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的奇异日常》烟雨斜照

8、第八章

　　眉头紧蹙的女佣对于眼前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是个念旧情的人，如果不是对他有恩的老爷再三恳求，绝不会放弃在邻国开办的业绩蒸蒸日上的互联网公司，飞回国替整日流连花丛中的老爷照顾卧病在床的夫人。

　　三少对于空降的监护人十分恼火，嘲弄了几句管家逝世已久的亲人，管家听到那些话时表情极为平静，对于三少的挑衅无动于衷。

　　很快这位为人强势精明的管家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三少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对着管家挥舞拳头，说了很多不干不净的话。

　　刚好经过楼梯拐角的老爷一脚将少爷踹下了楼梯，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厌恶地说：“当初真不该让你母亲将你生下来。”

　　三少狼狈地捂住血流个不停的额头，面孔高傲地惹人生厌：“那就别生啊，谁TMD稀罕！你少在那里拿父亲的权利威严压我。”

　　看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女佣手心直冒汗，但是为了事业和前途明智地选择缄口不言，更何况她也清楚那个恣意妄为，以践踏他人的尊严来取乐的李家三少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在管家这里碰壁后说不定会有所收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管家对于发呆走神的三少没有斥责，挂在唇边的微笑也比往日显得真诚不少，不过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始，不论是对于李家，对于三少，还是接下来要继续在李家工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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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帮你完成作业，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周宜微语气淡淡。

　　“什么事？”李家三少那张桀骜不驯的帅气脸庞上露出防备的神情，“你该不会是想和我签订主仆契约吧？我才不要，变成怪物就够痛苦的了，再失去自由那我还不如死掉。”

　　“怪物也是可以签订契约的吗？”周宜微睁大眼睛，“怎么做？喂你喝我的血？还是在你身上刻上某种烙印？”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太天真了，你这种渺小的人类还是不要想着驯服怪物，我们可是没有刀鞘的刀。”张牙舞爪威胁完的李少爷试图转移话题， “你还没说要答应你什么事，太难的事我可办不到。”

　　“你既然说普通的食物味如嚼蜡，那你的食物到底是什么？”风水师语调严肃，“总不会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种吧？我的同类？”

　　李新远朝他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恶意：“很遗憾，你答对了。变成怪物以后，人类的血肉对我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哦，这样啊。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周宜微冲天花板上的怪物招招手。

　　“干嘛？”李少爷如同一只猫咪般轻巧地从房顶跳到地面上，想了想又犹豫地后退一步，“你在这里说就可以。”

　　“病房里又没人，你怕什么。这件事很重要，你凑过来我告诉你。”周宜微面露不耐，语调轻蔑，“怎么，说自己能力在B级以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结果只是个做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怂货。”

　　被他这番毫不留情的话激出几分火气的李少爷大踏步走到床前，怒气冲冲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躺在病床上弱不禁风的少年目露凶光，李新远暗道不好，却被手臂猛然发力的周宜微伸手拽住衣领，一把掼到床上，不堪重负的床铺发出“吱呀”的声响。跨坐在李新远身上的少年扭紧双腿禁锢着他，确保他无法逃脱。

　　被人反剪双手抓住的李少爷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道：“你耍赖，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兵不厌诈。”周宜微对他露出得意的微笑，动了动腿，在青白色皮肤的怪物身上找到更舒服的姿势。只要条件足够，他向来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

　　“你TMD别动了！”简直要崩溃的李少爷爆了粗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宜微将修长食指送到唇边，干脆利落地咬破了柔软的皮肤，可是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冒出血珠，他不信邪的再咬一口，伤口深可见骨，仍没有血液流出。

　　“我说这是我的半身你就真的信了？”怪物嗤笑一声：“这不过是类似人体模型的一具空壳，是我用能力做出来糊弄家里人的东西，毕竟我这幅鬼样子被他们看到，他们恐怕会疯掉。既然是我的异能力的产物，我当然可以让血液，血管，内脏等内部结构随时消失。”

　　“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完全随你的心意而动？”被人反将一军的周宜微没有露出任何尴尬神色，语气平淡，“那你现在怎么被我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怎么会知道！”李少爷俊朗的脸庞上露出愤恨的神情：“我刚做好这个壳子你就钻进来了，我原本打算的是让家里人认定我陷入植物人的昏迷状态，过个两三年自然而然的死亡，他们也不会太难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老子从此就自由了，结果半路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毁了我的计划。”

　　“你倒是和家里人感情很好。”风水师难得露出柔软的表情，“我以为你的能力只有强化身体，飞檐走壁这一种，没想到你还是个人体构造研究的专家，难道说怪物居然能拥有两种甚至两种以上的能力？还是说，你是特殊的？”

　　“本大爷可是天选之人，当然是特别的。”李少爷“嘎嘎”大笑，笑声像一百只鸭子般吵闹。

　　“不许说话。”周宜微烦躁地伸手捂住他那聒噪的嘴巴，“我问，你答。”

　　怪物眯了眯眼睛，伸出分叉的舌头舔过少年细嫩的手掌心，神情迷醉。

　　“你！”周宜微像是被炽热的火苗燎到，闪电般撤回手，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掌，恨恨地在怪物的还算整洁干净的灰色外套上蹭了蹭。

　　李少爷望向气得直哆嗦的少年，无辜地眨眨眼：“你也太纯情了吧？只是舔舔手就抖成这样，下次我……”

　　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打得他头向另一边偏去。

　　怪物伸出长长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舐唇边的血迹，侧过的半张脸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他咧开嘴巴露出大大的笑容：“本以为是朵带刺的小牡丹，没想到是食人的霸王花。够辣，我喜欢。”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也骗了你，我们就扯平了。”周宜微扯扯嘴角露出和善笑容，“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宜微，是一名风水师，不久前遭遇了严重的车祸，醒来以后就来到了这里，尚不清楚原因，也许是我在濒死之时觉醒了异能，让我的魂魄寄居到附近最适合的人体上。”

　　“真不错呀。”李新远啧啧赞叹，“如果你的魂魄能不停地穿越转生，那不就意味着你拥有了不死之身，成为类似神明的永恒存在？”

　　“恐怕不会有下一次。”周宜微摊手，“我的职业讲究因果报应，如今我寄居在你用能力制作的空壳里，虽说并非我本意，但也沾染了太多和李少爷你有关的因果。如果我不能妥善了结这些因果，恐怕会形成心魔，修为从此难以寸进，心魔不断扩大，总有一天会被天道注意到，到时候一个劫雷下来把我劈得魂飞魄散，转世不能。”

　　“也就是说，只有我满意，你才能顺利离开这具空壳，回到你原本的身体里？难怪你心急火燎地想要和我签订契约，是不是怕我命令你去做坏事？”李少爷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我可以命令你去做任何事吧？”

　　和李少爷拥有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年露出稍显屈辱的表情：“当然，但不能违背道义。”

　　“让我想想，让你做什么好呢……嗯……”李少爷故意拉长了声音，对面的少年却没有如预想中那样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他不爽地撇撇嘴，“算啦，我对自己的小弟向来很大方，你给我跳个海草舞吧。”

　　“什么？”意想不到的答案让周宜微瞪大眼睛。

　　李新远“嘎嘎”笑了起来：“不逗你了，你需要了结因果，我同样有求于你。我的脑子转的没有你快，希望你能帮我分析证据，找到试图杀害我的凶手。”

　　周宜微抬手抚了抚脖颈上紧紧缠绕的绷带：“你不是自杀吗？”

　　“当然不是，虽然我和管家上不来，和家里那些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继母常看我不顺眼，渣男父亲除了别人上眼药的时候揍我出气，其余的时候完全把我当成空气，并不过问我的死活……”李少爷掰着手指数道。

　　“听着像是有点失败的人生。”周宜微无奈扶额，“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和你的家里人搞好关系？”

　　“那些都无所谓。”李新远咬了咬牙，“我只想知道把喝得醉醺醺的我掐个半死，一脚踢进水库的人到底是谁。拜他所赐，我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自然是要用更高一筹的手段好好招待他。”

　　周宜微望着怪物额头上跳动的青筋，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我不可能把你认识的人全部调查一遍吧？”

　　“是我所在高中的同学或老师。”李少爷的嘴角上浮现一丝冷笑，“因为是一年学费高达几十万的私人中学，老师们时不时组织一些郊游活动。我被损友们灌了几杯白酒，躺在帐篷里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十几米深的水库里，还被藤蔓缠住了脚。”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变成怪物又是怎么回事？”周宜微单手支腮询问道。

　　“每座城市都有不同的都市怪谈，Z市也不例外。”盘腿坐在病床上的李新远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传说中濒死的人如果有未竟的心愿，就有了向神明祈祷的资格，如果内心足够虔诚，想要活下去的愿望足够强烈，就能以一种非人的姿态重返世间。”

　　“你这也算是身体力行地证实了传说并非虚构，”周宜微点头，“你有什么心愿？”

　　李新远垂下头，扯开嘴角，有猩红的光在满是憎恶的眼睛里一闪而逝：“我在濒死时发誓，如果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溺死在水库也就罢了，若我侥幸不死，那就一定要把害我的人拽进地狱里去。”

　　“以我的脑瓜也想不明白谁是凶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决定把参与那次郊游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部杀掉，尸体喂流浪狗。”李新远补充道，“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我无形中拯救了好几十条人命，”周宜微小声嘀咕，“真不错，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越发耀眼了，可惜我不会使用观气之术，看不到自己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