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血溅身 似青鸾 ...
-
鲜红的血从欣儿的喉头喷射而出，温热的液体全部溅在万俟紫凤脸上身上，而欣儿伸出去刺万俟紫凤的那只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很久很久，万俟紫凤仍旧是脑海一片空白，剧烈的喘息着，然后缓缓地向地上到去。
她脑中忽然浮现很久以前被她杀死的那只豹子，一样死不瞑目的、怨恨的眼。
万俟紫凤无力的笑了声：“不错，若不杀你，死的，就会是我。”是啊，这世上的生存法则本就是这样，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有的人一直到死，也仍旧不闭上眼睛，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死？
可是就是如此简单，对方若不死，死的便会是自己。
就在万俟紫凤将要落在地上的前一秒，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纤腰抱在怀中，阴暗的角落处万俟紫凤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隐约见到他精致秀丽的轮廓，那浑身遥远而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中不自禁地狂喜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只隐约听得那男子轻笑道：“真想不到，恶名昭彰的璇玑魔宫居然有这等痴傻女子。”声音如清泉击石，清越动听，却似乎只有十五六岁年纪。
他揣度着怀中女子给他的莫名的感觉，不禁伸手想摘去万俟紫凤脸上的面纱。
忽然听得转角处传来娇媚的女子声音：“哎哟，九殿下不是在后堂看听雪的歌舞吗？怎地又到了阁中暗处调戏我们阁中新来的孩子？莫不是连听雪都入不了殿下的法眼罢？唉，那这样研华就更没有指望了………”
她柔柔软软地叹了一口气，黑暗中显得说不出的暧昧撩人，可是那九殿下声音仍是淡定：“哼！这女子弄出了人命案，千红阁脱得了关系么？你们最好给爷收敛一点！若是被爷抓住什么把柄，你这千红阁也就别想继续下去了！”
研华眼中露出害怕神情道：“九殿下可别吓唬妍儿啊！妍儿不过是这里正正经经营生的姑娘而已，这些什么打打杀杀的，妍儿可不懂………”
那九殿下状若调笑般，轻轻一勾姣美的唇瓣：“噢，你这营生也是正正经经的？”
研华一听，假装不依地撅起小嘴撒娇道：“殿下好坏，可是取笑妍儿？还抱着千红阁的一个小小婢子，不怕妍儿吃味么？”
那九殿下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眉眼精致秀丽得让人难以想象，想必是个倾城绝色，但是让他莫名感触的是这女子带给他仿佛有些遥远又离得很近的感觉，难以言喻。
他思索了一番，终究将万俟紫凤交到研华手中：“这女子便交给你了，好生照顾。”
研华对于他后面一句话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万俟紫凤，再看时九殿下已经走出阴暗之处，千红阁中晕黄灯光洒在他身上，竟然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赤红锦袍，乌黑如墨的长发用金冠束起，面庞比之白玉尤为清润，五官精致，秀丽无双，浑身仿佛会发光一般。但是毕竟在军中生活了三年，气势尊贵高华之中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与凛冽。只见他勾唇轻轻一笑，眼神如深远的子夜，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爷我以后，还想会会她。”说罢扬长而去。
那一笑，竟如骄阳初升，眩目的让人睁不开眼去，却又如着了魔一般移不开眼睛，即便是研华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对阴暗处叫道：“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么？”
阴暗处渐渐走出一个人影，那人将手中寒光毕显的武器插回了背后。
研华轻轻一笑道：“居然惹上这么个麻烦人物，看样子九殿下对凤儿还颇感兴趣。你以后便这么在暗中护着她吗？”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嗓音低沉而富磁性：“你不也一样？不过………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这一句说得研华也是一阵沉默，久久才道：“我先进去帮她疗伤，她是血液运行加速时中的剧烈之毒，拖延不得。”说罢也不待那男子回答，便抱起万俟紫凤往自己的绣阁走去。
研华将万俟紫凤放在床上，仔细检查了她中的毒，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深意，堪堪忙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万俟紫凤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又将她脸上的面纱拿下，将鲜血擦拭干净。
万俟紫凤所受的伤实在是浅，主要是那毒性发作让她失去了意识，这般被研华细细照顾，又解了毒素，没过多久便醒转过来，看到研华坐在床边看着她，那眼神，似是懵懂，似是恋慕，似是怜惜，说不尽地旖旎缱绻，待看到万俟紫凤缓缓睁开眼睛，却来不及将自己的神情收起，于是假意起身前去倒茶道：“你醒了，喝点水吧。”
万俟紫凤醒来之后便见研华那般眼神，心中一阵悸动，微微一笑道：“沐远哥哥，你还要捉弄紫凤么？”说着便凑身上前，素手摸索着研华的鬓边将他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一见果然是柔美如月、人淡如茶的泉沐远。
那泉沐远被她突然撕了面具，虽不至于惊诧，但是仍旧无奈地笑了笑：“紫凤，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
万俟紫凤一见果然是泉沐远，也自非常高兴，狡黠一笑道：“紫凤一直是这般聪明的，只是没想到沐远哥哥你演戏的水平有如此之高。”
泉沐远见万俟紫凤这般狡黠可人的模样，自然知道她是在取笑且好奇自己为何能够装成研华这等烟花女子，而且还这般神似。想到自己方才打发石联青的模样，脸上不禁一阵发烧，窘道：“我是玄武司的司主，对于扮成各种各样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倒是我很好奇，凤儿你是怎么识出我的？”
泉沐远的脸庞本就俊秀美丽，此时柔和的脸庞一片绯红，带着令人心悸的羞意，让人更忍不住想要好生欺负他一番。
万俟紫凤笑出声来，戏虐道：“沐远哥哥你方才定是看出那个欣儿有问题，所以便提醒凤儿。可是先前毓姐对我说，研华不是宫中的人，要我不要惊动她，而这下这个研华不仅看出各种蹊跷，而且还好意提醒帮我，而且扮得又这么相似，除了骗了我五年的沐远哥哥你，还能有谁啊？”
泉沐远见到万俟紫凤绝美如仙的笑靥，心中又是柔软又是欢喜，轻轻笑道：“果然聪明许多呢。”
提到方才的欣儿，万俟紫凤顿时收敛了笑容，往自己的身上看去，之间片片血花溅开在身上这件素色纱衣上，浓烈美丽得彷佛…………死亡。
万俟紫凤想到方才欣儿那般怒睁着的眼睛，还有自己握着匕首的手上一片粘腻的感觉，心中顿时一阵恶心反胃，脸色更是苍白，对泉沐远道：“沐远哥哥，可以帮凤儿准备一下吗？凤儿想…………沐浴，越快越好。”
泉沐远见她神色，立马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温言道：“第一次是这样的，她不过受了任务而已，如果不杀了你，她也会死。”说罢转身出门道：“我去吩咐下人烧些热水过来。”
万俟紫凤听到泉沐远如此温软的话语，心中的烦闷稍减，不多时一些小厮侍女已经将浴桶抬到里间，而泉沐远又易容成了研华的模样对那些侍女道：“拿些上好香油、苓兰过来，把水温给调好了！”神色泼辣气势凌人，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俨然是一名欢场卖笑的名妓。
万俟紫凤在心中微觉好奇而好笑，待到一切准备妥当，泉沐远俯身在她耳边说道：“都准备好了，我就在门外，有事的话叫一声便可。”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万俟紫凤耳边，让她浑身一阵酥软，心中微觉有些异样，但仍旧点点头道：“多谢沐远哥哥你了。”
泉沐远对她微微一笑，他面貌还是研华的模样，可是神情温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娆魅惑，眼神也似乎轻软地可以滴出水来，让万俟紫凤顿时小脸一烧，分不清这神情究竟是他在假扮研华，还是自己的。
待泉沐远出了房门，万俟紫凤才缓缓褪去自己身上污浊不堪的衣物，将自己沁入温热的清水之中。这水上撒着清香的花瓣，还是用上好药材仔细熬了的，顿时让万俟紫凤感觉全身舒畅无比。
万俟紫凤将自己全身都沁入水中，闭上了眼睛，可是脑海中欣儿怨毒的眼神仍旧挥之不去。
她杀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结束了他人的性命………
她使劲地擦拭自己的身子，脸庞，还有手，可是记忆中那种恐惧和恶心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原来杀人，是如此让人恐惧的一件事。
万俟紫凤轻轻地拂触到自己纤细的腰肢，上面依稀还残留着方才自己昏过去前见到的那少年手上的温度。
万俟紫凤心中忽然浮现莫名的感觉，又遥远又仿佛很近，她忽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走出门外。
泉沐远正好在门外等着，看到万俟紫凤，欣喜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羞窘，赶忙将眼睛别开了去，只见万俟紫凤因为刚刚沐浴完毕，被热气蒸得粉嫩鲜研的脸庞更显清丽美艳，乌黑柔亮的头发湿答答地披在肩上，或是滑落至胸前，嫣红的半透明纱衣胡乱的裹在身上，隐约可见里面月白色的肚兜。
万俟紫凤看到泉沐远脸上窘迫的羞意，想来本来是该自己春光外泄的女儿家的反应，却没料到看到的人反而更加窘迫，心中忍不住好笑，顿时起了些许捉弄他的念头，一边用黑亮清泠的精致凤眼定着他，一边慢慢撩起身上嫣红的纱衣，清纯懵懂中又带着些许弱不胜衣的娇美，即如仙子，又似妖孽，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但是又无法将眼睛移开了去。
万俟紫凤看到泉沐远那般轻软如水、如痴如狂的眼神，心中一悸，绝美的脸庞也晕开淡淡绯红。泉沐远凝视着她，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整理好。他的动作很缓，但是更轻更柔，那般的轻怜，带着浓浓的爱恋与宠溺。二人离得如此近，泉沐远清淡的气息隐约拂过万俟紫凤的鼻尖，他温热的气息更是喷在她柔嫩的脸颊，让原本有意捉弄的万俟紫凤反而羞窘起来，不禁想到五年前自己孤身一人被圣红药救回璇玑宫时，也是泉沐远为自己穿的衣服。
泉沐远看着她忽然浮现的小鹿般害羞窘迫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凤儿，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的时候吗？”
万俟紫凤笑道：“当然，那时自己刚刚离开皇宫，连基本的生活都不会自理，还是沐远哥哥你教我穿衣、梳头之类。”说到那时自己的懵懂无知，万俟紫凤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泉沐远凝视她眉眼舒展间盈盈颤动的浓黑的睫毛，温言道：“真想就这样………照顾你一辈子。”
万俟紫凤看到他轻软的眼眸中深深的颜色，心中一软，又有些迷惘，垂下眼睑道：“沐远哥哥，先前的那名男子是谁？”
泉沐远神情一暗，想到刚才那九殿下，眉头一皱道：“他是………北陵武的九皇子，名叫万俟怀瑾，昨日才回京城。”
万俟紫凤一惊，想到自己昨天的失态，向来清冷淡漠的神情居然有了一丝紧张，喃喃道：“怎么会？沐远哥哥，那九殿下长得什么模样？”
见万俟紫凤忽然问到九皇子的容貌，泉沐远心中微动，道：“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级，面如冠玉、容貌极为美丽，是北陵武的第一美人。”
万俟紫凤听了之后更为吃惊，急道：“沐远哥哥，你可以扮成他的模样给我看看吗？”
泉沐远从未见过她如此焦急惶惑，于是点点头，然后走进里屋准备起来，不多时走出一名少年，如上好白玉细细雕琢而成的脸庞五官，仿佛上天最完美的杰作一般，每一处俊美到了极致，恍若神祗，又带着战场凛冽的霸气与浑厚，眼眸一转，那深深幽紫颜色与万俟紫凤极为相似，仿佛便看到对方的心里去。
万俟紫凤仿佛被大石重重地砸了一下，眼泪顿时倾泻而下，跑上前拉住那少年的手欣喜道：“是你！真的是你，紫鸾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血溅身 似青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