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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肆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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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跟我我身后有二十万大军就好!众将士听令!没我的命令谁不不许动!”何家秀面对轻软的讥诮,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轻软绕过何家秀望了望后面黑压压全副武装的战士,吸一口气:“将士们,听我的号令!”
“是!”八万将士齐整整的回答响彻寰宇。
何家秀一愣,自己下命令,从来不指望他们能够应一声。
不过仗着人多,何家秀倒也没多想。
轻软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刚刚升起来。
她不能按出牌,毕竟自己的人手不占优势,兵不厌诈,也怪不得她!
“冲!”
一声令下,轻软身后的将士们像是打了鸡血的跳蚤,一个个眸眼猩红冲着对面黑龙似的长队冲了过去。
何家秀彻底懵了,自己刚刚下令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动,这厮却瞅准了机会就上,打仗都是这般不讲理的?
思路还没捋顺,只见已经有小兵冲了上来,何家秀只好挑起长枪,硬着头发酣战起来。
不只是主帅何家秀懵,企业的小兵们也是一脸的茫然,等到人家都冲到自己面前拿刀砍自己了才意识到已经开打了。
如此一来,千业军很快就被冲散了,死伤大片,剩余者四散奔逃,如同鸟兽。
二十万大军,没了。
五柳湖的军队看敌军败逃,一阵欢呼,直接将轻软抛起来。
封常胜将军。
这下六安也没话说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显然接受了轻软。
中午轻软在营帐中吃饭,六安主动端着饭走了过来:“那个,小姐,不,叶将军,拓拔将军说是去搬救兵了,没想到这救兵竟然是您!”
“不敢当不敢当,我并未看到拓拔将军,我是从楚望则那里逃出来的。”轻软谦虚的实话实说。
六安狐疑:“您没看到拓拔将军?”
“不曾看到!”轻软依旧实话实说。
吃罢饭,轻软与众将领商定拔营回五柳湖,毕竟这次征战如此之久,士兵们也该想家了。
不料饭后须臾,有小兵来报,说楚望则收编了四散奔逃的何家秀大军,回师了,据此不过三里。
轻软一阵心痛,宜将剩勇追穷寇啊……
“我们还剩多少人马?”
“经此一役,我们损兵折将一千余人,还有七万多,不到八万人。”旁边一位参将沉声道。
轻软蹙眉:“不宜再战,我们的士气虽然高涨,但是楚望则收了残兵,壮大了队伍,人数上我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们据我们只有三里,我们跑也来不及啊!”
轻软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有这么办了。
“六安,你将剩下的队伍整顿好向东走,切记急行军!”
“将军,那你呢?”
“你们不用管我,我是他的王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会尽量给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务必要快!”轻软一副斩钉截铁,不得拖延的模样。
六安见此,也不再坚持,只郑重点了点头,领了一众将领紧急准备去了。
轻软在主营帐踱步良久,兜兜绕绕,她还是摆脱不了他!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是个挺拔若岩岩松柏,温润若如玉泽光的少年。
在战场这个血雨腥风的地方,他显然是个孩子。
十五岁那年,父兄皆亡,她替父兄出征,对手便是比她还小一岁的楚望则。
都是第一次出征,他却明显比她胆怯,打赢父兄的那几场战役是他的父亲打的,据说胜了他父亲也死了,于是他好强的母亲就将他推上了战场。
那一仗他们输得惨烈,而她却带领着百冰将士赢得漂亮,他们一路势如破竹直捣黄龙端了千业的老巢。
她亲自将瑟瑟发抖的他挑下马,俘虏回营。
奏明圣上后,说要留着他,威胁千业,可是千业似乎并不看重这个王爷,谈判整整持续一个月,毫无进展,最后竟然毫无条件的将他释放了。
他们谈了一个月,他和她就相处了一个月。
一开始他很排斥她,终究是她一枪将他挑下马,那个年纪的男生,皮儿薄,她理解,也觉得好笑,自从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后,她第一次笑,就是因为他。
她端给他饭,他都警惕的打翻在地,直到她舀一勺子放在嘴里,他才放心的吃,他从不和她说话,却慢慢的也会对她笑。
后来他会缠着她让她陪自己下棋,一下就是一下午,他还会缠着她练武,每天都会练,轻软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从小习得武,都是孩子,也便忘了仇敌用心的教着他。
后来他们还单独出去打猎,吓得军中将士们一顿好找,都以为那小王爷将他们的将军挟持走了,最后却是因为轻软掉进陷阱里,被铁架子夹伤了脚,是他用自己单薄的身子背着她一步一步从冰雪里走出来的。
她很感激他,此后每顿饭她会特地给他留块肉。
一个月后,那个星眉朗目的少年被接走了,走之前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说他一定会让她再见到他的。
果然,他只回去了没多久,就传来他向千业圣上求娶她的消息,百冰君臣恨不能的立刻把她送了去,他们以为这样做便万事无忧。
只可惜她被送去的当晚,千业就派先锋部队来攻打冬临城。
想来何其可笑?
轻软思绪落下,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打开营帐帘子,看大军都走得干净,她才放下心来,慢悠悠铺了一块毯子,阳光下盘腿闭目养神起来。
“将军好雅兴!你以为他们能跑多远?”忽有一人一马挡住了轻软面前的阳光,轻软只觉得眼前一暗。
轻软幽幽睁开眸子,直愣愣的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深潭中,楚望则眸眼含笑,就那样坐在马背上匍匐着看着她。
“我已经劝说他们回家去了,你不是要一个安稳的江山么?他们不再起兵叛乱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可好?”
楚望则一声无奈的笑,不知是笑她傻,还是笑她天真,直起了身子:“你当行军打仗是儿戏?本王行军至此,所用粮草无数,为的就是剿灭百冰余孽,你却说你已经劝他们回家了,让本王撤军?”
恨不能戳着她的鼻子好好教训她一番,奈何有大军在后面看着:“将军,我知道你一人在此是为了为他们争取时间,是为了拖住我们,但是你觉得你真的有那么重要?”
说出的话却如裹着寒冰的刀子。
轻软只觉得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不错,我早已派了一队人马去追赶他们了,此时,他们应该在厮杀了,将军你抛弃了你的军队,只留一队没有将军的兵去征战,将军还真是很有意思呢!”楚望则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轻软呼吸困难起来,只盼望他们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轻软在他们临走前说的急行军救了这七万多人的命,因为辎重少,行军果然快速,而且六安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楚望则派的一队兵马确实差点追上他们,但是他们留了敢死队阻击住了,大部队顺利逃脱了。
楚望则接到消息时一阵恼恨,狠狠瞪了轻软一眼,下令撤退。
轻软却只得重新骑了一匹马跟着楚望则的队伍继续行军。
看方向,该是回雒安的方向。
轻软只觉得似乎兜兜绕绕,又回到了原点。
大军经过无妄山,却并未多多停留,不料无妄老人却亲自下山对楚望则说见见轻软,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楚望则竟然答应了。
于是楚望则继续行军,将轻软留在了无妄山上。
用罢饭不过须臾,无妄老人拿着拂尘来靜室寻她出去走走,轻软没有多想,随着无妄老人在山中逛了多时。
到后山凉亭时,轻软认出这是当时无妄老人为自己疗伤的地方,不禁感慨,就在此地小坐了不多时。
正谈着当日的趣事,无妄老人突然话锋一转:“居士想报仇吗?”
轻软一阵茫然:“报仇?何人?什么仇?”轻软想着自己仇人那么多,无妄老人这是只得谁呢?
无妄老人笑而不答,只是领了她在那曲径通幽的小路上走了许久,突然密竹林后,竟然还有几间屋子,轻软好奇,凑过去在那黑洞洞的小窗里眺望。
却发现这是个刑讯室,震惊的回头望了一眼无妄老人,无妄老人依旧挑着拂尘,笑而不语。
轻软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刑讯室的铁柱子上绑着两个人,一个是楚望卿,一个是眉眼处与之多有相似的女人。
“你的仇人都在这里了,你不想报仇吗?这楚望卿是当日赐药杀你腹中孩儿的人,这林真儿便是靳王府中一直处心积虑要除掉你的人!你不恨他们?你难道不想亲自了结他们吗?”无妄老人见轻软与世无争的模样不禁怒上心头。
“是楚望卿赐的酒不假,可亲自逼我喝下的却是我爱的人不是吗?我恨楚望卿又有何意义?是林真儿想要杀我不错,可是并没有将我杀死不是吗?我杀了她岂不是像是我滥杀无辜?”轻软看无妄老人发怒,心下腹诽,不禁有些奇怪。
“你还真是不争气!真是活该遭此种种劫难!”无妄老人竟是挑着拂尘甩袖而去,徒留她一个人怔愣在那里,出家人竟然戾气也如此深重?
楚望卿二人似乎已经被割掉了舌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话语,让人无端端生出寒意,也让人无端端生出几分同情。
轻软不忍再看,追着无妄老人离去的方向走出去。
接下来几日,无妄老人似乎真的生了轻软的气,无一日寻她,她道也乐得自在清闲。
到了第五日,六安突然单枪匹马的跑了来,对着无妄老人行礼,似乎很是熟络的模样。
轻软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日闲逛,恰巧在竹林中看到无妄老人在凉亭中接待六安。
六安回去后,无妄老人低笑了一声,让她出来,她惊了一身汗。
“这些事情,你以后就不要管了,楚望卿不在了,楚望则自然就当上了千业的皇帝,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也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你就莫要挂心了,安心在这里住着,等着他把事情都处理好,然后来接你。”无妄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却听得轻软一惊一乍的。
不过细想来也是,楚望卿在这无妄山,千业的大臣们不可能让千业一日无君,定然这千业就是楚望则的了,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倒也是千业百姓之福。
又几日如此浑浑噩噩,轻软甚是无聊,甚至期待起楚望则什么时候能来接她来,她其实已经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五柳湖那边有六安和三哥,也轮不到她操心,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夜里觉铭道长偷偷进到自己的靜室里,轻软才明白自己之所以那几日如此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原来是无妄老人给自己下了药,她来不及谢过觉铭道长的解药,连夜就下了山,去了五柳湖,更诡异的是拓跋戈竟然就在山下一人一马等着她。
不疑有他,轻软随着三哥策马狂奔,就去了五柳湖。
到了五柳湖,轻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三哥就对轻软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