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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夜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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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未时自然是不晓得的,她惯来见得最多的就是韩玄章那枚私印,她曾无数次磨蹭过那放妻书上红色的印记,说不出是屈辱还是不甘。
如今再次见着了,他没有变,处置事情的时候总也会躲着她,可说是未变,却又有些说不上的味道。
这回去的一路也未耽搁,傅未时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西苑的时候,接到消息的白芷已经等在了影壁。
嘚咖嘚的马蹄声昭示着夜归人的着急,白芷赶紧迎了上去,只见那帷帽下的人栓了马后一挥手,两人便就往里边去。
傅未时解着脖下的系带低声问道:“张妈妈他们都睡了吧?你也早些睡吧,我们明日就回府。”
“小姐!”白芷眼疾手快地接了她递过来的披风,急急跟上,“小姐怕是还不能睡,少爷来了。”
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傅未时扭过头去,白芷欲言又止地对着面前亮着灯的屋子努了努嘴,悄声道:“来了有两个时辰了。”
那岂不是许久了?窗下的剪影微微一动,里边传来一道声音:“长姐回来了?”
这声音不急不慢,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他出现在这里自是应当,似乎她这般晚归也是寻常。
傅未时皱了皱眉,她原本与这个弟弟并无什么交集,却不晓得为何而来。如果说上一次是偶然路过她的屋子进来吃个点心,那么这一次他必然是特意而为。
门倏然拉开,里头的人让出了路来,傅未然立在那里,静静瞧着她:“长姐不进来吗?”
她总归是记着上一世他伸出的那一次援手,遂面色也缓了缓,换上了笑容:“弟弟今日来得不巧,怕是久等了吧。”
“还好。”傅未然并未客气,只是抬手指了指她的书案,“瞧着长姐的书打发下时间,倒不觉得久。”
“白芷,你先下去吧。”说罢傅未时便率先进了屋子,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她这才放了心。
望了一眼白芷远去的背影,傅未然转而又看过来,只听面前的女子道:“坐吧,姐姐这里清苦得狠,这茶弟弟可还饮得惯?”
印象里这个弟弟在府中是仅次于傅煜的存在,冯婉茹什么好的都会紧着他,此时见他面前的茶水丝毫未动,顺口便问了。
“长姐哪里的话,弟弟一时兴起过来西苑,姐姐勿怪才是。”
是吗?那这一时兴起着实是久了些,竟能熬两个时辰。许是为了证明他的不嫌弃,傅未然端起茶盏慢慢地呡着。
也不知那茶水是否凉了,他喝得很慢,傅未时也兀自端起一杯来,咳,凉的。
傅未然抬起头,突然轻轻笑了笑:“晚了,长姐还是别喝凉茶了。”
怕是自己幻听,傅未时复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确定那笑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真的是来自这个向来面无表情的弟弟之口,忍不住道:“原来你是会笑的。”
“嗯?”
“没什么。”笑还是不笑其实与她无关,只到底是好皮囊,傅未时暗自赞叹了下,盯着他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这般晚回吗?”
“这该是未来长姐的夫君该问的。”
“????”
傅未然突然又笑了,这次笑得很开怀,傅未时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个芯子,只瞪着眼看他。只见他摆了摆手道:“弟弟说笑的,姐姐莫当真。”
一个冷漠的人突然对你笑靥如花,真的是个糟心又恐怖的事情。傅未时此时一肚子的解释突然就没了出口,有些愣神。他什么时候会说笑的?
见她真的怔了,傅未然才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这几日,姐姐应是要上西山祭奠生母吧,我想——心中难过,自然是愿意一个人待得久一些。”
这般说词……傅未时抿了抿唇角,想来应该是白芷与他说了些吧,毕竟临行前她有交代过。此间听了傅未然的话,原本还紧张的心绪突然就坦然了许多。
“弟弟理解便好。”
见他还不打算走,她终于想起来要问问那个一时兴起是个什么了:“弟弟怎么突然想来西苑看看?”
“西苑是姐姐待了许久的地方,当年听闻姐姐病时是为了不传染于我才过来委屈的,听母亲说你回来了,想着也来瞧瞧,顺便护送姐姐回府,好歹算是弟弟迟来的道歉吧。”
“爹的决定,与你有何干——再说了,你当时还小,纵然是我真有怨气那也不是对你的。”
“喔……那姐姐可恨父亲?”
这问题来得突然,傅未时心里一跳,虽然她明白他问的是童年事,可心里却无端想起了上一世的傅煜,恨……
“弟弟这次就真的说笑了,这是小事,如何扯得上恨?而且姐姐在这里,也跟母……跟生母离得近了些。”这也是实话,说完才想起来如今傅府嫡母是他的亲生母亲,傅未时瞥了一眼,傅未然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姐姐明日还要上西山去吗?”
“去的。”毕竟因为韩玄章的事情,她今年还没有好好祭奠母亲,只是不晓得他这般问是为何,“弟弟刚刚说要送我回府?”
“嗯。听闻西山景色不错,当年神医木善也是流连许久,”傅未然站了起来,“那明日弟弟便与姐姐一起去,还望姐姐勿怪。”
你话都这般说了,我还能如何,拦着吗?好在明日她是真的要去祭奠,他去不去也没什么不妥。
待傅未然去了客房,白芷才从外间进来,关了门替她整理床褥:“小姐,少爷可有说什么?”
“好在你与他说了母亲的忌日,他倒没有什么说法。”傅未时揉了揉眉心。
“我没有说呀……”白芷转过身来,而后顿了顿,“少爷来了以后什么也没问,就自己转了转便等在屋里了。”
那便是绿萝说的了?母亲的忌日在府里不便提,只有她这一房会记着。不作他想,傅未时上了床去:“披风可有处理好?”
“放心吧小姐,都洗干净了。”白芷为她放了床幔,仍是后怕,“但是小姐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如此了,若不是你先行传信回来说是流民撞上来染的血,我可真的要吓死了。”
“没事,这不是先告诉你了吗。”
“这流民虽说不是故意撞的,但是小姐,你到底还是闺中女儿,这般出去真的不好,这是没有事,若是真有个什么差池……”
“好了,张妈妈就教了你絮叨吗?乖,你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上山呢!”
“小姐你就嫌弃吧,白芷说的都是正经事。”
“是是是。”
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