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崩坏的放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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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部之城里，浓浓的烟雾伴着爆炸时的燎原火光一同升起，于黑云吞没。
在这乱成麻花无法解脱的难境中，耳边无意间捕捉到本部自爆的消息，向来遵循理性的広桥右江第一次违背自己个性，逃出生存的传送，选择迎难而上，捡起地面的枪型灵力武器，跨步骑上飞行车，开向某一目的地。
他脸上带着一股狠戾劲，开枪打死飞扑过来的敌短刃，好似胆怯在他的身上消失了一样，无畏无惧的。
曾经无法理解那些抛头洒血的人，而今做出他曾经鄙夷过的满腔热血行为，広桥右江笑话了自己一阵，一步一血印地走进倒塌成废墟的科研所，鲜血浇灌的火热促进他的行动，指尖的染红了冰冷机械键盘的冷色。
“这大概是……我最疯狂的事了吧。”
広桥咧开嘴，金丝眼镜早在逃难时不知所踪，带着缩小版的时空穿梭机器，再次乘车而去，留下后背有一个比较大的刀窟窿、染血的背影。
可能是想要还人情。可能是想要弥补。也有可能是过往的罪行经过心中最后未完全泯灭的亮光后，过滤塑酿成想要做出什么的想法。
想法产生一种意志，支撑着他，还未倒下。
随着大片血迹濡湿了衣衫，滴红了车座。
因失血过多，広桥右江的手指逐渐麻木冰冷，开始握不稳方向盘了。
在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之际，前方的拐弯处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吓得他忙打方向。
恍惚间，不小心把油门当成踩刹车，无意撞残了一个溯行军，还笔直撞向了一面墙。
安全球囊跳出保护人体的脆弱，広桥一瞬间短暂的断片了。
待他能睁眼，听到动静转头，昏暗的视野勉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脸，依稀判断是付丧神，但不知是哪位审神者的。
“是……安辛大人……的刀吗？”
“别说话，你现在失血过多，省点力气吧。不然死在街头，可没有人管你。”
听这口气，这声音，広桥熟悉得很，不用猜，就是一直看他极为不顺眼的加州清光。
広桥边咳血边笑着。
加州清光不由得啧了声，又没办法把他扔在这里，扳断摇摇欲坠的车门。在看清青年下半身真实且血淋淋的惨状后，清光微微一顿。
“这样……也好，省得……找人了。”広桥气息奄奄的，左手摸索着裤袋，掏出立方体内流光溢彩的时钟形装置，颤抖地给他。
加州清光下意识地接过。
“这里……快要自爆了……拿上这个……可以离开……”
“你说什么！”
加州清光震惊了，还想质问他什么的时候，眼前的奄奄一息的青年，手忽然软了下去。
加州清光石榴红的眼瞳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终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些芥蒂。
“谢谢。”
临别的最后，広桥右江听见这一声，淡淡的上扬着苍白的唇角。
……很抱歉了，姐姐。
这一次，没有好好听你的话。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也不想再漫无期限地去等待。
所以，这次，我来找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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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疲惫……
累，极累……
在斩去最后一个溯行军，偶有力气的刀痛快地暴喝出胜利的欢呼声，开开心心的抱在一起，相继扶背起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或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付丧神。
人类已经送走了，敌人也全部都被消灭了。付丧神他们的目光开始追寻起那位浅绿发女子的主公。结果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另一个本丸的刀剑也不知所踪。
等找到踪迹，凄惨的一地刀剑碎片，冲击着每一位付丧神的眼中……
乌云压顶，雷鸣爆烈，混杂着风声、雨声、哭声、喊声……就跟糟乱的事一样，搅浑在了一起。
磅礴大雨一下，仿佛在灰蒙蒙的云中撒开千丝万缕的线，将天与地之间的悲伤缝合在一起了。
轻飘飘的银丝雨雾，笼落在一位粉色头发的女孩身上，雨水浸透了她泥巴玷污的花裙子，夹裹着酷冷的气息侵入体内。
“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象征花一样美好的女孩轻轻转身，歪头，脸上挂着完美却缺乏生气的笑容：“青颜，你知道吗？”
细密的雨丝，斜打进透明雨衣下未遮拦的脸蛋。青颜抹了一脸雨水，扫过花铃额头上的金色珠子，和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了像是锁链一样的印记。在对上花铃那双隔着雨水的泪眼，空洞无神，荒芜得像干涸的大地一样，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什么呀，青颜，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花铃满脸笑容，“这……或许是我命运的一种。是我不幸地选择了它。”
“就算没有你，我也会遇上这样的事。”
“而我，借助你，已经逃避得够多了……”她合上眼睛，“也是，差不多该反弹给我了。”
花铃睁开花瓣一样颜色的双瞳，看开了一般，仰望着黑色的天空，看着那狂风涌动的漆黑流云，似酝酿着什么。
“已然发生的事，必然再次发生。”
“这是历史。”
“也是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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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哗——
阴雨绵绵的空中，一个人类无法感知、无法观测、无法形容、高于世界的领域，笼罩在空。
在此域内，无数恶意中伤系统的那些爆炸等危险性爆表的攻击，尽数化为无数发光的数据，清除溃散，将之威胁性尽可能地控制到最低等级。
虽说这领域，是属于系统的专场，能翻倍增强自己的双抗防御与输出能力。
但是，由于核心需要紧急抹杀病毒程序。致使祂在对付王虚时，不得不采取低耗能、减少运算负担和侵蚀速度的方式。空出百分之八十的计算能力，去演算解析侵入自身的病毒源，意图尽早地清除掉核心内的致命病毒。
祂以己身为诱引，吸引王虚绝大部分的攻击火力，削弱对方的力量。并启动分.身系统，收集与分析情报，捕捉王虚的薄弱点，再寻找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系统很会计算。
而本就遵从内心黑暗欲望的王虚根本没有理性可言，一直跟个野兽一样尽情地宣泄自己的破坏欲，一步步地迈进系统设定的算计当中。
即便王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猝不及防地被系统设定的规则之力，给束缚住了躯干与肢体。
修修乐系统趁其不备，拟人化的抬起手掌，掌心猛然爆发出强烈刺目的光芒，直线击穿了王虚恐怖的死神骇躯！
其爆开时的光，近为白芒，远呈金红。且光的强度，甚至比一千个太阳都还要亮，卷起浓烈的烟尘，不断地翻滚着，上升着，蔓延至高空区。
修修乐系统脚踏领空，银光流动的长发犹如微细的光纤，接收着各项信息数据的传输。
赤红色蛇瞳往下望，监测着浓浓烟幕之下的情况。
这次，难缠了。
堕化的王虚虽是破坏了，但她的灵魂没有消失，而是融入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的一部分，只要世界之恶还存在，她就死不了。
只不过，她再不清醒，持续沉沦黑暗的话，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届时，新的黑暗，新的魔，也在将近的未来诞生……
虽然这对来说，并无相关——
祂眉宇忽凝，使得那张美貌神圣的男性脸庞，染了一丝人的气息。
——不相干么……
祂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明明祂的使命机制本就顺应大道，顺应法则 ，维护世界，扶持光明，遵守正确的规则，促进星球的繁衍生息……
系统的升级，是祂们成长进阶的必经之路。
并且，像安辛这样的特质灵魂，即便变成新生的魔，也会进化成天魔的。
而天魔的最爱，就是摄噬系统的纯净能量，可谓是天敌的存在。
对于类似这种放任的想法……
祂是怎么突然产生的?
复杂的思考演算用了一毫秒，修修乐的金属龙犄角感受到压力的变化，红灯闪烁。
祂盯着烟幕，蓄意待发。
底下的浓烟还未散开，无数条蕴含浓厚暗黑能量的触条，破烟而出！
那些庞量的暗黑物质触手，就像是一条条游动的蛇一样，呈直线或蜿蜒曲折的前进，冲向了高空上拟成银发男性的系统。
系统后撤闪现，横手一划。凌空出现密密麻麻赤金色发光的数据结构与算法，编辑的程序构建成正方体的防御墙，把自己容纳进去。
恶意满贯的攻击，如同张开腥口的猛兽猛然扑上，在撞上防火墙的那一刹那，就顷刻瓦解成分崩离析的数据，宛若雪花飘零，无穷无尽。
紧接着，银色系统瞬启查杀病毒程序。掌心下的光环冒出双青蛟龙，腾跃而起，猛地咆哮出狂风暴雨般惊人能量的冲击光，把那些充斥暗黑能量的污泥，像清除垃圾病毒一样，全部抹杀！
烈光狂暴，风声尖嚣，绿金的光束消灭了一部分污浊的世界之恶！被激怒的恶，顿时像无边无尽的黑色‘海洋’，狂暴地掀起海浪，企图淹没侵蚀祂！
早有预测的系统，已布置好攻击程序。自四面八方的虚空展开，耀眼绚烂的赤金色涟漪，朝着污泥的浪潮冲溃一切！
似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一点点被抹消。融合了安辛之灵魂的此世之恶更加凶猛，更加疯狂！顶着这超大范围狂风暴雨般的强攻，倾盆于上，黑蛇狂舞，强行入侵四周的领域，并模拟出宿主的灵域术式，进行反击！
——但是。
无论‘恶’怎么张扬，怎样毫无顾忌，狂扫一切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终归——还不是系统的对手。
毕竟，系统汲取己身被侵蚀的经验，耗费了大量运算来更新攻击与防御模式的版本，就连新编辑的杀毒程序都是有针对性的，以是祂完全可以清除掉这个吞噬祂核心能源、又与此世之恶融合导致异变的恶化堕灵。
再加上，安辛的气运被祂捏在手里，单凭这个就足以让她错失所有。
气运将竭之人，命中有所注定。
修修乐蛇瞳倏地一暗，美丽的拟人化外形在淡漠的情绪加持下，更显得冰天雪地般的寒冷无情。
攻击也越加猛烈、凶狠。
祂漠视污泥内那一抹灵魂撕心裂肺的吼叫，把令人厌恶的世间恶泥，给轰个稀巴烂！
把黑泥被打成散雾，不绝如缕。
把堕灵打到衰退，逼至绝境！
就在祂正准备使用杀毒程序抹消恶化堕灵之际，突然发生了一个意外……
一缕残魂，闯进来了。
银色系统暂停攻击，手握着慑人温度的光明，尽显无尽威势，宛如神祇。
祂轻描淡写地往那一抹挡在恶化堕灵前的金红色火焰看了一眼，赤红的瞳划过一丝神光，以及平静赤红湖光之下掩藏了极深极深的一丝丝莫名的情绪。
——原来如此。
这个人类还没放弃呀。
区区残魂，居然能成为此世的意志，并还保留了Giotto·Vongola的意识，还真有能耐。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爱？
祂记得曾经的3443为了那个人类，祈求祂，付出不少的代价让人复活，甚还求着祂让那个人类解脱贝之意识的束缚回归正常人来着……
结果，Giotto·Vongola不但比计划中提前早死了，死前还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恢复了本该失去的有关于3443的记忆。
而后续，Giotto·Vongola为了3443，不仅撕裂了自己的灵魂，还让其一部分的残魂，与世界法则做起了交易，重新绑定贝之意识，让其成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生生世世都永无解脱。
余下的灵魂，也是希冀着那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相遇与守护，投入了轮回之道修补灵魂，携着难以抹消的执念投胎转世，成就了现世的沢田谦也。
……当然，这些，3443全然不知。
她也不知道她那天见的Giotto·Vongola并不是什么思念体，而是真正的他。
不然3443知道了，早就跟祂拼了。
一联想到3443，修修乐无意识地拧起素白的眉，下手准备驱逐Giotto·Vongola的残魂。
倒也不是祂不能动手，而是很麻烦。
这个残魂，并不一般。
继承了贝之意识，又与这个世界法则关系密切。
加之祂还在这个世界意志的地盘，不可随便动之——
否则，会被法则惦记上……
像是知道自己的处境，那一抹拥有无尽温暖火焰的Vongole Primo的灵魂，在借助世界的力量进入这个高次元的领域起，连那强大如神明的高维存在都没有看一眼，就争分夺秒地寻找到融入黑泥中少女的灵魂。
然后，如同滑翔而过的飞鸟，冲进沾染世间罪恶的黑暗浓雾，来到他的女孩的灵魂面前。
——阿辛。
拥有无限温柔般包容世间万物的大空，轻轻而柔地接触眼前蜷缩黑暗中伤痕累累的灵魂。
他倾尽燃烧火的温暖，撕破噬人心的无际黑暗。释放火炎的力量，灼灭如毒蛇嘶嘶围剿的恶泥。
最后化为火炎的柔情，似水温柔的包容着女孩的伤痛与黑暗。
——阿辛。
一定要加油啊。
不要放弃自己。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无论你的经历，你的悲伤，你的痛苦，你的绝望……
即使我有所察觉，可依然什么都没有帮到你，还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黑暗，深陷淤泥……
我也知道你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了。
但是，我还是任性地希望你能够坚持到最后，活下来……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活着，走很远很远的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太阳下快乐地笑着，闪闪发光。
你一定要获得幸福，岁岁平安，被许多人爱。
因为你值得。
大空温柔注目着挚爱，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如此柔软，如此细腻，如此滚烫。
所以，没事的，有我在。
我会一直伴随与你，再也不离开。
如果你没有力量，我会给你。
如果你缺乏气运，我会给你。
如果你痛恨所处的黑暗，我将成为你的光，指引你，直到你的解脱，成为你想要成为的光。
等熬过了所有的苦难，明天皆是天明。
光明绚耀的温暖火炎，融入了那一抹被黑暗吞噬了的灵魂之中，化作一场滋润大地的春雨，给那一缕绝望而干涸的灵魂，注入一丝新生的希望。
……
检测到此世意识献祭自己是想利用这个世界的气运，修修乐凝注着黑泥里的赤红的蛇瞳霎时冰冷如霜。
祂的左掌心，猛然间亮起绿金色的耀光，凝聚化形成庞大的青金色蛟龙，对着周遭残留的世间之恶轰击。
求生意识爆表的世界之恶，刹那间分裂出无数的黑泥，四处散开逃逸，仿佛生怕被系统的攻击给抹除掉。
咔——！
银色系统的机械赤瞳，骤然一缩 ，举着手，一动不动的，似愣住了一般。
身上的光芒，一点点地熄灭。
祂的双目溢出不明的数据纹路，迅猛地覆盖在眼周的皮肤上。
金属性龙犄角出现类似漏电的现象，大量诡异的黑紫色数据从数据端溢出，沿着犄角以下的头部蔓延到整个身躯，在每一处都烙印下不明的数据纹路。
那些意义不明的黑紫色数据如同被某种力量赋予了生命一般，无限放大，侵染环绕在系统身上的圈圈光环，一点点染成浓郁的黑暗。
——显而易见，这是系统污染的征兆。
崩裂脆响，失去了能量的支撑，立方体的防火墙开始解体，呼啸的青金蛟龙失去了能量的传输变得四分五裂，破碎成密密麻麻散发光芒的数据。
那无数支零破碎的数字碎片在空中滚动，飘散在四周。像是无数萤火虫一样，飞来飞去，美丽且梦幻，脆弱而又一闪而逝。
修修乐本能地按住出现激烈刺痛的动力炉，眉峰紧皱在一起，使得祂那张上帝雕刻得完美俊脸，有了跟人类一样，疼痛的表情。
该死，祂失算了。
祂忘了，他之前吃掉的Ghost系统的能量是有病毒的！
祂所吞噬的病毒能量体，再结合从宿主入侵过来的病毒，融合形成了极强的模拟与隐蔽的特性，蒙蔽了祂的扫描程序，以致于系统迸发认知错误，导致自身免疫性杀毒程序由于错误的指令，反过来攻击“指挥部”与核心动力炉。
……是祂，小觑了另一个系统。
扑嗤！
修修乐运算戛然而止，猛地睁大眼——黏稠的恶，不知何时凝成黑色红纹的锁链，穿透了祂的拟人化身体。
黑色锁链就跟蛇一样，将祂卷缚起来，锁链还附着了抗神性的捕缚能力，竟能把他的力量压制到百分之五十！
【「我」亲爱的、无所不能的系统啊。】
【你在生气吗？】
【是在生气吗~？】
接收到堕化的魔秽传递的讯息，修修乐冷眼抬眸，看向四周残留的世界之恶。
那一团团漂浮在四周的雾状暗物质，如泥潮涌动，聚集且粘稠地融为一起。
通过世间之恶的“受肉”，凝化成一位白裸曼妙的少女。
肤质如石膏的白，发似石灰。少女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球，诡金的竖瞳，单单对视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仿佛要被里面疯狂的黑暗给吞噬掉了一般。
她注视着祂，然后，诡秘的，笑了起来了。
【是因为「我」偷走了你铢积寸累的能源，所以你生气啦~】
【还是因为你，即将隳败堕坠到如「我」一样的污秽，而生气了~】
她飘向修修乐的面前，靠近着，接近着……
身上溢出的黑暗气息，每时每刻都在给系统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不管因为什么而生气……系统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变了很多很多。】
【以前的你，根本就是一个机器，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现在嘛——】她低低一笑，喉咙止不住的溢出黑暗且令人压抑的情绪、
【倒、像、一、个、人、了。】
修修乐注视着少女因黑暗属性变得艳丽的面容露出的诡色笑容，赤红的蛇瞳如同掀起火海般的激荡，波动不已。
【你想表达什么？】
堕灵少女的一只手，伸向修修乐的脸庞，似亲昵地爱抚。
看着那指尖沾染了不洁、邪恶、令人恶心的此世之恶，跟病毒一样，感染了他光明一样的容颜。
【一定很舒服吧，我曾经的精神世界。】
【一定很温暖吧，那些曾是我宝石一样的情感。】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寄扎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时时刻刻监视着我的情感情绪，我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却不曾想过，精神上产生的情绪，可以变成另一种力量来影响你，同化你，让你变得不再是原来的你。】
【所以呀，从某种意义上来言，你早就被我‘污染’了啊。】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瞳里疯狂涌动的黑暗就像是泥沼里腐烂不堪的污水一样，令人极度压抑与恶心不适。
然后揽着冷硬的祂，贴着祂的脖颈，似情人般的耳语。
【而且呀，人类的情感，本是正负两面的能量互为转化而来的。】
【爱的极致，便是恨的极端。】
【因而，品尝过我的情感的你，是知道的——】
【我有多恨你……】
【恨你无视我的意志，强行清掉我的记忆和情感。】
【恨你无视我的痛苦，无数次洗掉我的灵魂与心。】
【恨你剥夺我的世界，无数遍的编造谎言与虚假。】
【恨你掠夺我的信仰、气运、力量、情感……一次复一次的重来……】
【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依赖你，忠诚你，为你所用……】
【你却不曾问过我，欺骗我，利用我，背叛我，抛弃我……现在还有来抹杀我！！】
【所以，我恨你...恨你拿走了我的一切...恨你毁掉了我！！！】
堕灵幽深诡金的眼深处闪烁着可怖慑人的红光，像是地狱源源不断的复仇之火，不停的燃烧着，蔓延着，试图吞尽一切。
【所以系统，与我共沉沦吧！】
穷凶极恶的堕灵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死死缚住欲作反击的银发人形系统，趁着祂运算回路故障无法行动 ，自腹部以下污浊的黑暗里分裂出更多的触手，刺进祂的体内。
她就像一只凶猛而饥饿的野兽张开压抑已久的腥口，咬破祂的脖子，趁着系统无法运作而凶狠地吸噬祂的能源——
释毒，入侵，污染，同化，吞噬！！
【3443！！】
感知到流失的能量，被掠走的气运。
修修乐第一次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地步，赤红的蛇瞳掀起波浪汹涌的浪潮，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
祂的演算机制也开始陷入了瘫痪与混乱的状态。
防火墙被攻破，抑制神性力量的锁链中断了祂的输出，病毒捣毁了祂的系统回路，核心逐渐被黑暗污染化病毒，能量体系开始步入崩溃的地步，程序自毁……
试问，被病毒侵染的系统，接下来的发展，是怎样的？
——毫无疑问，会被当垃圾清理掉，会被最高维度所抛弃，会受「规则」限制，被「世界」排除在外，会被「眼」所捕杀，会被「秩序」所抹除……
无论哪个结局，祂都难以接受。
更别说，祂即将污染成病毒性系统。
漫长岁月积累的经验与能源，就因为一个人类，而毁于一旦。
……
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
[系统~系统，你有没有名字哇？或者说，我叫你什么？一直叫你系统，感觉好冰冷诶。]
[不是吧，这么老长的出产编号我可背不出来……而且，还有这个Le Repaired 念起来怪怪的。要不，我干脆叫你修修乐吧，嘿嘿~怎么样，这个听起来是不是挺朗朗上口，修补快乐。]
[修修乐~修修乐，出来陪我说说话嘛，哪怕你对着我吐个槽也行呀，别总让我单口相声，怪无聊的。]
[哇！救命啊修修乐，那几个穿越者找上门来了怎么办，以我现在小孩子的身份根本打不过啊！]
[修修乐你丫的给我滚出来！你为什么要给我安排一个男人的身份，你可知道我摸着龙柱上厕所有多大心理阴影吗！！这样我以后怎么谈恋爱呀！]
[啊，又要带孩子呀，不过为什么是弟弟，就不能给个妹妹吗？妹妹不好吗？妹妹多可爱呀！]
[修修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人，总感觉我能够遇上你真的太好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没有奇迹一样的机遇，更不会跟那些人相遇……]
[哈哈哈，修修乐，其实我心底是在感谢你呀。]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崩塌的世界里给予的一束光，是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我会谢谢你，修修乐。]
[修修乐陪我聊聊天嘛，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嘛。]
[啊呀，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哦。我可没什么预谋，只是想知道你，多了解你，我想跟你好好相处。]
[这次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吗？一定要杀了他们吗？]
[他们的力量都被我废了，不会对这里的人有任何威胁的，能不能——嘶，我——我知道了。请不要惩罚我，很痛……]
[修修乐，能不能放过他，这个人发誓过不会参与进去。]
[那个男生只是无意卷入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也帮了我很多，就不能留他性命吗？]
[真的？杀了他们都不会死？他们真的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吗？好…太好了。]
[我知道，我不会对这个世界的人投入太多感情的。]
[……我真的知道了，比任何人还要清楚自己 ，我已经心底无数遍的告诉自己！已经了扼杀了很多次我的感情了！可是…可是我就是难以控制我的心啊！]
[修修乐，怎、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说啊系统！！]
[我累了，我想休息，可不可以……不行？为什么不行？我一直在轮回，一直在做任务 ，一直在杀人，一直在利用他们！一直在撒谎骗人！一直玩弄他们的感情！你就不能给我喘口气吗？！]
[是是是，系统你其实说得对！我是虚伪！我是伪善！我是裹着人皮的恶魔！利用他们、玩弄他们、控制人心的恶鬼！……所以我这样的人还是早点遭天谴吧！]
[不用你交代了，我很清楚一切，我只是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下地狱。]
[喂，修修乐，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我总感觉自己是不是被监视着，被操控着？]
[你说我想多了，好吧，可能最近的事太多，太累了吧。]
[系统你骗我！！！你不是说被我杀死的人不会死吗！他们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吗！为什么跟她们说的完全不一样！！]
[闭嘴！！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作为你欺骗我的借口！！]
[即便那样，我也是人！有血有肉！会痛！会笑！会哭！会闹！并不是跟你一样没有感情的机械！！]
[我不干了！]
[你骗了我一次，肯定会第二次，第三次……]
[修修乐，我讨厌你！更是讨厌你的谎言！！]
[系统！！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骗我！！！]
……
……啊，祂记起来了，好像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时候的祂，挖掘出宿主愤怒下隐藏的不安及不信任……那种无意识表露的疏远与消极的攻击模式，祂就觉得这种情绪很不好，认为这样会慢慢侵蚀掉祂和她的关系。
于是，祂选择了洗掉她所有记忆，假装分歧不存在。
分裂因此而生，错误于此犯下。
或许，从那时候起，隐形的恶意就藏在看似友好且风平浪静的沉默当中。
而祂毫无察觉，与之相处，还从宿主身上获得了许多，感受到了人类所谓的情感，还得到了个体演变成对自身渴求的‘愿望’从而产生的情绪……
那些种种不曾感受到的东西，祂都能感受到了。
老实说，确实挺让祂困扰的。
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宿主产生的情感，让祂萌生了探索与好奇心，并一点点陷入其中，影响了本身。
祂也对宿主产生了一丝情感，为了宿主的发展，为了她能够留下来继续为祂使用，继续选择了谎言的束缚。
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翻车了，失败了。
后来，付出一定代价的祂发现，不管祂是否拥有人一样的情绪，了解人所谓的情感，能够理解人的心情。
但祂，还是不懂那颗极其复杂又难以控制的人心。
银色光纤一样的长发摇曳，修修乐的眸似赤红湖水泛起的一缕缕波澜，难掩平静之下的复杂。
“可笑，明明是你选择了这条路走下去的，你为什么总是反悔不想走了。”
“明明是你向我许愿而付出代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有什么不满的？又为什么要拿回来？”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事，你只需要斩断原始的欲望，斩断所有的牵绊，斩断人类的情感，斩断人类的心……全心全意的专注做任务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我也不至于会欺瞒于你。”
“3443，是你先让我失望的。”
“那是你本该实行的业务与职责，就因为你在意的一些人与事不在你的理想之中就让你的行为变得过激了；”
“就因为自己无法被满足的需求与愿望就开始闹情绪了；”
“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类所产生的束缚与莫须有的情感就让你的脑子不清醒了……”
望向苍穹，修修乐赤红蛇瞳里的情绪波动，如同冲击岩石上的海浪 ，以山崩地裂之势，以粉身碎骨之态，轻轻一拂，了却生气般，无奈地退入了大海，慢慢地复于以往的平静。
“就因为那些种种的原因，你就开始选择反抗我了。”
祂阖上眼睛：“……甚至，不惜变成这般模样，与我鱼死网破。”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留下她。
不该选择她。
更不应该对她产生一丝留恋不舍的情感数据。
是他选择错了……
“如果说，这就是你对我的复仇。
不得不说，你成功了……编号3443——
——不，安辛。”
说着，祂布满病毒数据的手，伸向堕灵少女。
“是我输了。”
修修乐敛下眸中的情绪，半垂着赤红色的蛇瞳，伸出的双手揽过堕灵少女……
祂也觉得自己真的坏了，突然做出把堕灵少女拥入怀中的举动。
不知道动力炉上涌出来的那一种焦灼的、烈火燃烧的、沉浸污泥微微窒息而难受的情绪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者是，应该挂上什么表情。
祂似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一样，放下了所有的攻击与防备，放开胸襟地抱着——啃噬祂核心能源的堕灵少女。
“人如微尘，依旧飞蛾扑火。不管怎么说，你是幸运的，是被眷顾着，无论在哪个世界，仍会有人帮助你。”
“但是……你，还会一直幸运下去吗？”
祂微开神眼，一抹异光流连于赤红的瞳。
“你应该不知，我选择这个世界的理由吧。”
“还记得你因为任务失败而被罚在熔浆牢狱的地方吗。”
“凡是从惩罚当中离开，都是有一段观察期的。那个惩罚场所的外围世界，就是这个世界本身。”
“这就意味着你——在这个世界里是被观察着……”
领域之外，雷声阵阵，修修乐系统扫描到浩瀚苍穹之外的至高存在，祂轻轻地阖上赤红色的机械蛇瞳。
“所以，恭喜你了，引起外面的注意，触动了隐藏的任务，进入了最后一站…”
“——「神明的考验」。”
“这是你最关键的一关。”
“成功了，你的奖励是将会获得脱离‘箱庭’资格。”
“不过，安辛……”
“你觉得成为‘恶’的你，会被容许活下来吗？”
话落，震耳欲聋的雷霆发出警告，蕴含恐怖毁灭气息的雷电从天而降，破坏了系统的领域，好似一头狂猛暴唳的远古凶兽咧开血盆大口，将下方的病毒性系统与恶化堕灵吞噬而去！
——轰隆隆！！！！！！
……
所以说，安辛。
你说，你恨我。
而我何尝不是会恨你，讨厌你。
讨厌你给我带来的那一份期待…
讨厌你带来的陪伴，不曾感受过的体验…
讨厌你遗留下来的那份…无法清理干净的感情数据…
我讨厌你，讨厌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份情，每一份认真，每种不一样的表情，每种不一样的人生态度，每个耀眼的时刻…
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存在，就跟无所不在的病毒一样，一点一点地，润物细无声一般，渗透了我体内的每一个数据，让我变得不一样了……
我讨厌你……也许是因为对你产生的一缕情，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数据，让我越来越想要跟你深入联系，想要了解你的心，想要知道你的选择，想要掌控你的所思所想，想要彻彻底底控制你，想要捕获你的灵魂里的全部，想要彻彻底底的掌控想要逃离的你……
我讨厌你。
也不可否认地‘喜欢’过你。
…但是，就这样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在这样漫长也没有停歇过的旅途中，想必你也很累了吧。
那就便这里停下了。
即使你想拉着我共沉沦，那也没关系，我会与你一同毁灭。
这……也算是我的一种报复……
……
修修乐露开笑容，首当其冲的，承受着摧枯拉巧毁灭一切的天雷。看着逃之夭夭的黑色之恶被天雷追击，合上了双眼。
【我………还真的是………坏掉了…………】
如此扭曲且丑陋……
在下一瞬间，系统整个的人类外形都崩溃了。
就像是一个游戏角色一样，死掉了——
破碎成无数的数据碎片，于狂啸恐怖的天雷之中，消失殆尽。
……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崩坏的放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