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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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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九洲,万里苍穹,风云突变,乌云蔽日,苍山如海,山雨欲来。
眼看已经到了讨伐魔冥于榣山的日子,众仙派纷纷齐聚昆仑山,然后直奔榣山而来。
榣山之巅。
魔冥站在祭台之上,伸开双手,仰面望着即将风起云涌的九洲苍穹,声音诡秘难辨,又似在深深的叹息:“父君,母亲,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魔冥以血引祭,又祭出了那些往生执念,就在往生祭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只要祭出……
倏然,只见很多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朝魔冥的方向袭来,一把泛着暗紫幽光的剑影径直朝魔冥背后刺去,一个身影忽然飞快的挡在了魔冥身前……
往生祭突然被打断,魔冥也无可避免的受了伤,一股腥甜呛在了喉头,魔冥怒道:“是谁?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蓦然回过身,不经思索便飞下祭台,抱过了因为中剑而倒在石阶上的栀婳,栀婳的腹部因为被那一剑贯穿,泛着戾戾黑烟,而栀婳的面容和身体在慢慢的虚无、消散……
魔冥唤道:“婳儿……”
原来,栀婳竟是魑魅婳,是魔冥安插在紫墉城的魔族细作,但魑魅婳却不是魔族中人。
栀婳倒在魔冥怀里,咳了好几口血出来,仰面看着戴着面具的魔冥,笑了出来。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魔冥的那时,她因为灵力低微而被同族欺负,是魔冥出手救了奄奄一息的她,并说:“既然你的同族容不下你,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我们是同一类人,从此,你就以魑魅为姓。”
栀婳说:“少主,婳儿不悔……不悔……”说完,便化作点点流光,随风而去。
“师伯早就察觉到紫墉城有魔族的细作,便设下了此计,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魔族细作竟然是栀婳。”
魔冥闻言,颔首、狠狠地盯向那人和突然出现在榣山的众仙派,一字一句的道:“凤、绯、舞!我要让你灰飞烟灭!”暗红流光飞舞于掌心,猛然朝凤绯舞打去……
一个白衣身影忽然出现,抬袖挥开了魔冥打向凤绯舞的攻势,陌颜又惊又喜道:“无涯,你……”
众人看到无涯也出现在榣山,纷纷觉得这次讨伐魔冥已是胜券在握。
无涯却没有看陌颜,也好像没有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只看着魔冥,道:“小蛮,回头是岸。”
什么?
众人顿时哗然。
陌颜和轩辕错、凤绯舞不敢置信的、猛然看向祭台上的那个黑影。
轩辕错喃喃道:“怎么可能?”
陌颜惊愕道:“什么?”
凤绯舞不敢相信的摇头:“涂山篱……不,百里蛮,魔冥怎么会是百里蛮!”
那一刻,魔冥的声音不再缥缈诡秘难辨,而是清冷如雪、而又那么熟悉的声音:“我亦神魔,何以回头?”
魔冥抬手放下风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眉心殷红彼岸花胎记、红蓝异色瞳赫然在目。
曾被断生而毁的左边脸颊上此时正开着一朵殷红妖娆的彼岸花,唇角还泛着不久前因为受伤而流的血迹。
这张脸,不是小蛮又能是谁。
轩辕错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阿篱,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们明明一起……”
小蛮淡淡道:“除了在九黎想杀你和花影重的那个是我,你我在东海遇到的那个魔冥,不过只是我的一个傀儡罢了。”
一个黑影闪现在小蛮身旁,只听莫邪介邪魅的声音响起:“因为那个魔冥是我。”
轩辕错脚步一跄,苍白笑道:“一重又一重,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流离如此,涂山篱如此,百里蛮如此,魔冥如此,阿篱,你可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小蛮没有理会轩辕错,祭出女娲石,悠悠的道:“我的父君是魔君镜尧,而我的母亲,是上古曾经唯一的一个女战神,流芳……”
女娲石泛着青绿色的流光,残留在榣山附近的灵力纷纷向祭台而去,榣山四周瞬间绿意葱茏。
只见往生祭台之上倏然出现了一幕又一幕,关于魔君镜尧和流芳的前尘往事……
——
两万多年前。
蓬莱岛。
有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座带院子的木屋,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经过木屋前,听见竹林里传来琴声,男子被那琴音吸引着往竹林深处走去。
这男子不是九州中人,也不是神族,而是魔族,魔族男子的容貌一般都生的极为瑰艳邪魅,而这男子大抵是个异数。
魔族中人天生便生得一双如宝石般的红色瞳孔,宝石般嗜血红的眸子不由使这个面容犷骜、带着几分狂介的男子平添了几分逼人英气。
男子走近竹林,便见一个面容生得极为冷艳的红衣女子正坐在案前弹琴。
琴声峥峥,如玉的素手飞快的翩跹在七弦琴之上,琴音如珠落玉盘,确实是这世间极为难得的玄妙之音,只是琴声中却尽是肃杀之气。
男子摇了摇头,笑叹道:“美哉美矣,只是这琴音中尚有不足。”
红衣女子云淡风轻的弹着七弦琴,漫不经心的道:“擅闯蓬莱者,从来都是有来无回。”
话音落,漫天竹叶如雨般席卷着向男子而去,男子不过风轻云淡的抬了抬手,那些竹叶便兀自散开,就像下了一场漫天竹叶雨。
红衣女子抬眸看了看他,微微一怔,道:“你是魔族人。”
男子这才发现,红衣女子有一双湖水蓝带着微微神秘紫的眸子,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身份,笑道:“你既是神族人,也是天族人,更是南海鲛族。”
红衣女子有条不紊的弹着七弦琴,从容不迫的问道:“前来蓬莱,所为何事?”
男子笑朝红衣女子作了一揖,说:“在下百里骁,一时迷路,认不得回去的路,擅自勿入蓬莱清扰姑娘,实在过意不去。”
红衣女子拨了个长音,道:“十几万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我为姑娘,倒也有趣,你可知道?如果不是看你擅些音律,也许你早就死在我的七弦琴之下。”
自称叫百里骁的男子靠着身后的长青竹,摇手笑道:“略知皮毛,不值得一谈。”笑问:“不知姑娘芳名?”
红衣女子樱唇轻启:“芳踪。”
百里骁笑道:“竹林芳踪,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
红衣女子问:“你刚才说我的琴音尚美中不足,可否问之,不足之处在哪里?”
百里骁看似漫不经意、却是语重心长的道:“姑娘芳华正茂,却锋芒太盛,姑娘不管是眉宇间、还是琴声之中,肃杀之气太过,满腔悲愤,壮志难酬,姑娘若不懂收敛锋芒,终会被在高位者、所忌之。”
“……”琴音一顿,红衣女子怔了一怔。
第一次见面,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但他们谁也没告诉谁彼此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毕竟那时,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上古传说中的女战神竟然会斗胆爱上传说中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
第二次见面,战场相逢,拔刀相向。
他是魔族的魔君镜尧,而她是天族战神流芳。
——
第三次见面,是在蓬莱的竹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依旧一身红衣,坐在竹林里弹琴,看到他,神情淡淡的道:“魔君这次可是又迷路了?”
镜尧道:“不,这次我是来找你的。”
流芳将手掌切在七弦琴上,琴音戛然而止,然后才不急不迫的道:“找我?你倒是不怕我杀了你!”
“上次走时,忘记与姑娘说,其实这首曲子,还有另一首与之对应的曲子。”说着,瞬间便出现在流芳身边,席地而坐,顾自弹起了琴。
镜尧顾自坐在一旁悠闲自得的一手弹着琴,从容不迫地用另一手去挡流芳朝自己而来的攻势。
流芳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们魔族人占了别人的位置,都是这么厚颜无耻的吗?”
镜尧想了想,问道:“厚颜无耻是什么东西?”
“……”流芳抬手扶着脑门,有些气馁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斗嘴斗的倒也不亦乐乎,谁也不肯输谁。
镜尧道:“姑娘家家,成天喊打喊杀的,小心嫁不出去。”
流芳说:“有本事,你娶我!”
她们南海鲛族的女子,行事说话向来大胆率性,从不知遮遮掩掩为何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向来分明。
镜尧怔了一怔:“……”
流芳挑眉:“怎么,你怕了?”
镜尧道:“这倒不是,只是在想该找个好日子,咱们对着八荒大泽,把行亲礼给拜了。”
两人难得的过了一段安静平和的日子,在竹屋前的院子里种花浇水、竹林抚琴、临海捕鱼、执手游遍世间山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夫妻相处,却是无比惬意和充盈的。
可这样的日子却总是短暂的。
直到……
——
四海九洲山雨又来,神魔两族战事又起,整个四海九洲到处充斥在一片风雨飘摇之间,两人又不得不再次战场相见。
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很小心,但还是被天族察觉到了。
这一仗,注定是打的无比艰难,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这一战最后由流芳弃战被天族视为故意战败魔族、驱逐蛮荒告终。
至于上古那位唯一、从未败北的女战神为何会战败魔族,天族的上古篡记中并没有提及太多,只寥寥几笔带过。
而在往生祭之中,得到了这个真相的原因。
流芳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无意发现自己已有身孕,那是她和镜尧的孩子,可自己却不得不与孩子的父亲在战场上拔刀相向。
这对流芳来说,无疑是一个无形的折磨,驱逐蛮荒,最起码还有一条活路。
在流芳被驱逐蛮荒之后的几千年间,魔族时常侵扰四海九洲,时常一大战一小战,闹得九天神族不得安宁,神魔两族更是因此死伤相忱。
镜尧此举是想给九天神族施加压力,让他们能把流芳从穷极蛮荒之地放出来。
期间,也有人劝镜尧放弃,说为了一个神族女子,不值得。
镜尧冷笑一声,道:“她是与本君在八荒大泽行过夫妻礼的,是本君唯一的君后,想让我放弃攻打天族,除非我死。”
“流芳若伤一分,本君便让整个四海九洲永无宁日,若伤流芳性命分毫,本君便让整个四海九洲都为流芳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