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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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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培风与五年前相比连衣装都没变,只是腰间多挂了面拳头大的古怪小铜镜,形状像扭曲的水滴,晃动间反射着耀眼的日光。
“又是你,上次夺虎家人魂魄,这次又要觊觎狐族妖丹,是何目的!”赵执抬剑指他。
傅培风也不怒,嘴角收回些,笑容淡了邪气也淡了几分,不理赵执,击掌对向叶濯寒,掌风却在中途停下:“青丘好山好水,若是经我们一番相斗,难免坏了风景。”
“言之有理。”叶濯寒依旧靠在赵执身上,站没站相。
傅培风收掌,朝凌乱地面上一勾指,一块四四方方的玄色晶石自魔修的行囊中,飘入他手中,他把玩着,说道:“不如我放过狐妖,你归还我罗经盘,如何?”
“可以。”叶濯寒也不怕他不守信用,扔过罗经盘,接过抛来的晶石递给赵执,赵执半信半疑将晶石嵌入锁眼中,想不到捆灵索真的开了。
“可否高抬贵手,放了我门人?”傅培风斜眼看两名魔修。
“那可不成,万一你们再来抢内丹呢。”赵执道。
司吕司律听闻内丹二字,吓得缩成一团,忙往母亲怀里钻,司空好生安抚,问道:“尔等为何要夺我妖族妖丹?”
两名魔修不语,傅培风倒大大咧咧,指着罗经盘上灰暗的轸宿四星:“当然是为了这个。”
“妖丹是妖族性命,给了你们,她便死了。”叶濯寒懒懒说道。
“也是。”傅培风挥扇轻摇,见满地鸟尸,眉宇微微一皱,一道真气打在青色长矛上,长矛挺进几分,两名魔修痛得闷哼,他不痛不痒地说,“让你们猎的是有危宿寄存的拙燕,为何无端杀了那么多。”
魔修脸色都青了,前一人说道:“培风大人,拙燕上千尾,危宿不过三星,小的不知道是哪三尾,只能屠戮取星。”
傅培风拾起一尾冰冷的拙燕,惋惜摇头,配上带着邪气的五官,看上去十分诡异,他驱使真气,在地面上击出一个脸盆大的坑,将鸟尸放入,盖上土,才复对叶濯寒道:“解开他们,妖丹我们暂且不要了。”
赵执简直快把傅培风当疯子了,一说一变,没个准头,身为寻常散修,却和魔修混在一起,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叶濯寒挥袖解开符咒,撤散长矛,两名魔修摔在地上,左肩的血流了一大滩,染上地上物件,他们也不擦,咬牙忍痛,手忙脚乱将东西全数收进袖中,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反正先后不重要。”傅培风没理睬他们,忽然道,“待盘上其余星宿都摘齐了,我再来取妖丹,你们可得盼着我慢些,好多活上几年。”
“什么意思?”赵执刚问出口,那三人便御剑扬长而去,他便只能问叶濯寒:“师尊,他是什么意思?”
叶濯寒摇头:“看来我离开七十年,八荒凭空多了样宝贝。司空,你可知这罗经盘是何来历?”
“倒是听说过些。”司空心思全在孩子上,回得心不在焉,一行人便到她洞府,给孩子们处理完伤口,才细细问询。
叶濯寒开了坛桃花酒,倚在踏上,赵执坐在一边,侧头一闻,便有些晕,忙憋气避开。
“罗经盘约莫是十数年前,凭空降在四大山派中的。”司空轻抚方睡下的孩子。
“凭空?”赵执微微诧异。
“说是某一天就落在各山的主殿前,不知从何处而来,其上投映天地,二十八宿浮于天球,均是灰的,盘背面书有‘星宿殒,不周开。’六字。”司空道,“一开始谁也不知这盘有何用处,又该怎么用,直到昊山中有弟子在山巅不灭火中取用炼器火时,取出七枚闪耀的星子,正是昊山坐落之地,对应星宿七星,昊山掌门将其与罗经盘上一比,星子便被引入其中。自此,星空中星宿分野落尽,竟是像被摘入了罗经盘中。”
“难怪天顶星辰少了不少。”叶濯寒饮下一口酒,说道。
赵执问:“摘星下来有什么用?”
“若是有一方珍奇的匣子置于面前,其上各种繁复的机关,却又不告诉你内里是什么,你会想方设法去打开么?”司空反问。
赵执道:“当然会,护得这么严实,必定藏了好东西!”
“都这么想,有说聚齐二十八宿后,能打开不周山,以此实现毕生夙愿的,也有说能让灰飞烟灭者重回人间的,说的最多的便能得道飞升的……一夜之间,这不知所谓的罗经盘便成了能使人梦想成真的大道。”司空道。
叶濯寒喝空了一坛酒,朝赵执使了个眼色,赵执便又递上一坛,他接过,笑道:“真以为得道成仙那么容易,这九天之上岂非要比菜场还热闹了。”
“那也不算容易,聚齐二十八宿,兴许就是一种历练呢。”赵执道。
“怎么?你也想摘星?”叶濯寒问。
“咱们山里,罗经盘不是还躺在那么,反正也没人用。”赵执凑近叶濯寒,贼贼地笑道,“师尊,我能不能试试?”
叶濯寒赏了他后脑轻轻一掌:“这才筑基呢,就想着飞升,字不见你写得好,旁门左道学得倒快。”
赵执只得悻悻缩缩脖子,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对啊,按刚才这么说,罗经盘该归属与四大山派,那方才的散修怎么会也有。”
“这就不得而知了,许是魔修中也获得一枚,只是没被传道而已。”司空回道。
叶濯寒的肚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喝光司府上整整七坛子桃花酒,赠与司空三枚能隐藏身形的符咒,以免魔修再来,微微有些醉意,懒洋洋地搂过赵执,不愿再挪动步子。
赵执只能半扶半拖着他,向司空告辞,上了马车,王大牛一甩马鞭,三人回程。
荼蘼般的桃花纷纷扬扬,从车窗飘进来,落到赵执垂至肩头的发上,叶濯寒枕在他腿上,双眼半睁半合,抬手捻下花瓣,叼在唇上轻舔,想从粉嫩上尝出一缕酒的香甜。
忽的,一只拙燕飞进车内,一头撞在车板上。
赵执吓了一跳,差点要拔剑,看清只是只小鸟,拾起要放走,谁知这鸟儿不知是寿数将近,还是本就受了伤,不过这一下,便奄奄一息,雪白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弱。
“师尊,有救它的法子么?”赵执问。
叶濯寒道:“若是伤了,倒是能救,可它已经没了,怎么救。”
赵执再一看,手中娇小的鸟儿已吐出最后一口气,再也不动了。他让王大牛停了车,将鸟儿埋在一株桃树下,数千尾拙燕,它不过其中一只,也许再融入鸟群中,谁也无法分辨出来,只是既巧合落在他手中,总也不能让它暴尸荒野。
也许傅培风并不坏,赵执忽然想道,随之又摇摇头,传说当年正魔大战,正是魔修滥杀无辜而起,他又与魔修勾结,怎么能不坏呢。
赵执回身,便看到叶濯寒靠在窗口看他,以眼神朝他身后指了指,回过头,方才埋下拙燕之处竟缓缓升起一颗浅黄色光点,莹莹闪烁,如星子璀璨,盘旋了几圈后,往空中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