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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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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最终还是向晏笑透露了那么一点他的事情。因他觉得,事情终于到了瞒不住的时候。
如烟告诉晏笑,她今天听到的的确是真的——在晏海一家搬来以前,吴县的县衙里除了县老爷和他的夫人、子女,还住了一个道士,这位道士是县老爷亲自请来住着的,后来那个县老爷被派去别的地方做官了,道士也就随之离开了。
晏笑问他:“那个县老爷为什么会请道士住在这里?”
如烟摸摸她的头,“因为那个县老爷很信风水,搬来这里的时候曾经请人来看过风水。”
就是这一看风水,看出了问题。
但是如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晏笑说,难道他要亲口告诉她,他是人们口中的妖物,道士是为了镇压他才住在这儿的?
所幸晏笑一向聪明,她马上接过了如烟的话,“然后他们发现了你,是不是?”
“是。”如烟点头,“确切地说,他们是看不见我的,但是那个道士还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他们害怕你。”晏笑睁着大眼睛看如烟,明明是天真的神情,却总能一语道破真相。
如烟笑了,“所以笑笑,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晏笑垂下眼皮自言自语道,“那些人总是害怕他们未知的东西,又那么喜欢消灭掉别人喜欢的东西。”
其实事情本来没有这么复杂,当年那个道士完全可以将他封印了,然后带走,这样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偏偏那个道士又是个精于算计的,在江湖上云游多年,想找个地方落脚,于是并没有对如烟下狠手,不过是利用他在县令家中混吃混喝罢了。
今年县令调任了,没人管他吃喝了,道士没有理由再住下去,刚好这几年过去如烟的力量也有增进,道士的把式并不高明,觉得自己的封印困不住如烟了,干脆一走了之。不想晏笑搬来后和如烟说话被她父母听见了,这件事便被师爷重新翻了出来。
晏笑似懂非懂地听懂了来龙去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整个人扑在如烟身上,急急地问:“如烟,我该怎么救你呢?”
如烟看着她轻笑,“笑笑,要用你的血。”
晏笑愣了一会儿,打了个寒颤,松开了如烟的袖子。如烟身上真的好冷,像冬天河面上结的冰。
晏笑咽了咽唾沫,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要……要用多少?”
“……一点点就够了。”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如烟心想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会害怕的,又戏谑地看着她笑,“怎么,现在怕我了吗?”
晏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一颗心还是跳得厉害,却硬要装作镇定地样子昂着头说:“不……不怕!”
“哦?”如烟又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那如果我说,要把你的血吸干呢?”
“我……我不怕!”晏笑再次大声回答,像是刻意给自己壮胆儿,她瞪着如烟,之前的眼泪还没有干,仍然在她眼眶里打转,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有些动人,“如烟还是如烟,是笑笑的如烟!你不是他们说的妖怪,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如烟是好人!”
“笑笑,你相信我么?”
晏笑毫不犹豫地点头,就这样看着身体前倾与她对视的如烟,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几乎就要紧挨着她倾压下来,却保持着微妙的角度被如烟放在她身体两侧的胳膊撑住了。
晏笑一时竟有些紧张,紧张到鼻涕都快流下来了,只得时不时地吸一吸鼻子不让自己丢脸。
她突然看见如烟笑了,这笑和之前的笑都不一样,他笑得从未有过的魅惑,让晏笑觉得,原来这个人不仅仅是长得好看,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仿佛连屋子里的灯光都被他映照得黯淡了。
猝不及防地,如烟突然快活地笑出了声,晏笑奇怪地看着他,他却一把扯过晏笑的袖子替她揩揩鼻涕,忍俊不禁道:“还真是个鼻涕虫。”
晏笑一张小脸被他气得皱了起来,等等……他刚才好像是用她的衣袖擦鼻涕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晏笑忿忿不平地又凑过去在如烟前襟上蹭了几下,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像是把脸埋在了一盆冷水中一样,夏天热的时候抱来睡觉倒是不错……抱来睡觉?呃她在想什么?
如烟适时地问道:“笑笑,你脸红什么?”
晏笑赶紧摇摇头,“你说要我的血?怎么弄?我们快点开始罢。”
如烟小心翼翼地准备着,准备在晏笑手腕上下手的时候,她突然把手一缩。如烟停下动作,看着她。其实她要是拒绝,如烟是不会强迫她的。然而,晏笑却将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对他说:“划手腕罢,要是我手指受伤,娘会发现的。”
如烟为她小小年纪细致的心思惊讶了一番,继而不置可否地笑笑,“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不过也行,随你的意思。”
他动作很快,尽量不让她难受太久,但晏笑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清晰地从她的手腕处一直锋利地疼到心里,她扭过头不敢看自己的伤口,但是仍旧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她的手腕上流下来。
然后,如烟柔软的唇贴了上来。他温柔地吮吸着晏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似乎让晏笑伤口的疼痛麻木了一些。整个过程她都忍住没有哭,因为晏笑觉得她不能这么怯懦,她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她要救如烟。
等了好一会儿,晏笑感觉如烟冰凉的唇离开了她的手腕,她转过头,却见如烟也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送到她嘴边,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挂着慵懒的笑意,“喂,鼻涕虫,喝了这个。”
晏笑丝毫没有怀疑过如烟的用意,以及他是否会害他,她听话地凑上去,学着如烟的样子将他的血液吮入自己口中,她是第一次这样贴近他的身体,淡淡的鼻息撩在如烟的手腕上,晏笑能闻到他皮肤上若有若无的清冷的香气,他的血液也没有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仿佛也掺杂着奇妙的香气一般。
她不太能把的准她要什么时候停下来,于是一面吮吸一面用余光打量如烟,直到他笑着说可以了。
如烟抽走了手腕,放下袖子掩住伤口,晏笑还不太放心地揪住他问:“如烟,这样就可以了吗?真的可以了吗?你就可以不离开了吗?”
如烟笑得那般让她舒心,对她点点头,“现在,只要笑笑需要我,我就可以不离开了。”
晏笑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如烟之前的存在,是因为谁需要如烟呢?”
如烟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小丫头,你今天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小孩子想太多睡不着会长不高的,以后就没有人愿意娶你。”说罢,为晏笑熄灭了床头的油灯,身形如同轻烟一般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中。
完全是一副哄小娃娃睡觉的语气啊……晏笑略微嫌弃地撇了撇嘴,她突然有点渴望快些长大了。
晏笑翻了个身,用手去摸了一下刚才手腕上伤口的位置,心里“咯噔”震惊了一下——怎么好像她的手腕光滑如昔,伤口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