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奇杰之〈Pray〉》夜阑雨静

164、无法解释X不该出现X新世界大门

　　在小杰等人与桀诺席巴一战后待在枯枯戮山这个一晚上的时间，暗黑大陆同时也正面临着一场足以波及内侧的骚动。

　　正是众人预期中即将随“地狱乐章”奏响所发生的第四次骚动。

　　在通往西大陆无底黑暗般的断面前，尽管还未知底下到底沉睡着何种生物，库洛洛在听完男人的一席话后，只是笑了笑说：“如果我也选择不下去的话，你应该会很困扰吧。”

　　东没有回答。

　　“你们异人类到底在期待什么……既然在能力上差异如此悬殊的话，我们人类又能帮你们什么？”

　　──人死是不能复活的。即使是在这片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新大陆上，也不存在这一类说法。尽管如此，库洛洛却仍难以死心。

　　『那么希望呢──存在于暗黑大陆的希望，难道不是包括让人能够复生的一种能力？』

　　他亲眼见识到那名少年只不过凭空说出了一句让他消失的话语，不可思议的就马上实现。这样惊人的能力，让他以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亟欲寻找的目标，但男人却摇了摇头。

　　『如同你们的念力是一种生命的能量……希望就是将这些生命的能量转换成将愿望实现的一种等价交换，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种念能力，制约与誓约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是希望本身不是一种念能力，代价也不由许愿者来支付。它是就连异人类也无法解释的存在。

　　『我们认为它来自于灵界，也一直用尽方法想要得到它──不过，没有人成功。希望只会回应被它所认可的对象，实现它想实现的愿望。』

　　完全没有规则可循。

　　『既然这样，你们又怎么知道人死没有办法复活？』

　　『我说过有种说法是世界树通往灵界对吧，那就是死后灵魂该去的地方──不过，事实上灵魂一旦回归到世界树，就只是再次转化为生命的能量，根本不存在什么投胎转生──即使有，再次降生的灵魂也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组成了。这就是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

　　所谓的灵魂，只是生命能量借由大脑运作得而组成的意识体。一旦躯壳失去生命，亦即灵魂也同样彻底消散，自然不可能再次重聚复活。

　　男人否决了他原先的猜想。

　　无法将逝去的同伴再次带回到这个世界固然令他失望。但更让他在意的是──

　　既然人死无法复活，那一个名为莱昂的少年又怎么说？

　　未曾见识过凯特那样以灵魂转生到他人身上的念能力，库洛洛亦不认为自己有失手的可能。除非，他根本不是人类。

　　难道那个少年也是异人类……？

　　传说中存在于暗黑大陆的异人类，也是人类的祖先。就好比更进化一阶的奇美拉蚁。这是就连没参与过蚂蚁一战的库洛洛都能在东身上感受到的──那一种前所未见与念能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未知力量。到来此地以前，他更已经亲身经历，那足以控制成千上万的地狱铃声的摄魂乐曲，若非他及早避开，恐怕也只能当场送命。

　　但是相较于东，他并不曾在那名金发少年身上觉察到一点不同。可如果他不是的话，又怎么解释他死而复生的事？

　　在异人类面前，人类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这点认知对出身于流星街的库洛洛更是再清楚不过。

　　强者为尊，而弱者卑微。生命从来不是等值的，世界也不存在公平。

　　异人类大可不必与人类打交道，即便人类多次以远征名义试图大举横渡暗黑大陆试图攻克殖民，但就算是来自于念能力的菁英者，幸存率也不及万一。

　　人类的野望就像是个笑话。

　　既然这样的话，他们又何必一次次引领人类跨越重重障碍进入到外侧？

　　放着不管的话，人类对于新世界的探索之心即便不死，也终会消停──正如这些年来V5所一致达成的共识；若非卡金崛起成了契机，这次大动作的渡航也根本不可能成立。

　　帮助人类对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处。甚至显得多余。人类前往暗黑大陆所需的四样东西，事实上，没有一项是对于开出此条件的外侧有利的。

　　结果正相反，他们协助了经过认可的人类往返外侧，同时令其带回灾难以示惩戒，也更加促其提升实力，好再一次挑战并不得不设法解决他们所带回的灾难。

　　甚至于如今，他们主动带着人类来到暗黑大陆触及真正关乎外侧的秘密──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就连希望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种好处。”东敛起笑，转向了幽深的谷底，眼睛上的绷带一角随之迎风飘扬而起，“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不断放人类进来，的确有我们的目的。”

　　然而在他真正说出答案以前，却被他们来向远处所传来的动静给打断了。

　　举目荒芜的山谷中，更显得动静声越加清晰。至少是好几百人的队伍。一名高大的男人慢慢在一片苍茫的风沙之中显露出了他粗犷而充满戾气的一张脸。

　　虬曲杂乱的胡髯覆盖了大半褴褛的风衣，男人咧开了笑，使得面上十字的疤痕又更加的狰狞。他的声音低沉而宏亮，穿透了仿佛凝滞的空气。

　　“哟──终于又见面了，东。”

　　东的神情没有一点意外。就像是已经等待此刻到来许久。

　　来人正是当年搭乘黑鲸船与V6一同渡航至外侧登陆，并成功脱逃出协会监视，与帕里斯通等人会合后得以率领5000奇美拉精兵深入暗黑大陆立足于绝境，在历经了无数牺牲的漫长探索，越过了分界总算来到了西大陆断面前的──比杨德．尼特罗。

　　***

　　旋律接到酷拉皮卡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在猎人协会派出的飞行船只从海啸发生地带着众考生归返史瓦路达尼市的路上。

　　而酷拉皮卡不顾雷欧力的劝阻，决定与凯特等人一道乔装后追踪异人类前往友客鑫。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前三次骚动，旋律虽然透过新闻与协会的动静隐约知道一些，但她并没有像身具奇美拉蚁血液的庞姆他们一样能够感应到乐曲的演奏，因此在听到酷拉皮卡说明时还是很震惊的。

　　“抱歉，我也是在海啸发生以后才听他们说明白的……”

　　甚至于不免生出了一些怪责的情绪。她当然希望酷拉皮卡能够第一时间告诉他。

　　“我只是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看我有没有能够帮忙上的地方。”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调查乐谱的下落，包括八年前明国首都音乐家族一夕间离奇覆灭的事件也在其中。原以为前往暗黑大陆能够稍微接近真相，没想却还是一无所获，远在他们的队伍更加深入西半部以前就已经遭逢绝境，猎人协会不得不撤回。

　　尽管如此，她还是深刻体认到，隐藏在乐谱后头的秘密恐怕不单单只是把它找出来毁掉就没事的。

　　不能让任何人演奏。

　　不能再造成和她一样的悲剧。

　　她一心只想毁灭乐谱了却此事，却怎样也没想到事情的复杂度根本远超过于此。

　　“这些事情都还没有确定，所以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妳。”酷拉皮卡的心跳很平静，尽管语声淡漠，但她却听得出这其中对她的一分关切，“她们来到内侧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还在追查，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妳。”

　　“……我明白了。”

　　挂线以前，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妳会感兴趣。”

　　“什么？”

　　“我碰到罗纳家族当年的幸存者了。他也是这次的考生──不过，他现在正和小杰奇犽一道行动，他和奇犽的妹妹在这次猎人试验上交上了朋友。”

　　“是他……”旋律听得一惊。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罗纳家族当年发生事情是在旋律听到长笛乐章后身体产生极大变异之后。只要是和暗之奏鸣曲所有相关的线索，她都未曾放过──尽管这一个事件再深入追踪以后依然无疾而终，她却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当时她也借由猎人身份取得了任何可能的情报──确实没有办法证明罗纳家族的消失与暗之奏鸣曲有关。就算知道这中间的可能性，也始终找不到一点连结的证据，更遑论找到事后彻底蒸发的乐谱。

　　到底是哪里呢？她究竟遗漏了哪一个部分？

　　这样的疑问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沉入名为谜团的汪洋，但在这一刻又意外清晰地浮出水面。

　　旋律挂上电话后，急匆匆地连夜赶回了她位在友客鑫城长年租赁的套房。

　　在堆叠满屋长年积累得来的各样文件卷宗之中寻找到了从报纸剪下的一篇报导，上头还附有一张八年前首都萨维利音乐节的一张相片。尽管她小心保存，却仍不免有些泛黄与掉色。

　　她后来也从当年拍下这幅场景并纪录了音乐节所有活动的摄影师手中取得了相机胶卷，并洗成了一本本相册。她自书架中取下编号在一块的几本相册，并在不久后找到了一张户外广场的相片。

　　然后她倒抽了一口气。

　　不可能……

　　照片恰巧照到演奏乐团下方观众席的一角，一名不过五六岁的娇小男孩，有大半个人都被身旁的成年人给挡住。他身穿着吊带格纹裤，尽管头戴着呢绒软帽，也难以掩藏那一头罗纳家族标志的玫瑰色的鬈发。

　　不可能！

　　──他怎么会在那里？！

　　他之所以会幸存就是因为他不在那里！这也是旋律当年调查所得从未怀疑过的资讯。

　　但是属于猎人的直觉告诉她，照片中的男孩正是那名不该出现在音乐节里的罗纳家族幸存者。

　　就在这一个被称作万年不夜城的繁华都市的清晨，06:00 AM，几缕阳光才刚照射到地平线上时，地底深处便传来剧烈的震动，伴随着一股海啸般的风压强猛袭来，整个城市瞬间都被笼罩在一片人们看不见的奇异漩涡之中。

　　本该远在未知海域外围位于边界海境线的新世界大门，赫然出现在五大陆中央的宁静海，将内侧世界一分为二。

　　旋律还没来得及将这一件事情告诉酷拉皮卡，便已经先迎来了来自外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