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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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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再开机时,众人都各就各位,郝庭寒却不知去向,副导演头一次遇到新人还这么耍大牌的,火大地当场就说要换人。华彩急了,几步跑过去哀求道,“您消消气,我马上给郝庭寒哥打电话,他肯定是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
副导演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竖起食指对她道,“我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内他还不出现,以后就不用来了!”说完便甩手离去。虽然态度不大好,但总算卖了华彩一个面子。
华彩连连鞠躬感谢,同时在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白一山的特殊对待,否则她哪里能在导演面前说得上话?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郝庭寒。她借了剧组的电话往郝庭寒家拨去,可不知为什么,那边始终是占线。
华彩头上的汗一下就下来了。她知道郝庭寒很看重这部戏,要是这么丢了角色,他该有多难过?就在华彩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看到VIVIN踩着高跟鞋从大门口进来。
对了,郝庭寒哥中午不是追着VIVIN走的吗?华彩眼前一亮,疾步奔过去拽住VIVIN 的胳膊,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郝庭寒?!”
“我有没有看到郝庭寒,关你什么事?!”VIVIN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还厌恶地弹了弹刚才被她抓过的地方,好像她是什么病菌一样。
华彩心里憋屈,实在不明白VIVIN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而VIVIN明显没有跟她解释的打算,一把推开她的肩膀,就朝副导演的方向走去。
“陈导,我是帮郝庭寒请假的。他今天下午来不了了,先拍别人的戏吧。”
郝庭寒哥不来了?华彩一愣。
陈导则气极反笑,“请假?谁批他假了?!都像他这样,戏还拍不拍了?!”
“可他生急病了,总得让人家去医院吧?”VIVIN玩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摆明了是随便扯个理由。
“你——”陈导勃然变色。
华彩也被VIVIN近乎傲慢的态度吓了一跳,生怕她会给郝庭寒惹麻烦,赶紧跟着走过去,正想说些什么转圜,就见副导演眉目阴沉地盯了VIVIN片刻,居然没有发火:“既然这样,你叫他好好养病吧。”然后冷笑一声,就这么走了!
看来VIVIN的姐姐在这里真的很有地位,连陈导都要忌惮三分啊。华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个……V姐,你刚才说郝庭寒病了,不是真的吧?”她小心地问道。
VIVIN扭头看着她,脸上说不出是厌恶还是嘲讽,“病不病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她笑笑,却是恶意,“或者你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围着你转?”
“我没这么说。”华彩深吸一口气,隐忍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他……”
“担心?哈哈哈,你算了吧!”VIVIN忽然大笑出声,漂亮的面颊在阳光下越发明艳,却亮眼的有些不近人情。她伸出食指,慢慢点着她的头,一字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打从你进剧组的第一天起,就在勾三搭四了,先是邵总,后是彭仲谋,怎么?他们都看不上你吗?所以你又想找郝庭寒了?”
她真是不明白,像华彩这样庸俗又普通的女孩,凭什么能得到白一山的另眼相待。那么优秀的男人,她利用姐姐的关系百般示好,都没能打动他半分,华彩何德何能?!
她就是不服气。白一山她的确没办法左右,但郝庭寒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来的货色?她就是要给这个乡下丫头一点教训。
旁边的佳音也过来凑趣,“V姐您也太抬举她了,郑哥对您那么殷勤,哪里会看得上她啊?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固然存在,不过她可不是麻雀,最多就是一只土鸡罢了。”
放肆的话引来周围一众笑声。
这一唱一和的侮辱让华彩气得连嘴唇都在哆嗦,她忍无可忍吼道,“够了!别把你们那些肮脏的思想强加给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种从镇上来的,但在我眼里,你们还不如我呢!”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表面上似乎在为被骂而生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刺中她的心是那句“郑哥对您那么殷勤,哪里会看得上她”。
很多之前没注意的细节,都在此时浮上脑海:剧组里的人多喊VIVIN为V姐,而郝庭寒哥却叫她VV;当她和VIVIN争执时,郝庭寒推她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中午吃饭时,演员们说她是郝庭寒的女朋友,郝庭寒仿佛先往旁边VIVIN那桌看了一眼,然后才默认了……
华彩一下变得很乱。她不信郝庭寒变心了,绝对不信!
VIVIN好像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忽然转向强硬,当即便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你还没弄清这里是谁的地盘呐。”她裙摆一划,旋身而去。
华彩抬起脸,默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一直在下沉。
因为跟VIVIN宣战了的关系,华彩一下午过得异常小心,生怕自己会着了她们的道。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想要自保,不是小心就可以做到的。
“oh my god!”一声尖叫骤然响起,“哪个天杀的把咖啡泼到曼曼的鞋子上了?!这可是我专门给她从法国订的!晚上参加活动还要穿呢!”
众人应声回头,脸上多少都露出了些紧张关注的神情,只因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曼儿的助理。
说到林曼儿,圈子里的人大概没几个不知道的,这也算一位传奇的女星了。她20岁进入华盛时只是个普通职员,一直无声无息,却在22岁的时候忽然受到艺术总监兼经理白一山的注意,成为力推名角,然后一路大红大紫。
这样一个人,原本该对东家死心塌地的,可她偏偏不是。走红后不久,她便毅然背叛了对她有知遇之恩的旧主,投入华盛的宿敌——新宇娱乐的怀抱,为此,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白一山识人不清,但这场笑话还没炒热呢,已加盟新宇的林曼儿,竟然又来华盛的年度大片里友情客串了!
整个电影界都被林曼儿弄糊涂了,不知她到底心在哪边,不过她如今一姐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可以说,在这个剧组,没人能跟林曼儿一教高下。
此时,见林曼儿那里出问题了,大伙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生怕会惹祸上身。就在这一片寂静中,佳音却哆嗦着站了出来,说:“我……我刚才看到是华彩碰撒了咖啡。”
“你胡说!”华彩一惊,不由得为自己辩解道,“我一直在自己的位置,根本没去过那边!”旁边的两个小群演也怯怯地为她作证。
她们这边争得热闹,林曼儿却缓缓坐了下来,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好像对她们这些小角色完全不上心。那不是故意做出的高傲,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距离感,华彩在那一刻突然产生了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合上了嘴。
林曼儿这时才轻轻抬手,接过助理递上的参茶,不慌不忙地喝了几口,然后启唇问道:“还有谁看到了?”那声音淡而优雅。
VIVIN就是在这时走了过来。
“是华彩,我亲眼见到的。”说这话时,她的身上还穿着拍戏用的警服,显然是才从片场过来。她难道有千里眼吗?能在片场看到休息区的事情?华彩有些愤怒,而下一刻,这种愤怒就完全被荒诞所取代了。因为,竟真的有人相信了这拙劣的谎言。
“哦?”林曼儿总算抬起了眸子,却漠然地看向她,“既然这样,你就过来给我擦干净吧。”说着,抬脚朝前一踢,那只矜贵的,所谓的从法国订来的镶嵌宝石高跟鞋,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粉色的彩钻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光线,几乎要灼伤了华彩的眼睛,细高跟的位置有着缭绕的花纹,像一条蟒蛇缠住她,简直勒得人透不过气来。她定定地看着鞋,一动不动。
“林小姐叫你擦鞋,你没听到吗?”佳音狐假虎威道。
一股热气直冲上头顶,华彩咻地扬起眸子,狠狠地瞪过去。佳音好像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华彩却没勇气继续留在这里,她垂下眼,闷闷地撂下一句:“不是我弄得。”然后没出息地便想走,可随即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他们——是林曼儿的保镖。
这一刻,她真正理解了何为仗势欺人,何为孤立无援。那几个人面无表情地拦在那儿,眼里透着一点微妙的轻蔑,摆明了武力威胁;而现场其他人,则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她,有的人甚至毫不避讳地露出了兴奋、期待的神情。华彩甚至在猜想,他们是不是希望她干脆就这样被保镖摁到地上,强迫着给林曼儿擦鞋才好?
华彩忽然觉得很冷,这个地方真冷。鼻头酸酸的,她攥紧手,强忍着将泪意逼退。
“林小姐,你这口水要喝到什么时候?”后面蓦地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彭仲谋。
华彩惊喜地回过头,就见彭仲谋一手拎着警帽扇风,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有些雅痞的样子。
“我告诉你,我可约了7点的球场,到时要是拍不完,你就自己在这里拍。”
“你似乎忘了,我是来客串演出的,你才是这部戏的签约演员。”林曼儿冷冷地说。
“那又怎么样?”彭仲谋毫无缓冲地直接倒向躺椅,发出巨大的一响,悠哉地翘起二郎腿说:“签约演员也有下班的时间啊。”他笑笑,拖长声音道,“反正我不急,今天的戏拍不完,明天就继续,只是不知道大小姐你,明天还有没有时间过来?”
“你就非跟我作对不可?!”林曼儿冷艳的表情产生了一丝裂痕。
“我可没有,你想太多了。”
这边的针锋相对终于引来了副导演,但一面是林曼儿这尊外来的大佛,一面是彭仲谋这位本土的大圣,陈导左右为难,真没办法劝,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一辆黑色轿车就在此时缓缓滑入拍摄了基地,它毫无阻隔地通过重重关卡,直接停进了休息区。
衣着严谨的司机率先下车,恭敬地打开了后侧车门,一只黑色高级皮鞋落地,然后白一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依然戴着自己的墨镜,视线仿佛在全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中央——彭仲谋、林曼儿,还有华彩的位置。
“怎么回事?”他淡淡地问道,声音暗含无限威压。
副导演过去低声说:“是皓南跟曼儿吵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吵?”
“这……”副导演一滞。对啊,他们为什么吵呐?
佳音乍着胆子出来回话:“是因为华彩将咖啡撒到了林小姐的鞋上,林小姐要她擦干净……”
“根本不是……”华彩出声分辨道,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些。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看到白一山的时候,竟一下子有了底气。可能是因为早上他毫无缘由的青睐,也可能是因为有太多人来问她,是不是跟白一山关系不错,让她潜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会帮她。
“行了!你俩都闭嘴!”副导演低喝一声,垂着头,眼角微微看向白一山的方向。
没有人说话了,大家都在等待白一山的裁决。在这里,他就是权威,超过真相,也超过林曼儿。
华彩也在等。她看到白一山将头转向了她。
“你,去给曼曼道歉。”
他,要她给林曼儿道歉,为她没做过的事道歉。
上一章留言很少,有点尤桑,后来听说好像是JJ又抽了的缘故,才高兴了一点。
其实很想听听大家对我故事的看法。尤其这次不论女主还是男主男配,都是我新的尝试,以前没有写过的性格,我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大家喜欢不喜欢,都来说说吧~ =v=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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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冲到更衣室,迅速打开自己的柜子,将东西一股脑塞到包里,钥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憋着气弯腰去捡,然后猛地抬起身,头“咣当”一声磕到金属门框上,痛得她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她捂住嘴,抽泣着,慢慢地滑坐在地。。
刚才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男人,张张嘴,一时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我说了,不是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没必要。”白一山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一个新人,姿态放低点,别这么倔。”
他曾在风中轻声问道:“你是华彩?”
还有那带着笑意的淡淡陈述:“你是华彩。”
而如今,他却说:你一个新人,姿态放低点,别这么倔……
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华彩的心彻底凉了。或许,这才是剧组每一个人的心声吧?他们都觉得,像她这种蝼蚁一般的存在,就应该被踩在脚下。是她傻,她以为像林曼儿那样高贵典雅的明星,会为弱小主持公道,以为白一山会如开始那样,维护她偏袒她。
这个地方真的很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华彩受不了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站起身,用手背用力擦了把眼眶的湿润,大步朝副导演的办公间走去。
“导演,非常抱歉,我想退出这部戏。”她敲门进屋,开门见山地说道,眼睛依然有些红。
导演看了她一眼,神色间有些了然,也有些同情:“刚才的事委屈你了。”他看了看表,“这样吧,我给你两小时假,出去走走吧。”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要退戏。”华彩的态度很礼貌,可回答得异常坚决。
副导演又劝了几句,但华彩始终不松口,他只得无奈道,“好吧,既然你非要走,我也不留你,不过你得去跟邵总监说,当初是他特批你进来的。”
华彩不想见白一山,可也没办法。她在总监办公室外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推门进去,一板一眼地说明来意,不料白一山却边看着文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以指敲桌,待得华彩说完了,也只是摆摆手让她出去,完全没回话的打算。
华彩急了:“邵总监,这个剧组原本就不需要我,不是吗?或许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在武馆长大,比普通女孩多了两分力气,但说到作武打替身,绝对不够格。” 白一山听了华彩的话,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略显淡漠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打量了她一会,直到华彩都毛骨悚然了,他才道,“你说得没错。”
华彩大喜,“那我可以走了?”
“五万块。”
“什么?”华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邵俊却一言不发,自旁边抽出几张纸放到她面前,华彩低头看去,是自己前几天签的合约,这薄薄的几张纸竟然值5万?!她简直要晕过去了。 “你是个成年人,合同的作用不会不知道吧?”
略微昏暗的房间里,那个男人总算摘下了标志性的墨镜,露出如玉一般的面庞,冰冷,高傲。银灰色的条纹衬衣服帖地穿在身上,袖子随意地卷到腕上,可即使是这样的姿态,也带着无尽的疏离感。
华彩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些,几乎气急要笑。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对她特别?她甚至怀疑,他当初把她留下,是不是就在设计她!
“你要告就去告吧!”一股说不清的愤怒与失落直冲上脑海,华彩简直想骂人看,偏偏又骂不出来,最后只能没出息地撂下一句:“脚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说着,扭头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了淡淡的话语。 “郝庭寒好像还在剧组?”
华彩一听又恨又怒,猛地回过头,眼中喷火地瞪过去,但白一山早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完全不受她影响。她两只手在身边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能狠狠跺了跺脚,推门而出。
既然走不了,戏就还得继续拍。华彩憋屈地回到片场,心不在焉地混在群演里走了几个镜头之后,忽然发觉VIVIN好像也不见了。
难道是去找郝庭寒了?华彩心里咯噔一声。
等下一个场景拍完,她马上去跟负责人请假,可惜她不是VIVIN,人家根本不让她走。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到最后,而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白天熙熙攘攘的拍摄园,此时变得空荡荡的。月上中天,华彩抱紧肩膀,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慢慢走出来,别说是电车了,这会儿连行人都很少了。
焦躁了一下午的心,就这样莫名冷了下来,她忽的有些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为什么会来到上海?
哦,对,仿佛是为了郝庭寒,也为了赚点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她有一个患心脏病的妈妈,还有一个正在读音乐系的优秀妹妹,一家人光靠父亲的武馆生意,肯定不行。
但如今她已经在上海,可那又怎么样呢?
郝庭寒对她不冷不热,随时都有变心的可能;而钱,就更别提了,她想离开剧组,立刻要面临巨额的违约金,想到这儿,华彩就对白一山恨得不行。
就这样,她一边叹息着,一边凭借记忆往家里走,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拐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直到后面发出嘎吱一声,踩断木棍的声音,华彩才意识到不对。
她猛地回过头,可后面却并没有人,她的眼里一暗,缓缓转回身,继续往前走,然而后背已绷直了。
四五步后,左耳后不出意料的传来一阵劲风,华彩机敏地向右偏头躲过,却不料右边也有埋伏!华彩大惊,就地前滚,可后背还是挨了一闷棍,火辣辣的痛在脊背上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