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双璧》漠然岚兮

4、姐妹管家

　　林宜华终究没有逃脱奶娘的魔掌，在西厢房被禁锢了整整三天，期间只是有人来通知她最近都不用上课了，就再也没有外界的消息，西厢房的人都神秘的紧张着，让她更是能够想象东厢房会有多紧张。

　　她只知道外头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丫鬟嬷嬷浅浅又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而她只能在这一方小院里等着有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其实有点想到发生了什么。

　　贾敏死了。

　　这件她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在她见到贾敏的四天后发生了，第四天的凌晨，她还迷迷糊糊睡着，就被奶娘拉起来套了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看看外头还没沉下去的月亮，就知道为时还早，丫鬟们进进出出换着那些样式鲜艳的东西，连院子里刚开的花也被绞了去，一地凌乱。

　　之后她就被匆匆抱着来西厢房赶，奶娘知她已懂些事，走在路上便跟她说了：“华姐儿，夫人没了，现下我把你抱到夫人那，你只管跪着，能哭出来就哭，别嚷嚷，等天亮我再给你做点东西送来。”

　　林宜华就这样来到了已经一片混乱的西厢房，奶娘急匆匆的穿过乌泱泱的一片丫鬟婆子，把她抱到灵前跪着的黛玉身边。

　　贾敏的棺木摆在堂屋中间，黛玉因哭了一整晚没睡，眼圈又红又肿，眼底都是青的，本来呆愣愣的眼神，触到林宜华，双手抓住林宜华的袖口，想说什么，眼睛却再流不出泪来，只一个劲的咬着嘴唇，眼看唇色都要发青白了，林宜华被唬的一个激灵，回头抓住还没走的奶娘，叫出声来：“姐姐！姐姐！”

　　奶娘一愣，顺着她被攥紧的袖子看向林黛玉，也发觉她的不对，赶紧去找宋嬷嬷和黛玉的奶娘，黛玉的奶娘赶来，给了喂了颗人参养荣丸下去，才算稍稍缓过劲来。

　　林宜华劝黛玉先去休息，黛玉硬是不肯，她的奶娘只能在一旁看着她，林宜华也扶着她，防止下一刻她就要倒下。又足足跪了一上午，黛玉才在林如海的强制要求回房休息，林宜华目送林黛玉离开，揉揉跪得生疼的膝盖，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林如海看她如此，也让奶娘带她回去，林宜华摇摇头，表示不想回去，林如海见她执拗，也只能叹了口气，招来管家吩咐出殡事宜。

　　看着林宜华硬挺着的背影，林如海不禁想到妻子过世前抓着他的手一定要他答应的事，她说贾母慈爱，林家又没了当家主母，让黛玉去贾家长大是最好的，她说以后便是嫁妆分一部分给林宜华，林如海也必须给黛玉填起同样分量的嫁妆，不能堕了林家嫡长女的气派，她甚至说她起她哥哥家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语气中想要定下的样子。

　　前两条林如海答应了，最后一条却是绝不能答应，甚至还想收回送黛玉去贾府的决定，若是真把黛玉送到贾府，与那贾宝玉一处长大，表哥表妹青梅竹马，说不得还真如了贾敏的愿。贾敏只想着贾家的富贵，却看不清曾经的荣国府已经堕落成了什么样子，贾政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工部员外郎，贾赦更是作为袭爵的长子，整日无所事事，一门下来最有出息的贾珠年纪轻轻就去了，那贾宝玉不过七八岁大，出息没看出来，但光看他都这么大了还养在贾母膝下每日玩乐，怕是个溺爱长大的混世小魔王，这样的人，通透的黛玉哪里受得了，又怎么配得上他们的黛玉？

　　但是亡妻哀求的眼神下，他又能如何，只能说若是大了黛玉自己愿意，倒不是不可以。

　　可回过头来，担心完黛玉，再看看那个仍然跪着不肯离开的小人儿，贾敏临死前，关于林宜华却是一句也没有提，纵然林宜华非她亲生，可林宜华自己并不知道，林如海时常见她对贾敏露出孺慕之情，却被贾敏装作无意的忽视，在这个六岁女孩的心里，也是以为她的生母去世了的啊。

　　林如海抱起这个由自己取名的孩子，摸摸她的头，“宜华，你去帮父亲看看你姐姐可好？”

　　林宜华不明所以，知道不是赶她走，便点点头，由奶娘抱去了黛玉的房间，她的膝盖已经跪得生疼，走一步路都会酸痛难耐。

　　奶娘自然知道老爷的意思，把林宜华抱到林黛玉房间，便哄着她吃了些点心，让她和黛玉说说话，果然不一会，两个孩子便都睡着了。

　　虽然林如海可怜两个孩子身体弱，林黛玉和林宜华还是坚持跪灵到了贾敏出殡，贾敏的葬礼并未大办，但因为林如海的权势，还是来了不少官员和商户，林如海压抑住哀伤接到来客，不停听着往来的人感叹贾敏红颜薄命，两个孩子幼年丧母多么可怜，心中的哀伤加重。

　　等贾敏下葬，林府剩下的三位主子其中的两位，林如海和林黛玉就病倒了。

　　林如海是疲于应付加上哀伤过度，虽还算年轻但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竟是断断续续病了十天才好，林黛玉本就体弱，又遭受丧母大悲，身体更是受不住，这一病竟是一个月了还下不来床，急得林宜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林如海也是请尽名医都无用，最后好歹是黛玉自己缓过劲来，快要入秋时才稍稍好了一些，虽时有咳嗽等病症，好歹不会身软无力、饮食不进了。

　　林宜华觉得黛玉的身体素质太差，便经常拉着她在院子里走走锻炼身体，反正她们的先生贾雨村月前已经进京，听父亲说，为了感谢贾雨村给两人启蒙之恩，特意为他写了推荐信，并写信告诉贾政多关照他，现下已经入京候缺。

　　贾母倒也写信催过要接黛玉上京一事，可惜当时黛玉正在病中，这事就被林如海压下了。

　　如今黛玉身体稍好一些，林如海也不太舍得，仍以黛玉体弱回绝着，准备等黛玉身体养好，再大一点再送去，毕竟这林府已经没了女主人，若是再没了黛玉，就真是要多寂寥有多寂寥了。

　　黛玉为母守孝，不仅每日抄写佛经，到佛堂诵经，更是谨遵茹素的传统，体弱的底子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林宜华不能阻止，只能撒泼打滚的陪着她，努力找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比如偌大的林府原是贾敏管家，现在没了当家主母，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去找管家，管家又有很多事情不敢私自定夺，便要去向林如海汇报，这样公务繁忙的林如海回了家也不能的安生。

　　林宜华虽只是六岁孩童，没学过管家事宜，但胜在艺高人胆大，且贾雨村与人情世故上很是通透，在对两姐妹的教育中也传授不少，这些事与管家的很多道理都是息息相通。

　　于是林宜华主动向林如海讨了这个差事，林如海觉得有趣，林家虽家大业大，奴仆、杂事却并不纷杂，府内统共就只有三个主子，他便放心交代管家，以后便由着黛玉、宜华姐妹做主府中之事，只需每三日向他汇报一次即可。

　　林家下人都知道了这个新消息，心中纷纷动起了小心思，想着怎么糊弄两个小姐给自己牟点好处，但看到管家和宋嬷嬷站在两位小姐身后的严肃脸，又歇了心思，原不过是仗着小姐的名头管家罢了，真要做决定时，小姐的心思能占几分可不好说。

　　林家下人畏惧，管家和宋嬷嬷都是管事多年的人，倒是让林黛玉和林宜华很快掌握清楚了林府的各种事宜，小到月钱发放、赏罚事宜，大到铺子的账本、庄子的收成，都由两人细细讲解明白，让两人知道原来林家家产竟然如此巨大。

　　林宜华的震惊要明显大于黛玉，但她面色不露，连宋嬷嬷也没察觉出来，林宜华之前只以为林家不过是个官宦人家兼书香门第，林如海不说是什么包青天但总不是贪官污吏，所以当林家万贯家财摆到面前时，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大笔财产，林黛玉为何会在贾府因寄人篱下郁郁而终，就算每天拿着银子砸人都能把贾府那些势利小人砸死了好吗？

　　黛玉对此事倒是真的平静，贾敏曾给了她一个价值不菲的嫁妆单子，也大体向她描绘过林府的底蕴，当然贾敏更推崇的是贾府的富贵，在她看来林家这些家产固然不少，但贾府几代公爵，更是财富滔天的。

　　因林黛玉与林宜华现在管家了，自然要添不少帮手，原先两人身边各有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奶嬷嬷，做些梳妆打扮照顾人的活，也不识字，对管家之事并不懂得，管家对林如海提了一次以后，林如海也上了心，跟两人商量过以后，又给两人添了几个丫鬟和嬷嬷。

　　黛玉身边本有一个大丫鬟雪鸢，又添了雪雁，小丫鬟也添到六个，除了原来的紫苑，白英，新来的四个又让黛玉起名叫秋棠，春竹，晚香和文心，嬷嬷本有黛玉的奶嬷嬷王嬷嬷和贾敏留下的宋嬷嬷，不需再添。而林宜华身边则添了一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和一个教养嬷嬷容嬷嬷，当知道教养嬷嬷名字的时候林宜华简直是虎躯一震，林如海还以为她是听说教养嬷嬷太严厉被吓到了，还温言向她解释，这位容嬷嬷主要是以一手好厨艺闻名，规矩上并不严苛，人也很温柔。
　　人，也，很，温，柔。

　　林宜华脑中无限循环《扎扎进行曲》，于是在给丫环起名的时候，除了新来的大丫鬟瑞珠与原来的大丫鬟宝珠本就是姐妹不用改名，四个小丫鬟分别叫紫薇、紫菱、碧菡和依云，起完名后林宜华让众人散去自己在床上来回打滚，捂着肚子笑得缺氧，感觉自己受到琼瑶阿姨影响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