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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流失败 ...

  •   梅家村是个小村,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除了少数几个种田外,都以上山采药为生。别看这山头看着平平无奇,里边的好东西可是不少,一个熟门熟路的采药人上山采一筐,运到镇里去卖能拿不少银钱。要是运气好有那些修仙的道长要的什么“灵植”,那可就赚大发了。

      梅梁是郎中,也是采药的一把好手,村里谁有个头疼肚痛的,都要找他瞧瞧。当“梅梁捡回来一个重伤的小孩”这个消息传开后,爱凑热闹的村民们顿时都围了过来。

      “大梁啊,你这捡回来的小孩是个什么来头?”

      “那小孩是村里的吗?还是附近村里的?”

      “山上难道出现了什么野兽?”

      有人关心生计,有人好奇秘辛,大家伙都凑了过来,想要看看那“重伤的小孩”,统统被梅梁给挡在了门外。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猫大王带我去救的人。”梅梁无奈道,“他伤得很重,现在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先让人小孩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能说出来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人给送回去。”

      这其实都是托辞,梅梁在救人的时候就发现,这少年身上的衣服,比他们这些吃力气的采药人好多了,一看就是那种好人家出来的。如果不是还有点湿意,他甚至都没看出来少年的衣服是湿的。

      说他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吧,倒也不像。虽然长相眉清目秀挺讨喜,但是瘦巴巴的。看起来也不过九岁的个头,手上已经长了茧子。试问哪个少爷小姐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这么一想,这少年的身份倒也容易猜——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人吧?

      梅梁一边想着,一边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屋内少年还躺在床上。

      先前交换了姓名之后,慕天廖就被梅梁给按回了床上。要知道少年身上的伤还没好透,现在不好好休息,之后落下暗伤怎么办?他似乎想坐起来看书,也被梅梁给阻止了。

      看书什么时候不能看,难不成还怕他烧了书不成!

      好说歹说终于让少年放下了书安心休息。梅梁松了口气,正打算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一回头,人又晕了。

      昏睡了两三天后再度醒来,少年的情况好了一些,梅梁让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后,就去端药。

      “还没有想起来吗?”

      慕天廖摇了摇头。

      “别急,这种事急不来的。说不定你放松一些,哪天就想起来了。”

      在梅梁问及慕天廖身份的时候,慕天廖以“失忆”作为回应。

      “荆芥”这个身份不属于他。在好不容易离开荆家的现在,除了复仇,他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现在的他,是失去过去,只记得自己名字的慕天廖。

      “这药有点烫,等下晾凉一点再喝。”说完,梅梁便把药碗放在窗边的木桌上。

      “谢谢。”

      慕天廖有些不好意思。在梅梁自我介绍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强撑着身子的那股劲消失了,竟是倒头昏睡过去。

      待到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天。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体内虚得慌。梅梁用心的照顾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见了那药碗,忙道,“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既要记仇,也要记恩。

      “哈,你不用介意。猫大王让救的人,我肯定是要救的。”梅梁道。

      “猫大王……”慕天廖眨眨眼,疑惑道,“它让你救我?”

      “对啊,我本来还在山上采药,结果一回神就被猫大王给带走了,吓得我以为要就此丧命了呢。”梅梁拉起慕天廖的手,给他诊脉。

      想起那黑色又神秘的小猫,慕天廖心中也是有所触动。

      “不管怎么样都是麻烦到你了。”慕天廖叹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都说了别放在心上。”梅梁道,“梅家村的人大半都会上山采药,最不缺草药了,匀一点出来给你熬个药绰绰有余。倒是你,身子怎么虚得跟姑娘家似的,不好好补补可不行。”

      慕天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只能麻烦别人,于是无奈地接受这个现状。在等药之余,他好奇地问道,“‘猫大王’是谁养的猫吗?”

      而且梅梁是不是说错了,那么小的一只猫,如何能把他一个男子给拖走呢?

      “那可不是!”梅梁忙道,“谁养得起猫大王啊。”

      见慕天廖露出疑惑的神情,梅梁也不嫌烦,调整了一下凳子,乐呵呵地给慕天廖讲起“猫大王的光辉过往”。

      原来,黑猫不是一开始就在梅家村的。它出现在梅家村的那天,整个村子的动物都陷入了骚动,对其摆出臣服的姿态,大娘家的鸡,村口老伯的狗,就连老鼠洞里的老鼠,都整窝整窝地爬出来,朝着某个方向或跪或趴,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尊贵的存在。

      这骚动把梅家村的村民们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但是除了动物们都跟抱窝了的母鸡一样缩着不敢乱动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异动了。

      有勇气大点的村民鼓起勇气,顺着动物们臣服的方向找过去,没想到看见了两道光,在黑暗之中格外可怖,就像是飘在空中的夜明珠,还是有诡异花纹的那种。

      村民以为见鬼了,惊叫着逃开,在恐惧之中缩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才发现那个地方其实待着一只……大概是猫的生物。

      那猫的体型大得过分,梅家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猫,有经验的村民们终于想起来——他们在半夜看到的光,原来是猫的双眼!

      那猫似乎受了伤,纯黑的皮毛上粉色的伤疤格外显眼。

      这是猫大王在梅家村的登场,自那之后,它常以一只小猫的模样,活跃在梅家村周围。本来梅家村的人还担心它会攻击村民,没想到这位拽拽的猫大王对人完全没兴趣,直接上山抢地盘去了。

      黑猫出现后,山上野兽骤减,采药人们的安全度疯狂上涨。于是村民们给黑猫起了个“猫大王”的称呼。

      “能控制身体大小……是妖兽吧?”慕天廖道。

      天灵界有两种兽,一种是寻常的兽,也就是家禽野兽这一类的。还有一类是妖兽,和修仙之人一样能够吸收灵气进行修炼。妖兽比寻常野兽强大得多,更是能掌握不少奇异的神通。

      “对啊!”梅梁笑道,“我去镇上卖草药的时候听过的。猫大王肯定是妖兽,还是不吃人的那种。”

      猫大王不吃人,而且上山采药的时候如果跟着猫大王的话,就能采到很多品相不错的草药,于是梅家村的人们越看猫大王越喜欢。

      “所以说,猫大王要救你,我是肯定会救的,你不用太介意,要谢,就谢猫大王吧!”

      “原来如此……”

      梅梁这样一说,慕天廖反而有些好奇。据他所说,黑猫明显通人性,那么它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救了自己……吗?

      河岸边的昏迷,他看到一道小小的影子。洞穴之中,他看着黑猫离去的背影。现在,有人告诉他,那只黑猫要救他。

      慕天廖突然很好奇那黑猫的目的。

      两人正欲再谈,突然叮哐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他们看过去,发现窗边的木桌上站着一只黑猫,而桌下,是碎裂的碗与漫开的苦涩药液,一时之间药汤的苦味充斥了整个房间,而猫大王还在盯着地上的碗,似乎是没回过神。

      屋内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黑猫死死瞪着地上的碗。

      这里怎么突然放了个碗!它跳进来根本没刹住车!

      见两人注意到了这边,黑猫反身一跳,消失在窗外。

      “……猫大王今天还挺活泼的。”梅梁默默道,站起身准备去找扫帚。“你再等等。”

      “你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梅梁反而露出惊讶的神情。

      慕天廖微微愣神,原来黑猫在村民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猫大王来了后,我每个月拿的银钱都翻了倍,它就是把我所有的碗都砸了,我都买得起新的。”

      “……”

      入夜,慕天廖正在闭目养神,窗户边突然传来一些响动。他看过去,发现是黑猫在掀开窗。似乎是确定了桌上没有东西后,它才大摇大摆地进来。

      慕天廖好奇地看着它的行动。黑猫纵身一跃,就从桌子那儿来到了床上。张嘴放下口中的东西后,它盯着慕天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东西。

      然而还是没有,它完全没法靠气味辨别族内宝物在这人身上的位置。

      就好像这人全身都散发着那个味道。

      它好不容易等到这人类醒来,本想迅速跳进来问话,结果好像撞倒了这个人类的药。

      意外,这个是意外!谁能想到人类会没事在那种地方放药啊!

      慕天廖看了一下黑猫叼来的东西,发现那竟然是灵植!就这么几片小叶子,疗伤的效果可比七八碗药还好!

      “给我的?”

      黑猫拿尾巴把灵植扫到了慕天廖身上。

      那么激动做什么,他只是来弥补一下先前的意外而已。

      “是你救了我吗?”

      它从来不是什么做了事不承认的伪君子,自己有事要用到他,自然要救他。

      带着这样的想法,黑猫点了点头,没想到对面又是一次袭击!

      黑猫本来是要躲开的,然而对方身上的味道太过好闻,让它松懈了防备,一下子被整个抱住。

      !!!

      感觉到怀里黑猫的挣扎,慕天廖也不强迫它,松开了手,道,“谢谢。”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反而是救了他自己。虽然黑猫如今不是全盛时期,但是挣扎之下错手杀人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没想到,在重来之后,会是一只妖兽救了他。

      黑暗似乎能给予人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在救了自己的黑猫面前,慕天廖将身子整个缩起来,低声地啜泣。

      先前的认知完全被推翻,被告知是恶劣的谎言。本以为失去的一切,原是被他人霸占。突如其来的重生,临时决定的逃亡,濒临死亡的体验,让他完全没有喘息的时机,仿佛要窒息。

      只有在这样深夜无人的时候,才敢显露出自己的脆弱。

      黑猫看着突然哭泣的人类,懵了。

      干嘛啊,明明突然被抱住非礼的是它好吧!怎么这个人类先哭了?

      它绕了两圈,不是很清楚要怎么面对说哭就哭的脆弱人类。

      慕天廖感觉到了一丝柔软的触感,原来是那只黑猫将爪子放在了他的身上,有力而沉稳地——叫了一声。

      “喵。”

      慕天廖睁大了眼,这带着几分细腻的叫声,让他宛如坠入云端。一时之间,让他觉得伤心的那些事,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夺回自己的一切,而不是独自在角落黯然神伤。

      而黑猫陷入了无尽的——崩溃之中。

      他怎么忘了这段时间基本没开口下命令。

      这是什么鬼声音!

      这人类一看就知道听不懂啊!

      原来它还没恢复到能与人类沟通的程度吗?那鬼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问出来族内的宝物在哪啊?!

      那宝物有助于它的修炼,正是它现在急需的东西。

      黑猫果断在地上划拉起来,尖锐的爪子轻易地在地上“画”出深深的沟壑,组成一幅图画。

      此时慕天廖的情绪也基本发泄完了,便擦去眼泪看着黑猫的举动。在他的眼中,黑猫很激动地在地上……画了一个圆?

      应该是一个圆圈没错,还拖着个小尾巴,不知道是不是没画工整,多带了一笔。

      黑猫拍了拍地上的“示意图”,以眼神暗示对方找出和这东西相似的存在。

      慕天廖看了半天,试图分辨黑猫的意图,“你在磨爪子?”

      眼神交流宣告失败。

      黑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留下一脸遗憾的慕天廖。

      怎么就走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交流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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