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余晖》琥玉

21、离队

　　掀翻城市从土壤中冒出来的森林绵延不绝好似没有尽头，昏暗巨木森林中的幸存者们缓缓前行，远处不时传来的鸟兽声都让他们风声鹤唳。

　　带队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此时情绪也有些低落，就在不久前他们才通过无线电得到消息，离他们不到十公里远的另一支逃难队伍早晨遇上了飞在天空的怪鸟群，生还者十不存一。

　　那是一支有他们两倍规模的队伍，武器弹药充足，还有上百名开启面板的强力职业者，从发现怪鸟到遭受屠杀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连有效的抵抗都没做到。

　　无线电里的生还者们已经接近精神崩溃，他们颠三倒四地说当那种可怕歌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傻子，痴呆地站在地上高举着双手，任由铺天盖地的怪鸟将他们踩倒撕扯吞食，期间没有哪怕一个人抵抗，一个人都没有。

　　那苟延残喘的几个幸存者要么是因为意外陷落进树根间缝隙短时间没爬出来的，要么是距离足够远受影响不严重找掩体躲避的，怪鸟离开以后整个森林的树干和树根全部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血红的骸骨和碎肉，简直像是地狱。

　　十公里看似很远，但十公里对于长翅膀的鸟来说可谓近在咫尺，如果那种怪鸟过来以后大家该怎么办呢？

　　除了等死，没任何办法。

　　士兵们低落的士气也影响了后面的平民，眼看着前面当兵的根本不给大家杀怪物开启面板的机会，越来越多人商议以后借着树干和树根掩护成群结队溜走，士兵们看在眼里也懒得理会。

　　好几千人的大队伍说团灭就一声不吭全死了，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以为自己就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活下来吗？

　　天真，太天真了！

　　人又陆续走了不少，但状况其实还不赖，吴麦高先前不厌其烦叮嘱“不要开枪”确实起了作用，没有枪声引来远处的怪物，现在前进路上的伤亡率比上辈子要好太多太多。

　　十来个学生以余辉和吴麦高为首簇拥在一起走在整个大部队中部，其实他们本来在尾部的，但自从余辉加入以后别的幸存者们就有意无意往过来靠拢，导致原本殿后被排挤的他们反而被包围到了中心。

　　吴麦高已经从前头探路的位置被撤下来，因为士兵们有自己的侦察兵，技能等级比吴麦高更高，身手也更矫健，吴麦高已经失去作用。

　　当兵的把所有怪兽都牢牢抵御在外提前解决，就连跳鼠魔这样的“杂鱼”也不露过来哪怕一只，跟在后头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开启面板，只能干着急。

　　着急有用吗？

　　没有。

　　不开启面板的普通人体质弱，尤其是老人和小孩，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哪怕再被呼喝训斥也走不快，队伍的速度被一再拉慢，前头的人也越来越不耐烦。

　　吴麦高理解前面人希望把持武力，保持优势的心理，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不让普通居民开启面板实在是不理智，没有技能和属性的加持，普通人就是累赘，面对怪物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受袭击就会死一片。

　　唉……道理是说不通的，他已经很努力试图改变现状，结果前面的士兵们仍然跟上辈子一样固执地击杀所有怪兽，而且再三威胁后面的人面对怪兽只许呼救不许反抗，否则就要被处罚以及驱离。

　　吴麦高和余辉也受到了警告，不许制造武器，怪兽来了也不许动手，否则就滚出队伍。

　　余辉气得脸通红，可是面对怪物牙齿和骨头制作的锋利刀剑也说不出硬气的话，其他人更是无可奈何。

　　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体质差赶路的速度慢，想要跟上队伍已经得竭尽全力，更没机会寻找食物，吃的东西都被前头的人提前发现收集了，他们开启面板以后消耗多食量大，又想要多储存些备用物资，这就使得后头的人只能靠他们无意漏过的零碎食物维生。

　　小孩被饿得哭，成年人也有气无力，吴麦高跟余辉还有同学们也愁眉不展。

　　不是没人乞求前面的人给他们分一些吃的，但那些身手矫健飞天遁地的“超人”现在根本对他们这些累赘不屑一顾，要不是还打算扎营后让他们做杂活，人家早抛下他们先走了。

　　要吃的？没有，你们这些废物怎么不自己想办法？

　　“你们没吃的是因为你们自己不去找，你们懒，到现在还指望着吸我们的血？你们怎么不去死？”

　　偏激的话语让人心寒，弱者只能越来越沉默。

　　“不能跟着他们了，我们会被饿死的。”已经连续两天没吃到东西，靠喝树液能补充水份但根本无法充饥，越来越多人心灰意冷，拖家带口掉队离开，向其他方向搜索食物。

　　原来的城市是被毁了，但残留的食物其实并不少，离开队伍失去保护很危险，但起码能找到吃的。

　　意识到前面的人已经越来越不把后头的人当作同伴，余辉的同学们也都在看余辉，班长问余辉能不能也脱离队伍，余辉看向吴麦高。

　　“脱离吧，跟着也没什么用，得想办法尽快给大家开启面板，点出饥饿忍耐才行。”

　　吴麦高打心里其实希望能先跟着士兵们到湖边驻扎的营地，因为那边有危险的怪物，如果没有他帮忙，可能会像上辈子一样死许多人，但那些士兵现在太独断了，根本不给后头的人留活路，担心有人动摇他们的权威，把找机会开启面板的人都给赶出去了，还三番五次挑衅和找茬训斥他和余辉，或许他和余辉离开，士兵们会看在后头全部都是没有生存能力“废人”的份上给后头的人分点食物。

　　这时候大家能怎么办？也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魔素身上，是浓郁的魔素让所有人思想都变得自私和偏激，否则大家不会做出这么多不道德的事情。

　　余辉和吴麦高的队伍放慢速度准备脱离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三个提着长矛的人本来想过来搜他们的身，防止他们带走任何武器，还是另一个职业比较高的同伴对他们摇了头。

　　那个叫吴麦高的男孩在前期帮了大家不少忙，告诉大家许多信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必要非留下那些孩子的背包，把人逼急眼。

　　手持武器的人骂骂咧咧，自然不相信两个赤手空拳的小崽子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但同伴都说也，也就放这群软绵绵面有菜色的孩子们离开。

　　哪怕是点出了两级恐惧耐性，余辉还是紧张得浑身发抖，他非常害怕那些人要像留下其他离开的人的背包一样要他和吴麦高也把包放下，吴麦高的背包被技能制作成了空间包，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而且空间包本身也让人垂涎，给前头的人发现的话大家肯定走不了。

　　现在逃过一劫，余辉步子迈得很快，其他人虽然饿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咬牙跟在后头。

　　他们很快就在被树枝撕裂的一处小商店间寻找到到了大量食物，点篝火架锅，从倒塌的货架底下翻出矿泉水和成箱袋装方便面还有其他零食，大家都等不及煮饭，拆开零食包装狼吞虎咽。

　　几个初中生年纪小，饿急了，吃得直咳嗽，哥哥姐姐们把水递给他们，他们仰着脖子没命的喝，喝着喝着就抹着眼泪哭了。

　　其他人也哭得格外伤心。

　　外头的食物明明这么多，废墟里到处都是，可跟在队伍里的大家却险些被饿死。

　　一群孩子活动的声音跟气味很快就引来了捕食者，外头警戒的小蜘蛛告诉吴麦高有两只蜥蜴魔兽正在循着气味追踪过来。

　　蜥蜴魔兽之前吴麦高跟小蜘蛛杀过，大概跟中型犬差不多大小，身上有鳞片跟硬壳保护，用普通棍棒敲打很难破防。

　　吴麦高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他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两杆余辉先前制作的鳄鱼牙枪，一支交给余辉，另一支递给一个身体比较壮的男同学：“有魔物过来了，保护好其他人。”

　　正往嘴里塞蛋黄派的男生也没迟疑，捏着牙枪赶紧爬起身，跟在余辉身边。

　　树林中光线非常昏暗，倘若不是吴麦高手里捏着手电筒照亮大家头顶的树枝，没人会发现那两团黑乎乎的怪东西。

　　突然被光照到的蜥蜴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胆小的同学们被吓得连滚带爬后退，余辉和另一个端着枪的同学都牙直打颤，连连后退。

　　“盯紧了，看它扑过来就躲开，然后刺它！”吴麦高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指挥。

　　“……喔，好！”余辉咽唾沫点头，旁边的男生也紧张地盯着两只狰狞的怪物。

　　“嘶！”个头稍大的蜥蜴率先一蹬后腿飞扑过来，两个男生早忘了吴麦高刚才要他们躲避的话，喊叫着伸出牙□□向空中的蜥蜴！

　　蜥蜴魔兽在空中扭着尾巴躲避开了余辉的枪，倒是旁边男孩的枪后戳出去，误打误撞把蜥蜴魔兽从胸腔捅了个对穿！鳄鱼魔物锋锐牙齿制造的牙枪能够洞穿薄金属板，刺穿这小魔物也不在话下。

　　“啊！”那男生惊叫一声，牙枪架不住沉重的怪物而垂下来，另一只蜥蜴已经蹬腿在空中展开扑击！

　　吴麦高在侧边推了一把将因为紧张而发愣的男孩推了一把，躲开蜥蜴魔物的爪子，余辉咬牙捏牙枪对着落地的怪物连刺几次，都被怪物左右扭动着躲开，他一着急，双手捏枪一记沉重的横扫，将打算爬上树的蜥蜴打飞出去，撞在不远处树干上落地痛苦挣扎。

　　“你！赶紧捅死他！”余辉气喘吁吁把手里的牙枪递给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女生，那女生哆哆嗦嗦都快吓哭了，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行……”

　　“快点！”余辉不由分说把牙枪塞进她手里：“它要爬起来了！杀了它！”

　　“啊！”女生吓得直哭，但不敢反抗凶神恶煞的余辉，捏着牙枪闭眼对着蜥蜴魔物的方向一阵乱捅，头几下戳偏，但很快就扎到了目标，一连几十下把蜥蜴魔物给扎成筛子她才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其他女生过来搂着她安慰她，而那个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男生也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对着被串在牙枪上还没断气的蜥蜴魔兽砸了五六下，直到把魔兽脑袋给砸扁才打着哆嗦回过神。

　　女孩还在哭泣，其实男生也嘴唇在哆嗦，不过回头看到那么多人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他，他也没好意思咧嘴哭。

　　“张磊，好样的！”吴麦高冲他竖大拇指。

　　“……嘿嘿，嗯！”张磊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