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岩小西

48、幸福是个秘密（2）

　　给宫城打完电话我就出门往超市走。寒冷的空气中有呼吸的印记，白白的烟雾。我没戴手套，等着一会宫城帮我暖。嘿……
　　超市对面是一个四星级酒店，这个城市的角落充满了张美华口中的“□□天堂”。想起张美华，我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小华，我有八卦哦~我和宫城和好了。
　　半分钟之后，她回过来：这简直就是个噩耗！！！
　　十秒钟后她又补发一条过来：你要请我吃饭！！！
　　我回她：我谈恋爱为啥要请你吃饭？
　　她回：喝酒也行。
　　……
　　我把手机装进包里，左右观望宫城的身影。我没有搜索到我亲爱的宫城，但是却辨认出另一张熟悉的脸。街对面打扮成时髦女郎的刘金和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相拥而至。我揉揉眼睛反复确认，卷曲的头发，俗艳的妆容，格子小裙子和长及大腿的棕色高跟靴子，没有一样能跟刘金联系起来，但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她。
　　出于好奇我赶紧掏出手机拨了刘金的手机号，彩铃响起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刘金在自己的小手包里拨弄，看了一眼就挂掉。与此同时我听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真的是她！接下来的一幕，刘金和那男人愉快的走进了宾馆。我按住胸口感觉自己快吐血了。镇定下来之后，我把这让我无比惊动的消息告知喜棠，她懒洋洋的在电话里说：“就这啊。”
　　“我怕她遇到坏人被骗了啊！”我说。
　　“你管她做什么。人家正爽呢你在这瞎操心。你也不想想刘金这么穷的人怎么会有手机用。”喜棠说。
　　“可是……”我还没可是完喜棠就打断我：“你快点来啊，先不跟你说了，我剪指甲呢。”然后她啪一声挂了电话。
　　妈的这是什么世界！我站在路边觉得怄，在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五分钟之后宫城到了，我们一起进了超市，打算买些熟食带去给喜棠。我们推着小车在货架前逛荡。走到餐具那两排，宫城停下来去看那些干净好看的杯子和碗。拿起一只观摩一下又摆回去，再拿起另外一只，爱不释手的样子。以前都不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我走上去问他：“你喜欢啊？”
　　“嗯，你看它们多有生活气息。”他说。一个男的喜欢有生活气息的东西，骨子里应该是恋家的吧。我心里开始“哦吼吼”的窃喜了。
　　“要不咱们买一套餐具送给喜棠他们吧？”他说。
　　“好呀！”我一边挑选一边偷看宫城，除了恋家他的内心也够细致的。
　　我们选了四个盘子四只碗，木兰花的图案有淡淡的黄色，感觉朴素干净。排队结账的时候，宫城突然想起什么，跟我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又跑进去。他跑去拿了一大包怡口莲，放在小车里，说：“给你买的，你喜欢吃。”
　　我把头伸他怀里蹭了蹭。他不知道，因为他我才喜欢吃这个，而因为我喜欢吃这个，他记在了心里。

　　出来之后我们打不到车，在路边研究了下公交路线。宫城提着重重的塑料袋还要把我的包拿走背自己肩上。我说了无数次“不用了”他笑笑并不理会。在公交车上他把自己的胳膊支成个圈让我站在里面，我面对着他牵着他的衣角，在一路的颠簸中觉得幸福。
　　幸福是什么，一会我需要和喜棠交流下。

　　门打开之后，我被她们的小家搞的欣喜若狂。不大，四十平左右，一个小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卧室一个厕所。但都是我喜欢的，玻璃茶几上的蒂凡尼水杯，堆在床上的玩具熊，客厅大窗子收集进来光亮，以及墙角那瓶葱翠的竹。

　　“你们哪来的钱？搞的还挺像人住的。”我感慨着。
　　“收回最后一句话，不然我要发飙。”喜棠挥舞着刚剪过指甲的手指，“明轩上学时候打工存了一些，我们跟家长也要了一些。”
　　“啊！”我一声惊叫，“这么说……这么说家长都同意你俩同居了？！”
　　“废话！不然我们哪敢？！”喜棠鄙视我。
　　“好样的！”我说，“不过你们咋这么急不可耐呢。你还有三年多才毕业。”
　　“毕业不是问题。喜棠可以一直不工作，我养她。”明轩凑过来说。
　　我都快哭了，无语半天蹦出一句喜棠的名言：“真爱无敌……”

　　喜棠亲自下厨，明轩打下手，我和宫城时不时跑进厨房参观。喜棠和明轩的小日子有模有样有滋有味有声有色，我开始羡慕了。
　　喜棠说她很喜欢我们送的盘子，洗干净就用上了。一桌菜很快就摆出来，而那两个糖人依然甜腻，不停上演恩爱戏码。互相喂饭都是小事情，我就怕他们吃着吃着嘴就贴在一起了。
　　“你俩晚上再腻歪好不好，大白天的不要教坏小盆友。”我发起牢骚。但牢骚对形势没有任何影响。宫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低头给我剥虾吃。

　　午饭后，我和喜棠在卧室叠衣服，宫城和明轩在客厅看碟聊天。“这真是奇特的事情，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爱的男人都在我身边。”我悄悄对喜棠说。
　　“看得出来，宫城对你挺上心的。”喜棠说。
　　“那是。简直是饱含了感情。我感觉得到。”我说。
　　“你果然是女人，老爱瞎感觉。”她说。
　　“……”
　　“你看我和明轩怎么样？”她问。
　　“我看不错。”

　　据说晚上某广场有烟花会，天一黑我们四个人就往那边走。半路上就听见远处的隆隆响声，天空被映成五颜六色的。宫城紧紧牵着我，手心都出汗了。掌心里的温暖和潮湿让我确定这一刻是真实的，他就在我身边，并且对我说：“别放开我的手，人这么多，我怕把你弄丢了。”我的鼻子酸起来，一直酸到眼睛。我拉住他轻轻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吻他的脸颊。
　　他在受宠若惊之后，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突然把我抱起来往上抛。我癫癫的叫出声。

　　找到合适的位置后，我们两两依偎在一起看烟花。一颗又一颗无疾而终的烟花，它们在绽放的时候璀璨到极致，转眼就迅速的退败，像时间一样无从挽留。喜棠说，生命本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我无比认同。如果美好，那一切真的值得。比如烟花，比如爱情。张美华醉酒后说的“烟花般的爱情”在此刻正在发生。
　　散场之后，我打开手机拍摄功能，找路人给我们拍下一张合影。留不住烟花，至少可以留住幸福的印记，哪怕只是咔嚓一秒。喜棠和明轩一边吃豆腐串一边张望镜头，而宫城在背后抱住我，下巴贴着我的耳朵。

　　回到家之后，我躺在床上，想起早上的问题一直没说出口，于是给喜棠发短信：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个秘密。她回答。
　　我傻乎乎的看着这句话笑，然后把我们四个人的合影设置成手机墙纸。
　　上网上到口渴，去客厅倒水，路过我妈房间的时候，我听到隐约的啜泣。我低下头靠在门上低声叫着：“妈。”
　　哭声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我妈没有回应我。我在门口站了一分钟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妈和我爸也曾像喜棠和明轩，我和宫城这么要好吧。只是有些东西是会在时间里面目全非，无能为力。

　　电脑里正在播梁静茹的《情歌》。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