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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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今日怎么心情好想见女儿了？”
安云容落落大方地进到祠堂来，全然没有丝毫季氏所猜测的恐惧。一时间竟让季氏觉得有些新奇，自己这女儿怎么最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若是以前一听到自己让她来祠堂，早就推三阻四不肯来。今个倒稀奇，竟没让婆子“八抬大轿请过来”。
冷哼一声，季氏没好气道，“怎么，我唤你过来还得挑个良辰吉日不成。”
“哪里那么麻烦，母亲想见女儿，女儿还躲着不成。”安云容拿起桌上的三支香，凑到红烛上点燃。
跳动的烛火一接触到贡香，火舌肆虐一瞬间便将贡香给包裹住。只一眨眼的瞬间，青烟袅袅升起，特制的香烛味弥漫开来。迷着眼让人瞧不清真切。
香烛遮掩，季氏有些瞧不清楚眼前的这人真是安云容？这语气不似平常一般娇蛮，反而带着历经沧桑后圆滑，让她摸不着错处。
季氏嘀咕一声，一定是错觉。就这副让她讨厌的模样一看就是她。自己两个女儿，也就梅儿长得像自己，这容儿却像那个人可真是让她看了就生气。
“行了，跪下吧。”季氏一拂手，轻飘飘的语气却说出让旁人震惊的话来。
见她愣着不动，心中郁结之气更是让季氏怒火冲冠。
“啪。”狠狠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季氏怒目圆睁，“怎么，翅膀硬了，我的话你还不听了是吧。”
“母亲，我脚伤未愈，不宜下跪。”不悲不喜，安云容对待她就同对待寻常妇人家。“母亲慈爱，想来是不会舍得女儿脚伤未愈再添新伤吧。”
“你……”季氏被她这话给堵的差点没喘上气来，指着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看样子气得很。
她在众人面前虽早已表示出对安云容的不喜，可她最重视的除了安寻梅便是她慈善的形象。多年吃斋念佛，除了给安寻梅祈福，多的也是为了维持她这体面。
婆子见她气得不轻，赶忙给季氏捋着后背顺气，好声好气地劝着。季氏可算是缓过气来，那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可把她给难受着了。
“是了，我自然是不舍得你再伤了。”季氏又道，“可你犯了错，若我不罚你就是愧对列祖列宗。今日当着众先祖的牌匾，你就跪着给我把族规念上十遍。”
“母亲说我犯了错，女儿斗胆敢问是犯了什么错。要让女儿在祠堂念族规。”安云容有些生气顶撞。原先便对季氏不抱任何期待，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惩罚自己。
“你犯了什么错自己还不知道？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念族规？”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季氏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若是还不明白，念一遍族规你就知道了。”
“什么？！”杏眼圆睁，明媚的眼眸中满是不甘。她做错了什么竟会被罚跪在祠堂念族规。安云容哪里会不知道。这种惩罚在安家，可是对被犯了大错却打不得的族中有孕女子才会有的惩罚。
而这种大错，通常是针对未出阁便与人有染且被发现的安家女子。一本族规三寸之厚，不停歇念一遍下来，不去掉半条命这嗓子也可以说是废了。
上辈子她没躲过那劫，也是被罚跪在祠堂中念族规。直至喉咙嘶哑，一张嘴便是鲜血喷涌才作罢。
安云容愤恨，这一世她躲过这劫又洁身自好从不与他人有染，凭什么？
可看到季氏眼中的厌恶与嫌弃，她突然间明白了，季氏用这种惩罚来羞辱她，定是在心底认同了昨日红香与人私通之前自己早就是遭了那人的手。
跪祠堂只不过是借着当初自己在招灵寺给旁人带来麻烦的由头，实则罚的是她的“不洁”。
“呵。”眼中含泪，视线迷糊。隐隐约约，安云容只觉得在哪烟雾缭绕深处。伫立的不是人间慈爱的母亲，而且从十八层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无心无肺，周身皆是狠毒。专吃人间那滚热的鲜血，直至人身心冰凉才丢弃一边。
“真的可笑。”安云容笑得有些苦涩，温热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吧嗒。”溅起冰冷的尘土，不再温热。
“我不跪！”
背手站立与季氏面前，从点翠手中拿回凤凰花重新簪回乌发之间。映着一身红衣，安云容面上决绝而冷傲的神情更显得冷艳逼人。
周身的气息像极了季氏记忆中那个冷烈的女人，那个处处高她一等让她嫉妒的女人。安云容太像她了，这个发现惊得她直直摔回木椅中。瞪着眼不敢置信，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没错。是母亲觉得我错了，可我不认。”
“若母亲坚持，那便等父亲，祖母回来好好分辩。究竟是母亲错了，还是我错了。”
被安云容斜睨，那冰冷的眼神骇得季氏像是中了邪，整个人倒在椅中哆嗦着手诡异极了。
“夫人！”婆子赶忙给人灌了口热茶，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好不容易把人给唤醒。
安云容转身便要离去，她不想看到让她感到心寒的人，也不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裙角飞扬，腰间的玉铃铛叮当作响。
“你！”季氏见她离去，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
那茶盏并着滚烫的茶水径直砸向安云容。“砰”的一声，瓷片迸溅。水渍在裙角快速漫延，肆意攀爬，吞噬一切。
踉跄一下，安云容忍着腿上火辣的疼痛径直回自己的院子。再呆一刻，怕是忍不住了。
……
“夫人，大小姐！顾王爷顾老夫人带着四小姐回来了。”小丫头气喘吁吁跑进来，“顾王爷请夫人去花厅，说是有要事商议。”
“他们来做什么？”季氏有些不解，“梅儿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婆子伺候着季氏，重新理了理有些凌乱衣裳。还好没有被茶水污染这会就直接去花厅好了。
顾明轩等了片刻，就见季氏就在念惠搀扶下徐徐走来。先前在茶楼见了安云容后，顾品鸣对她是念念不忘催着他来安家把亲事给退了。
起先他还有些犹豫怕母亲拿着藤棍揍他，可顾夫人见了顾品鸣两人在书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顾品鸣又许诺了什么，顾夫人居然点头答应了还把当初的定亲信物拿了出来。
顾明轩手中捏着冰凉的冷玉雕刻而成的龙凤佩，无意识摩挲着。渐渐的，冷玉不在凉爽反而触手温热。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今天若是把这信物交了出去。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伯母安好。”
“顾妹妹，顾贤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急忙忙地来了。”季氏见他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支支吾吾犹豫地走来走去。不解，这顾王爷是怎么了？
张了张嘴，顾明轩还是有些犹豫，“伯母……我……”
他望了眼满眼期待的安寻梅，咬咬牙狠下心来，“我是来与云容退亲的。”
季氏皱眉，不过她并不是为了退亲一事而生气。“你退亲可是想好了？妹妹你也同意了？”
“姐姐，我对你家云容不住，可……”顾夫人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轩儿不喜欢云容。我只这一个儿子总不能看着他苦恼。”
“母亲。”顾明轩心疼地上前搂住顾夫人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慰。
“姐姐。”顾夫人揾去眼角的泪珠，“云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耽误她阿。”
“姐姐可怜可怜我腆着老脸过来，答应了这事吧。”顾夫人从顾明轩手中拽过那龙凤玉佩，“这定亲信物我也是带来了，姐姐看看。”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静寂无声。心思活络的婢女听闻这个消息，这话在肚里千回百转。等与其他人说时，添油加醋的谣言便漫天飞了。
有说是顾家嫌弃安大小姐不如安四小姐得宠，要换人定亲；又有人道，这安大小姐得罪了未来婆婆直接被人上门退亲；还有人说这安大小姐早就在顾府便不清白了，不然这顾家怎么就眼巴巴地第二天就上门退亲……
这谣言如蝗虫过境，一下子便在安府传开了。听闻顾王爷和顾老夫人来了，安云容必定是要去的。刚从园子出来，就看到两个小丫头凑在假山旁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可这两人八卦的声音极大讨论激烈。待安云容走到他们跟前了也没发现。
“你们乱嚼什么舌根。”点翠气不过，上去一顿臭骂，“再胡说我让管家撕了你们嘴再卖了出去。”
每个官员管理下人必然是强调，严禁下人嚼舌根造主子的谣。这会被点翠抓了个正着，两个小丫头早就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行了点翠。”安云容瞥了眼假山另一边露出来的紫红色衣角，冷笑一声，“回来吧，没主子吩咐她们也不敢。”
“你们自己去管家哪里领罚吧。”
等安云容走远，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起身离去后。假山后那人吹了声口哨。
一只小巧的翠鸟飞来，脚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竹枝。翠鸟抬起一只脚努力保持平衡，细瘦的脚丫子撑着圆滚滚的身子，像是个杂耍团子的成员般让人忍不住发笑。
将手中写满字的绢布放入竹枝中，那人嘱咐道，“去，给义父送去。”说罢便将翠鸟又放飞出去。
这会发生的事安云容也不知道。才走进花厅，就瞧着顾夫人与季氏泪眼婆娑，四手相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云容妹妹你来了。”顾明轩是最先见她过来，有些欣喜的招呼她。可下一秒便讪讪地摸着鼻子装作不存在。
她看了顾明轩一眼，见他尴尬便也不答应，径自走上前去，“听说伯母是是来退亲的，我也不多耽搁您。这龙凤佩便在这了。”
“云容你瞎闹腾什么。”季氏黑着脸，被她这种忽视她的举止气得有些发抖。
“伯母若是无事，云容便先退下了。”安云容装作听不见的模样，从点翠那拿出龙凤玉佩放在桌上便要往外走。
“安云容！”
季氏拍桌，“你父亲还没回来答应这事，你就这么着急？！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怪不得人家顾家看不上你。”
安云容冷笑一声，那我还庆幸人家看不上我。见季氏鄙夷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她从空间取出来，那颗比芝麻还小的豆子直接撞击到顾明轩的额头。
“砰。”一个大包在顾明轩的额头鼓起来，但很快又消失下去。
他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突然暴起吼道，“不是我们顾家看不上云容。是我不喜欢安云容，我喜欢梅儿。我来退亲就是为了娶梅儿的。”
“我与梅儿早就私下定情，交换了定情信物。”说罢，拔出发冠上的木簪子举到众人眼前。
这一看可不就明白了，这木簪子同安寻梅戴的是同出一源。相似的花纹条路，无不揭示着两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下人间又是眼波流转，面面相觑间已经准备好了无数个关于狠毒妹妹介入姐姐与其未婚夫婿间破坏人家姻缘的故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安寻梅这做法可不道德的很。
原先众人还怀疑是安大小姐有什么问题被退亲，可这会顾王爷都承认了是喜欢上了安四小姐。那这问题可就不同了。
不一会有关安寻梅坏心肠的流言又在府里流传开来。不小心听到一两句闲言碎语的安寻梅气得绞碎了手里的帕子。
“胡说什么呢你。”顾夫人见了木簪，神情一滞。一个错步上前就把那木簪子夺了下来，“明轩瞎说呢。他怎么会和梅儿扯上关系，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罢了。”
顾夫人笑着遮掩，面上是笑，可心里早就气得额角抽搐。
真是个蠢货。还没能退亲就说出这种话来，狠狠拧了顾明轩，顾夫人歉意地笑道，“明轩是独子，遇到梅儿新奇得很，便把她当成了妹妹来对待。”
还没退亲便说出这种话来，还不给人留把柄。让人家说咱们顾家不懂礼数，任由儿子与亲家家的妹妹勾搭一起抛弃姐姐。说出来可不笑死人。
这边季氏也头疼，这顾明轩看着是个聪慧的，怎么却做出如此让梅儿名誉受损的事来。这被旁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梅儿不知羞耻勾*引自己姐夫？
安云容呆在一旁乐得自在，看着顾夫人气急败坏，又瞥了眼季氏为安寻梅名声头疼的样子，心中的怨气消了不少。
摸了摸空间中出产能让人口吐真言的豆子，安云容犹豫，要不要给小陵将军送去些？看着好像挺有用的。
要不下次送人参时顺带掺上一把？哎呀，这小陵将军每次见自己都黑着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眼珠子咕噜一转，安云容使坏地想着，“要不给他丢一颗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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