有模有样地抱拳行了一礼，露着几颗小牙齿道：“钱字桥说姑奶奶说话的时候别人最好都闭嘴。”
“哼，你那个不着调的老师，早就可以换了。”
“小姨。”一声呼唤如莺啼婉啭，一名身着浅碧罗裙，外罩素雅小衫的十六七岁少女迎了出来，“方才就听得门房通报小姨已到，却许久不见人进来。”
少女身后跟着一妇人，三十多岁，一袭浅金华服旖旎委地，尽显优雅华贵，头戴花冠颇为端庄。出得门来，对少女嗔喝：“月盈，你都十七了，还这般没有规矩？”
少女吐了吐舌头，退到妇人身后站定。
众人见状纷纷见礼，口呼康乐长公主。
沈依依悄悄抬眼西看，这长公主萧珏虽已人到中年，却姿容娇丽，身段婀娜，更重要的是气质超群，比起阶上的那些妙龄女子来丝毫不逊色。
“诸位能来便是给了我面子，拘的哪门子礼啊。”萧珏笑着与众人见礼，又对萧烟然道，“妹妹初回閭都，鲜有好友，本就该多来坐坐，偏你这性子，是宁可去郊外骑一圈马都不愿与姐姐话家常。”
萧烟然回道：“我嘴笨，不擅长说话。”
萧珏颇有长姐风度地嗔怪了一句，又与梅夫人等寒暄一遍，才率着众人进得别院。
绕过高大的影壁便是一处花园，园中各色菊花开得正好，黄白各色，与朱红色的长廊相应得趣，众人又是一通夸赞。
沈依依与众人不熟，更不喜扎堆说些假大空没营养的虚话，故意落在了众人的后面，在转过两处长廊拐角后，全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悠山别院花园曲折，楼台错落，几个拐弯之后又一处园子在眼前。较之之前那个花园繁花堆砌，朱廊环绕，这里流水曲池与假山奇石相错，常青树高低错落，别有一番奇巧别致。
更舒爽的是此处没有那些莺歌燕舞，唯有叮咚水声，好不惬意。
“阿念，你看这里安安静静多好啊，咱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一坐？”
牵着阿念才走了两步，就听得假山石后有人说话。
一说：“我倒是觉得那沈依依长得还不错，比起那个男人婆的萧烟然要好上许多。”
原本觉得无意偷听他人说话很不道德而准备转身离开的沈依依，顿住了。
另一说：“你瞧她那一身奇装异服，还妄想搏头彩么？”
先前那个又说：“这回两位殿下也会来，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绝不能让人抢了先机。”
后一个道：“萧烟然不管怎样都是两位殿下的姑姑，自然不会与你我成为竞争对手，但是那个沈依依就不同了。你我虽然精心准备良久，却难敌新鲜二字，她初入閭都，定会令人心生好奇。所以我们必须防范。”
前一个道：“她那个妖精样子，不要让她出现在两位殿下面前才好。”
妖精样子？！沈依依默默地瞧了瞧自己，又默默地回味了一下，心中颇有些激动。
“母妃。”阿念抬起小脸，轻轻扯了一下沈依依的袖子。
假山后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两人迅速地遁了。
“原以为还能听一听她们的计划，这下好了，都不晓得她们打算怎么对付我。”沈依依佯做生气地扯了扯阿念的小脸蛋。
阿念抬起小肥手，指了指：“苏翎。”
顺着阿念指的方向，沈依依看见了一名锦袍青年。
秋风微漾，漫天的轻絮之下，阳光打在银冠之上，泛起几率刺目的光。那个“苏翎”逆着光就这么长身而立。沈依依瞧不清他的五官。
“小阿念。”青年有一把好嗓音，清透如晴朗的天幕，“许久不见，又长高了。”
青年逆着光绕过半方池塘，走了过来。
“敢问这位小姐是？”长手相合，微微欠了欠身子。
沈依依微微欠身还礼：“沈依依。”
“沈总勘司的千金？”苏翎浅笑，“这里是翡园，并不在游园会计划之内，不知沈小姐所为何来？”
“呃……我要是说走迷路的你信吗？”沈依依微微敛了一下下巴，显出无比的真诚来。
苏翎看了眼阿念，笑道：“信。既然沈小姐迷路了，那不如由我来护送沈小姐回花厅？”
阿念抬起小脸，亦是无比真诚地道：“苏翎，我们走了很久，很累了，想去你的亭子里坐一坐。”
苏翎回首看了看位于池塘上方的水榭，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阿念如此说，看见沈小姐是真的迷路了。”
“那就谢谢苏公子了。”
苏翎走在前头，沈依依与阿念缀在后面。
“阿念，你干嘛要来亭子里？”沈依依低声问他。
“是方才你说要来亭子里坐坐的。”阿念学着沈依依的样子用气声说话，然而分贝大到传到苏翎的耳朵里依然非常清晰。
面对苏翎极其友好的笑容，沈依依也挤出一抹诚恳的笑来：“如今秋色渐浓，池中的荷叶正添了一抹黄，瞧着颇有意境。若是待到荷叶尽枯，苏公子这水榭倒是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好去处。”
“留得残荷听雨声？”苏翎双眸忽地一亮，“人人都道春绿夏浓好时节，却不知秋黄冬瑟另有一番意趣。沈小姐此句，妙哉。但不知出自何处，还望赐教。”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此乃……”此乃李商隐的诗，可是东川大陆哪来的李商隐？“此乃一文学大师的诗，他为人低调，诗文极少流于外世，故而鲜少有人得知。”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情景皆融，情亦相融，意境清绝。能写出这般意境之人该是有何样思而不得的人啊。”苏翎眸光从泛黄的荷叶之上慢慢抬起，落在远处的虚无之地，“远山重隔鸿雁断……罢了。”复又转身，对着沈依依作了一揖，“今日得遇沈小姐，三生有幸。”
“苏翎，你又犯呆病。”阿念攀在水榭中间的桌沿上，“你是不是又读诗了？他们都说你一读诗就要犯呆病，还是少读为妙。”
沈依依不晓得阿念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想拦已经拦不下了，只好看苏翎的反应。
“呆病？”苏翎愣了一愣，笑了起来，“世人皆笑我，我又何尝不笑他们？”
“那个，苏公子，你这亭子我们也坐了片刻了，我们就先走了。”这怕不是呆病，而是疯病。听说有些人读书读着读着就傻了，原来还有人可以读着读着就疯了。
沈依依拖起阿念，连忙告辞。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