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死神]青鸟灯花》南岩令

20、雨的告别

　　穿界门前，真田琴奈带着佐藤成濑和十几个队员接过了特制的仪器。

　　“一路顺风，真田队长。”
　　浮竹十四郎站在一侧，温和说道，而后命人打开了穿界门。

　　“承您吉言，浮竹队长。”

　　地狱蝶缓缓飘过，洒出点点莹光。

　　真田琴奈亮着灯笼在前边带路，昏暗的通道甬长又压抑，佐藤成濑讪笑说了几句，却无法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终于到了，你们还真是沉得住气。”

　　古朴的和风扇门自然拉开，真田琴奈和队员们一起走了出去，享受着日光的沐浴。
　　佐藤成濑擦了擦冷汗，开了口，总感觉这帮队员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那么就按之前安排的，分组进行巡逻和调查，仪器都好好使用，回去是要上交的。”

　　“是。”

　　看着队员们瞬步分开，真田琴奈独自走上了街道。

　　现世的人群从她身边走过，嬉笑着吵闹着，可是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城市喧嚣都将她隔离在另一端。

　　“姐姐？哇，我居然能碰到姐姐唉？！”

　　真田琴奈回头，一个孩童模样的整拉着她的衣角，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像是有星辰。

　　“你好。”
　　真田琴奈弯下身，与他平视。他的锁链如常，拉着她的衣角指了指转角的店铺。

　　“是不是很好看啊，姐姐。”
　　他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向往的看着里面的画册。
　　那是些稚笔的图画，简单的线条，夸张的构图，以及不均匀的涂彩。

　　若是成人肯定对之不屑。
　　可是孩童的眼神里只有澄澈和通透，在他们的眼里，世界也该是绚烂多彩的吧。

　　“喜欢吗？姐姐知道的一个地方也是这样的。”

　　幼整抬起头，憧憬地看着她。

　　真田琴奈便借着鲜少的记忆地将流魂街描绘给他，“碧绿的河水，褐色的房屋，阳光下跃起的鲷鱼。连绵的树林，友善的家人，高耸的青山。”

　　“我就知道，死后的世界也是彩色的。”

　　他开心地旋转，笑颜仿佛能将阴霾都融化。

　　“那姐姐就送你去吧。”

　　“嗯！”

　　真田琴奈抽出斩魄刀，用刀柄末梢轻轻点了他的额头，而后他变成了一只黑蝴蝶，盘旋片刻悠然飞走。

　　然而，平静的空间内，突然滋生出危险的支脉。

　　真田琴奈回头，看着鲜血飞溅到了佐藤成濑的额发上。
　　他冷着脸，如此陌生。

　　※※※

　　“佐藤。”

　　他垂着眼睑，没有答话。只是甩干净刀上的血液，翻转手腕将斩魄刀收入刀鞘内。

　　他们之间，瘫倒着一个队员，本该是熟悉的脸，如今却狰狞得扭曲。
　　佐藤成濑的砍击并未致命，可是他自动嗑下了齿缝里的毒/药，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纪律的暗杀者。

　　“最近有些传言。”
　　佐藤成濑抬起头，直视着她，似乎不想错过她神色的任何变化。

　　“那你觉得呢？”
　　真田琴奈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看着他。
　　她的新名单里，没有佐藤成濑这个人，可是也不介意加上。

　　“我相信十番队的真田琴奈队长，但是不相信名为真田琴奈的人。”

　　“你想的对，也希望以后你都能这样想。”
　　真田琴奈感受到了他的心绪，点点头。

　　“所以，高桥副队长真的是您杀的吗？”

　　真田琴奈调查过他，流魂街三区出身的天才人物，只花了三年就毕业了。
　　真央能提前毕业的，除了贵族也就只有天才了。
　　可惜，瀞灵廷不缺的就是天才。

　　十番队重建，他怀着一腔抱负进来了。
　　但是，真田琴奈也清楚，席官里大部分都是真田康政的人。

　　他们消耗生命灵魂换来的力量，自然凌驾于普通死神。
　　佐藤成濑输得不算狼狈，可是也让他颓废了许久。

　　真田琴奈在真田康政的棋子里也安插了不同的人，佐藤成濑是，新原葵是，三席也是。

　　真田康政深入掌控的十番队早已经不是那个活力无限、万人争鸣的番队了。

　　三席资历和实力也是万里挑一的，但是年纪已大，最好的时光都被埋没了。
　　而佐藤成濑不一样，他的未来还很长。

　　她的新名单里的那些人都随她来到了现世。
　　这是一场博弈，引诱与反将军。

　　她最虚弱的时候，他们也该伸出獠牙了。

　　“是的，佐藤六席。”
　　真田琴奈的声线一如贵族的清冷和矜持，她像在同他聊些平常事。

　　佐藤的眼神变了又变，终究没有动作。

　　“为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硬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僵硬又愤怒。

　　“他应得的。”

　　佐藤成濑惊讶地看着她，真田琴奈蹲下，将尸体的斩魄刀翻了个身，阴刻的咒印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

　　“真田家的秘术，能够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力量。”

　　佐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神飘忽。

　　“怎么样，很诱人吧。”
　　“只可惜，他的生命也到头了。”

　　“你比他们更有潜力，佐藤。”
　　“这些歪门邪道终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我，你觉得我有资格成为十番队队长吗？”

　　※※※

　　淅淅沥沥的小雨降落下来，佐藤成濑运用灵力遮挡住雨水，在偏僻的小道上行走。

　　现世的夏天，阵雨总是来得突然，他不敢去想另一边发生的事，只能在雨幕里巡查。

　　传令机突然发出声响，一阵接一阵，不好的预感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将灵力全部凝聚在脚下，奋力往那边赶过去，雨水将他的衣服淋了个透。
　　雨势也越来越大，可是他不敢停下。

　　虚的吼叫声愈来愈近，他喘着粗气赶到了，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几近呕吐。

　　雨水将血流冲刷开，堆积在尸体边凝成深色。可是磅礴的大雨仍然如注浇在血块上，让土壤都染成了红褐色。

　　浓稠的血腥味招来了成群的虚，黑腔还在不停地打开。

　　真田琴奈就站在血水中，将虚尽数斩尽，斩魄刀包裹的灵力很稀疏，可是她好像不知疲倦一样，杀死了一波又一波。

　　但是他知道，这些尸体也是她的“功劳”。

　　她的乌发如瀑散下，被雨水沾湿后贴在皮肤上，颈间围着的纱巾破破烂烂地被丢在地上，环着的白色颈带散发出不详的感觉。
　　可是她神色还是那样淡然。

　　“真田......”
　　队长二字被他哑在嘴边。

　　真田琴奈转过身看他，可是腹部的血还在扩散，一圈一圈，将她的羽织都染红了。

　　“没有了蛀虫，以后的十番队，会更好的。”
　　“佐藤。”
　　“我，还是不适合做队长啊。”
　　“我做不到父亲那样，我......”
　　“还是高估自己了。”

　　真田琴奈捂住腹部想用回道凝住伤口，可是灵力稀薄，她的手指缝隙还是被血水浸染。
　　她用斩魄刀艰难支撑着身体，虚弱得摇晃，最后被一只虚趁机用舌头卷入腹中。

　　“真田队长！”

　　大声地嘶吼着，佐藤成濑拔出斩魄刀奋力向上砍去，可是这只虚被另一只大虚吞噬，拖进深不见底的黑腔。

　　他僵硬着身体停在半空，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冰凉了。

　　真田琴奈的灵压彻底消失了。

　　※※※

　　栗原美绪的手指被针扎破，她急忙放进嘴里舔舐。真田琴奈送给她的袖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于是她借来了针线缝织。

　　心脏突然疼痛起来，她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到真田琴奈的灵络。

　　佐藤成濑与虚群的战斗无休无止，悲愤的情绪让他感受不到伤口的痛感。

　　穿界门层层叠叠打开，栗原美绪先行跑出来，撞进他的视线。

　　雨水让他的汗和泪凝结在一起，可是栗原美绪还是通过他的眼神知晓了。

　　救援部队清理了剩余的虚群，佐藤成濑接受着卯之花队长的救治，低着头没有说话。

　　所有的一切都像噩梦一样。

　　“佐藤......六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对不起栗原五席，我很累。”

　　疲惫感席卷了佐藤成濑的身体，竹纸伞遮挡在他的发顶，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风雨的侵袭，从身体到内心。

　　“对不起......”
　　“对不起。”

　　他将脸埋在手心里，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一周搜查未果后，十番队队长真田琴奈被宣布殉职。

　　栗原美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第十五天，真田琴奈的侍女幸春敲响了她的房门。
　　浮竹队长和小野信助也远远地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

　　“这是公主的手信，从幼时就开始写的。”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您送一封。”
　　“大家都很难过，可是我想公主也不想见到你们伤心的样子，尤其是您。”

　　“虽然变了很多，可是我一直相信她是个温柔的人。”

　　栗原美绪撑着展开了一个勉强的笑，而后攥着手信回到了屋内。

　　那应该是真田琴奈刚刚学会写字的时候，扭扭曲曲地写着父亲、母亲、兄长、羽织、祖父相关字样。

　　栗原美绪正坐着将手信揣进怀里，崩溃地大哭起来，她能想象出手信描绘的场面。

　　坐在父亲肩头开心笑着的男孩，抓着宽大的羽织咯咯笑着，旁边还有母亲含笑看着他们。
　　一幅美好的画卷。

　　然而，远处还有一个女孩看着这一切，她把自己幻想成男孩，渴望父母的慈爱。可是祖父的拐杖声响起，她只能缩起身子继续在黑暗的道场内练习。

　　栗原美绪哭到嗓音嘶哑才停了下来，而后歪着头躺倒在地板上。
　　自己浑浑噩噩这么多天，琴奈桑的侍女就来了，这是警醒。琴奈桑一定是感觉到她的懈怠，才派自己的侍女来警告自己的。

　　她要变强，要更加勤奋，连带着琴奈桑的份一起努力。

　　可是，她的悲伤，风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