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初晴相亲记》燕子飞

4、蜀山最优秀的 女人

　　到了山上，初晴领着他去了安排好的屋子，中午，休息了会儿，初晴再来，她的心情比之前稍稍低落了些，对云戎道，“我现在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咱们坦诚相见，你要听着喜欢，愿意跟我玩，咱们就好好玩，若是不喜欢，我找师姐或者其他师弟师妹来陪你，咱们不必有牵扯。”
　　云戎瞅着她，惊诧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家交朋友都是慢慢的来，慢慢了解，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样谈情说爱才有感觉，才有趣，你这一上来就说这么清楚，上来就撅人，没见过你这样的。”
　　初晴大笑道，“我就这样。”停了停，缓声道，“好日子难得，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我不喜欢的人和事上，白费功夫。”云戎不知道该再回什么，不满的撇了撇嘴，听她说话。
　　初晴道，“我原本的名字是初晴，羽姓是师父后来加给我的，那是师父的姓氏。我今年二十五岁，我最在乎的人是师姐，师姐比我大三岁，现正和你哥哥好着。我脾气不是很好，平日里也懒得跟人结交，答应跟你相处试试，是因为师父吩咐了，师姐也说你不错。为了避免以后发生误会，我把我的事情跟你说清楚，方便相处。”
　　“误会？”云戎好奇问道。初晴冷笑道，“慢慢的你会听到我很多闲话，我提前跟你说清楚是不想麻烦，到时你愿意信谁就信，我不会再多解释一句。能处，咱们就处，不能，趁早分开。”
　　云戎听她说得郑重，没有再插话，只静静听着她说。
　　初晴是弃女，婴儿时就被抛弃在蜀山脚下，养父捡到她的那天刚下完雨，正是雨后初晴的天，所以取了这个名字。这是养父对她的祝福，希望她将来的人生都是晴天。也是对她的寄望，让她记得雨后一定会放晴，让她成为积极乐观的人。两个寓意都很好，初晴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跟养父张猎户在山下生活了十五年，养父待她很好，她爽朗，快乐，也总能让养父开心，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顺。
　　初晴渐渐长大，每日间抬头看天总能看到天上有御剑飞行的人，她开始渴望上蜀山学武，渴望能像他们一样御剑飞行。她的想法遭到了养父的反对，养父不许她学武，只想让她过平常日子。他要女儿一直陪着她，等到了婚龄就嫁在山下村子里或者附近县城，以后可以侍奉他。
　　张猎户在初晴跟前哭诉，说不想父女分离，不想让女儿就此飞走，不想以后一个人孤单寂寞。初晴见他伤心不忍再说，再没有明说过这件事。虽然嘴上再没提，但心里向往的火苗并没有熄灭，簇簇升腾着，越来越盛。
　　十五岁，及笄礼后，父亲张罗着给她介绍人家，她的心里越来越慌，她内心强烈拒绝将来一眼可以看到底的平庸生活，她想去蜀山学艺，像山上那些弟子一样不平凡，想要拥有不平凡的人生，好多个夜晚里，她辗转难眠，恐慌，焦虑，泪湿枕席，她抬着泪眼看向天上，渴望有人从天而降，飘落在她身旁，救她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师姐程子吟来了。那天她睡不着，正倚着窗户看外面的月亮，月光下，一个蓝衣女孩翩翩而来，轻盈地掠过草木，径直到了她跟前。她见了她，大叫，“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女孩笑道，“我不是神仙，我是蜀山弟子，姓程。”说完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待初晴从窗户里爬出来，程子吟一只手伸入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提着她肩膀，微一顿足，便将她稳稳提了起来，快速的掠过草木，到了一处空地上。
　　初晴兴奋的说道，“程姐姐，我也要学武功，也要御剑。”程子吟只比她大三岁，是同龄人，明白她的兴奋。她笑容暖暖的看向初晴，回道，“好。”说完话，当下就演练了一套剑法，月光下翩翩起舞，如仙子下凡。初晴激动的看着，月光下，师姐的长剑发出微蓝的光芒，人剑周围草木飘摇，四下萧然。她如痴如醉的看着，待程子吟已演练完收了势，她的神色里还保持着兴奋。
　　程子吟从身上取出一把木剑来递给她，笑着说道，“就从这套剑法开始学，先学会招式，现在就学。”说完就开始教她，之后每天都来，监督她温习旧的招式，又演示新的分解招式，再之后又传授内功心法，帮她引导气息，疏通脉络，如此半年之久。
　　初晴实在聪明，又有天赋，半年的时间进步神速，一次趁程子吟走神，拿了她的剑挥舞，几道寒光闪过，不远处的大叔上就留下了几道剑痕，程子吟看着惊讶又欢喜。
　　父亲最终给初晴定下了一户人家，收了聘礼准备嫁女儿。程子吟再来，她抱着她大哭，道，“我不要嫁人，我要上蜀山。”程子吟也觉得可惜，初晴如此资质，实在是练武的好材料。她的眼睛明亮，又带些清冷，像刚刚被雨洗过，那么的干净，这是一双不该落入凡尘的眼睛。她不应该被埋没在俗世，她应该有闪耀的，光芒四射的未来。想着，柔声安抚道，“等我，我去找师父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程子吟回山之后跟师父说了这件事，不久之后，初晴养父进山打猎被狼咬死。初晴成了孤儿，跟着程子吟上了山。上山之前，程子吟陪着她将张猎户手收下的聘礼退还媒人。
　　上山，先碰到了山上溜达的苍云白云夫妻，师妹紫云跟他们说过最近要收一名入室弟子，眼见程子吟领着初晴来，知道是她，略问了几句家人父母的话，初晴不想在长辈跟前哭哭啼啼，想表现的得体一些，很冷静的说了父亲被山里野狼咬死了，她现在是孤儿，要投奔蜀山，二人惊诧于她的冷静，探寻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苍云笑着道，“这冷冷的性子倒是有些像师妹。”说完携了妻子继续去别处溜达。
　　见了紫云，紫云看着她直截了当道，“你已没了家人，以后蜀山就是你的家，我收你为入室子弟，我姓羽，以后跟着我姓。”又让她正式拜了程子吟，叫了师姐，又吩咐程子吟以后好好照顾她。
　　初晴在蜀山的全名是羽初晴，但她心里觉得别扭，平白无故的干嘛要跟着别人姓，她都没有跟养父姓，为何现在要跟师父姓？她不敢当面跟师父说不愿意，只能自己想办法不受影响。她对外介绍自己时一直只说初晴，师弟师妹见了她跟她打招呼叫她羽师姐，她让那些人改口叫她晴师姐。
　　虽然拂了师父的好意，但师父紫云没有怪她。师父对她很好，一再嘱咐师姐程子吟照料她，她在蜀山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专心练武就行。练武之外，每日里要么睡大觉，要么山下山下到处闲逛，无所事事。这已经是纵容了，纵容之下，初晴在这里过得很自在，也很任性。
　　她是有任性的资本的，她太聪明了，又有天赋。程子吟前几年悉心教导，给她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后来几年她的武功进展飞快，已经超过了程子吟。师父很疼爱她们姐妹，师父平日里对着人都是冷脸，只有在她们姐妹跟前神情才会舒展，在她跟前还会流露出特别的爱怜。初晴想，师姐是师父自小养大的，自然疼爱。那自己呢，为何会得师父如此看重？仔细想了，答案是自己太优秀了，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弟，师父脸上有光，引以为傲，自然会对她格外厚待。想通了这点，她更勤快的练武，以此维持师父对她的宠爱，让她可以一直任性。
　　初晴明白，她今天的成就来源于师姐，对师姐一直很感激，感激之外还有依赖，她知道师姐是真的关心她。
　　刚上山，苍云白云师伯问她话，附近有弟子听到，绘声绘色又添油加醋将当时的情景说了出去，议论间，初晴便成了他们口中的冷心冷性之人，说是抚养她的养父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还能那么冷静的说话，冷血，凉薄，没心没肺，类似的话都往她头上招呼。程子吟听到后很生气，管了几回，但是没用，那些人避开她，仍旧乱说话。程子吟没办法，只能自个儿伤感。这些初晴都看到了。上山这些年，师姐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有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她很依赖师姐，期望能一直这么被照顾下去。
　　养父是被山里野狼咬死的，初晴学好武功后就去山里杀野狼，后来又杀其他的豺狼虎豹，杀了很多。因为杀得太多，方便了游人，蜀山的生意着实冷清了一阵子，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也吓跑了其他小动物，猎人们也上来诉苦，说是猎不找动物，没法生活了，让初晴住手。三位师尊都来劝她住手，最后程子吟来劝，她终于答应，哭着对师姐道，“我杀了那么多豺狼虎豹，那只畜生应该早已死在我的剑下了吧，我应该报了仇了吧？”程子吟只能点头道是。
　　因为这件事，关于初晴的闲话又添了几样，私下里都说初晴是残忍狠毒的人。当初没有为养父哭，他们说她冷血，没有心肺，如今她奋力为养父报仇，同样还是这些人，又说她残忍，狠毒。这些议论让初晴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一阵子，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人满意，不再如此恶毒的议论她。最后想明白了，人的舌头是最难伺候的，她不伺候了。她刻意跟人疏远，不会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傲的姿态，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如此又传出了一些闲话，说她古怪，不好亲近。初晴再看到议论她的人，当下笑着将说话和听话的人暴揍一顿，听不到就当没事。她只和真心待她好的程子吟亲近，再不理任何人。
　　云戎听得目瞪口呆，常常是刚收拢了神情又被后来说的事惊得再次发呆，抬起双手搓了搓脸，搓自然了，笑着道，“怪不得你说会误会，你揍过多少人，蜀山就有多少人恨你。闲话自然越传越毒，越传越怪。你是需要提前说一下，不然我先听了他们的话，难免先入为主。”
　　初晴道，“是先入为主，我揍人是前几年的事，现在说话都小心着呢，不让我听见，我揍不到人。但是名声已经传成这样了，越描越生动，后来再上山的弟子都相信了。我不大在意这些事，我不跟他们处，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懒得理会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对你有些兴趣，所以痛快说话，明白吗？”
　　云戎笑回，“谢初晴姑娘看得上我，跟我说这么多，你爽快，那我也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咱们就说什么，都痛快些。”初晴笑回，“如此最好。”
　　略默了会儿，初晴叹着道，“人生都是晴天，这只是父亲的祝福而已，怎么可能呢，天怎么可能时时晴着呢，变来变去，常有风雨才是事实。上山不久我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我觉得日子没有在父亲身边时那样好，我总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恶意，开始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上山的时候，白云苍云师伯门下无人，师父只有师姐这一个入室弟子，多少人盼着入三位师尊门下，做他们的亲传弟子，山上呆了好几年的人都没有成功，我却一上山就入了师父门下，这些人多嘴长舌是真，心里嫉妒更是真，这些年，我的武功进展神速，在弟子里已是第一，多少人苦练多年都及不上我，自然也会嫉妒。所以都使劲的刻薄我。
　　优秀的人都会遭嫉，我后来想通了，我这样的人，注定了以后会经历更多风雨，我不怕，既是这样，我就遇鬼杀鬼，该动手就动手，痛快过好我的日子。
　　我不会沮丧，我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家里少钱，衣服饮食都不好。但是父亲总是跟我说，以后会好起来，会越来越好，他总是说起我的名字，跟我说天有风雨，但雨后总会放晴，会好起来，让我乐观一些，开心一些。那时候我总是傻乐。如今在蜀山，衣物饮食比以往好了太多，我又可以活得这样自在，我只会越来越高兴。
　　云戎，我在给自己寻开心，我不会把那些人当回事，我在选能让自己开心的人交往。好日子是自己选来的。”
　　云戎这几年在外面看了很多事，人已很通透。当年离开王府之时他还曾感慨皇家纷争多，觉得外面会平静一些。这几年他在外面见了更多的纷争，才知世间无净土。皇家为皇位而争，江湖人为武功秘籍和名位争，普通人为钱财和面子争，哪里都有争斗。想要过舒服日子并不是躲在哪个地方就可以的，要过舒服日子只能是自己做个聪明人，不参与纷争，过好自个儿的日子。他早已不感慨了，这几年他到处乐呵呵的游山玩水，跟很多人聪明人结交，日子过得很自在。眼前的羽初晴就是一个聪明人，和他是同道中人，能和她认识，云戎很高兴。
　　云戎收起嬉笑，严肃了一些，回道，“是这样的。”停了停，松了一些语气，笑道，“谢姑娘选中我，让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