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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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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又要搞事情。
车发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反应,她便扒在车窗上对乔蔓喊:“乔总,劳烦过来帮我看看?”
风跃离市区远了一些,楼外的路灯也黯淡得很,大街上没几辆往来的车。
乔蔓冷着脸站在原地看她,说道:“陆总手里车行那么多,随便打个电话叫人把车拉走吧。”
“这会大家都下班了,我把车搁这,明早再叫人过来拉。”陆锦一副苦恼的模样,却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拎着包径直朝乔蔓走了过去,一边道:“乔总捎我一程?”
这人是又要赖上自己了,乔蔓心想。于是她便拿起手机,打算给陆锦叫一辆的士。
“这里的车起步价太贵了,不如乔总送送我,我来付车费。”陆锦死皮赖脸地贴了过去,伸手把乔蔓还没来得及被接听的电话给挂了。
乔蔓本来就觉得怀里的花累赘,听陆锦说了几句之后,这束花也免不了受池鱼之殃。她把花甩到了陆锦怀里,向来冰冷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
“这花我消受不起,陆总还是带回去吧。”乔蔓说道。
陆锦笑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花站在原地,看着乔蔓朝停车场的方向去。
乔蔓出来时陆锦还在风跃门外站着,远处的路灯本就黯淡,还忽然闪了两下。
陆锦逆着光一动不动地站着,高挑瘦削的剪影看着有些单薄落寞。
乔蔓把车开得很慢,脚一直踩在刹车上。她看见陆锦忽然动了,一手捧着花,一手伸进包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那打火机燃起的火苗比路灯还要明亮一些。
陆锦看着像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甚至还朝乔蔓的车挥了挥手。
乔蔓心一横就踩下了油门,在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她转头看向侧后视镜,镜子里陆锦的身影越来越小,而后融入了黑暗之中。
陆锦抽了一会烟就对这个味道有点厌了,把刚燃了一半的烟怼到了花坛的砖头上。
她给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明早你来风跃门口,把我的车拉回去。”
“对,就是那辆红色的。”
“怎么会在风跃门口?还不是为了追老婆。”
“你问为什么会发动不了?”陆锦哼笑了一声,接着又说:“我把线剪了,剪刀还在车上呢,你明天过来就能看见了。”
“你是不是偷偷骂我了,等你给我修好了车,我就炒了你。”
“对,我就是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电话挂断之后陆锦委屈地往花上抓了一把,结果被刺给刺到了手。
怀里的花还是新鲜的,出来时特地让店家喷了些水,这会儿水珠还在花瓣上滚着,陆锦抬手在那沾着水珠的花瓣上弹了一下,说道:“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乔蔓回来时便看见陆锦的嘴一动一动地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泄恨般一瓣又一瓣地扯落玫瑰的花瓣。那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在陆锦脚边,还被踩了两脚。
乔蔓把车停在了陆锦身边,打开了车窗说道:“上车。”
陆锦那闷闷不乐的神情倏然被喜悦取而代之,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乔蔓见那花可怜,都快被拔秃了,伸手道:“我的花。”
“这就给你订一束更好的。”陆锦低头看了一眼那快只剩下叶杆的花束,腰一弯就想把它塞到脚边。
“就要它,拿来。”乔蔓说道。
陆锦不情不愿地把花给她,然后看着那束丑到惊天动地的花就这么厚颜无耻地躺在了乔蔓的腿上,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什么呢。”乔蔓蹙眉问道。
“看腿。”陆锦赶紧打住,改口说:“不是,是看花,花真好看。”
乔蔓:……
被霓虹灯粉饰下的夜,斑驳陆离得像晚归人的梦。
乔蔓没有问陆锦要去哪,而是把车开到了商区附近,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陆锦在楼下等了那么久,想必也没有吃饭,乔蔓心一软就把她也带过来。
陆锦本来还以为乔蔓要把自己丢在路边,在看见她下了车往餐厅里走的时候,才匆匆下了车。
乔蔓回头朝陆锦看了一眼,摁下车钥匙把车门锁了,说道:“我还以为你不饿。”
陆锦受宠若惊,蹬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朝乔蔓走了过去。
这餐厅有点冷清,走进去也看不见几个人,昏黄的吊灯倒是把氛围熏染得不错。
乔蔓坐下后便翻开了菜单,也不问陆锦想吃什么,自顾自地选着菜。
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是两位吗?”
乔蔓抬头朝坐在对面的陆锦看了一眼,说:“一位。”
“两位。”陆锦冲那服务员小姑娘笑了笑。
小姑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朝乔蔓看了一眼,顿时有点尴尬,“那,这……”
“不用管她。”乔蔓接着就给服务员报了四个菜。
这一听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陆锦闷笑了一声,嘴上却说道:“你把我当空气呢?”
“我倒是想把你当空气,可惜你还占地方了。”乔蔓说。
陆锦笑说:“我不但占地方,我还要吃饭呢。”
***
乔蔓本要将陆锦送回襄白河别墅区,却听见陆锦在车里忽然冷笑了一声。
陆锦自电话接通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乔蔓从来没有见过陆锦这么沉默的样子。
那张艳丽的脸阴沉得像是风雨欲来,她嘴边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压抑着怒意而一句话也没有说。
乔蔓转头看了一眼,见陆锦满脸厌烦地去包里摸烟,掏出来一个空的烟盒,她又把烟盒塞了回去,微微仰着下颌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陆岐丰,事到如今你也还是看不起我,在你心里,我和沈碧始终就只是个玩意儿。”陆锦忽然说。
“你看你,为了你的公司还打算把我推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心。”
“从你逼死沈碧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你陆家的人,之所以每年还会回去,还不是为了不让奶奶伤心。”
“现在你还要要挟我,可以,我现在就回去把东西带走,看看你还要怎么表演。”
陆锦按断了电话,抱着手臂双目无神地看着前面的路,说道:“乔蔓,我得麻烦你送我去个地方了。”
“行,去哪。”乔蔓见她一反常态,便软心答应了下来。
“回龙湾。”
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了暴雨的橙色预警,几分钟后骤雨如约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就像是天上砸下来的冰雹一样。
乔蔓放低了车速,打着双闪慢慢把车开进了回龙湾富人区。
陆家院外的门特地为了陆锦而大开着,乔蔓没有下车,而是对陆锦说:“要等你吗?”
陆锦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有劳乔总了。”她打开车门冲进了雨里,跑进了那扇亮着暖光的门。
陆岐丰在带着周芝欣赏自己收藏了许久的书法和画,年代不一,但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是真迹。”周芝点头笑道,她的手虚虚扬在画上,似在触碰画作一般随着那山水的轮廓慢慢移动着。
“夫人如果喜欢,那陆某就……”陆岐丰笑说。
“怎么能让陆老板忍痛割爱,我能看见一次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周芝揽着身旁纪樊的手臂,又说:“樊樊你看,这用色,古朴凝重,线条明晰,保存得实在是太完整了。”
纪樊萎靡不振地看着,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画确实不错,这些年陆老板附庸风雅收藏了不少名作。”陆锦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讥讽道。
陆岐丰脸一僵,笑意渐渐隐去。
“陆岐丰,我是来拿东西的。”陆锦又说。
陆岐丰警告似的说:“陆锦。”
“陆锦回来了,这加班加得也太晚了。”周芝笑说,她松开了揽着纪樊的手,把纪樊往前推了推,朝纪樊使了个眼色。
纪樊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却木着脸垂眼看着地面。
“陆岐丰,我要的东西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陆锦没有理会周芝,双眼只盯着陆岐丰咄咄逼问着。
陆岐丰见周芝脸色变了,怒道:“什么东西,我没有。”
陆锦讥讽着笑说:“那我自己去拿。”她转身就往楼上走,鞋跟踩得楼梯咚咚作响。
这声音让陆岐丰听得心烦意乱的,眼看着陆锦就要上楼了,他来不及对周芝解释就追了上去。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储物室,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多半是舍不得丢的旧物。架子上摆着一个白玉骨灰盅,盖顶已经落满了灰,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拭过了。
陆锦抱起骨灰盅就往外走,却被从楼下上来的陆岐丰给撞上了,陆岐丰抢走她怀里的白玉罐子就气急败坏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就把东西扔了下去。
“陆岐丰!”陆锦从后面扯住他的衣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那装着沈碧骨灰的白玉盅自他手里摔落。
陆锦:“你、你……”
“我早该这么做了。”陆岐丰怒道。
“好。”陆锦双目泛红,缓缓松开了陆岐丰的衣领,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总算是离开陆家了!”
那罐子落在乔蔓的车边,啪一声碎了。
乔蔓看见细碎的粉末顺着雨水从破裂的玉片间淌出,转眼便和地上的泥土砂石和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