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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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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俏娥的祖父大伯父到了,谭定已经和堂主老爷们拧成一股绳了。
要谭俏娥的祖父大伯父,以戕害同族的罪名,同意处死谭俏娥。
对,就是处死,是投井,是沉塘,是悬梁,随便怎么个死法吧,宗法杀个人,官府都管不着。
再签一份同意搬迁的文书,限定了期限搬迁,映珠塘村,不留过年。
若是有不服的,明天可以向族长,向各地的族老求告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不会有人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他们都会和利益看齐,若想让官府来主持公道,官字两张口,你迈不迈得进去,还不一定,但是一定把族里得罪干净了,就等着全家除族吧,雅溪县城,都让他们待不下去。
谭俏娥的全家不敢反抗,只是不住的求饶,把谭俏娥也拉出来,叫她跪下给各位爷爷伯伯叔叔们磕头求饶。
谭俏娥平日总爱装个娇弱,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柔弱无力,整个人化成一摊在地上,拾都拾不起来。
她娘孙氏捶打她,哭喊道,当初怎么不是儿子活下来,她去死,造孽啊。
其他家人也揣她,踢她,指着她动一动,嘴上也是不住的谩骂,说她败坏了家业,不孝不悌,丧门星,讨债鬼,是个孽障。骂得粗鲁,说养了她十七年,还不如养一头猪。
谭俏娥动了,不过,不是对着堂主老爷们,是回头对着自己的家人。她用了她全部的力气,反过来,和家人撕扯,不孝不悌对吧,谭俏娥还手了,撕打她的母亲,撕咬她的祖父伯父,状如疯狗,恨不得把他们都撕碎了,一起陪葬,最后被几个堂兄弟踩在地上。
脸上不是乌青就是血污,谭俏娥张开血口,狰狞的笑了,道:“你们活该,你们这时候后悔了,为什么不把我好好的嫁出去?你们贪我的聘礼,我才嫁不出去,我若是能早出去,有了指望和依靠,我一辈子不回来,一辈子不见谭慕妍,就不会有这遭事儿了。”
上次,谭俏娥和谭慕妍说,因为男方的祖母去世了,男方要守孝,所以延迟了婚期,这是谭俏娥在谭慕妍面前,为了自己的面子强撑着。
孙子又不用给祖辈守孝,就是做官的,祖父母去世,只要不是长子长孙的承重孙,都不用丁忧的,不然做官的人家,往往家资丰饶,几重长辈高寿,一个个轮起来死,十年不用做官了。
她的夫家,不过多有几亩地的农家而已。两家私下先说好的,给多少聘礼,还多少嫁妆,结果夫家真把聘礼给过来,她家反口了,说她娘病弱,要多留一部分养老。
在整个事件中,没有人为她着想。
她的祖父伯父,固然是贪财了,她的生身母亲,也全为了自个儿多搂一点银子,不顾她日后在夫家的难做人。
她的夫家,她的未婚夫,也没有为了她退让,就为了几两银子僵持在这里,全不顾她迟迟不能出嫁的难堪。
妒火焚身,她岂会不知,但是为什么谭慕妍有这样关爱她的家人,那样仙人之姿的男子,她是什么也没有的,怎能不妒,不狠!
“好了,你们要一心把人打死,我还不答应呢。”里正看够了梦善堂的内斗,才让自己的儿孙,把谭俏娥解救出来,说风凉话道:“早就说过你们,好好养孩子,不要一味的赚钱,扣钱。子孙不肖,攒下金山银山,也顷刻间败了。”
天乌黑,泱泱三四十人出了梦善堂,里正当着众人的面说:“郑公子还在这里,咱们要讨个吉利,先把人关在祠堂后面的小黑屋,等郑公子离开了,再沉塘。”
虎山池塘前的一汪池水,就是沉塘用的,谭俏娥会被打断腿,锁在小黑屋里,不会有生路的,宗法杀人,比朝廷定的死罪还难翻。
另一边,田桐在谭定他们出去不久,就热了饼子,盛了热粥和几样小菜,满满一托盘,先给郑焞端过去。
郑焞住所的门开着的,谭慕妍让他不要出来,他就自固在这里,田桐端了晚膳进来,他迎过来几步,接了托盘放在桌案上。
田桐盈盈而笑。
刚才在厨房,大嫂吴氏给她出主意,说女孩儿面嫩,不能自辨,让她做母亲的,在郑公子面前,替女儿描补描补。
怎么描补呀?
两个孩子确实几岁就认识了。
卢文遐不能和郑焞比,那也是读着书,文文静静的孩子,若说他不好,把他挑出来的自个儿不是也带累了。
他们就是有过一段慕少艾的时光啊,卢文遐是真的喜欢谭慕妍,这份喜欢有独占之心,就是死了,也不放手,要慕妍守一辈子。
谭慕妍也有她的痴心,她没有说不嫁,只是连问了三句,你过世以后,我可以改嫁吗?换回一巴掌,把情分也打散了。
男女之情,就是这样啊,没有经事的时候,千好万好,自以为有多爱,遇到了坎儿,才会发现只爱自己,迈不过去。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若是真心,像她这样既非处子,又带个儿子,也有谭定来配她,所以田桐什么也不说,要转身走了。
郑焞在后面道:“伯母,慕妍在哪里?”
田桐回头,理所应当的道:“她回屋了,您也早些歇息。”
郑焞的声音有些发急,道:“我能上去见她吗?”
田桐本不是闺门秀户的女子,不拘此理,也不是奉承着郑焞,只是随他们自便,道:“跟我来吧。”
田桐开了门,关了门。
郑焞快步的上去,一件件红彤彤的家具和幔帐把整层楼分成几个隔间,他上次只见过一处,他一处处的找,看见织机,纺车,绣架,棋桌,琴案,每一个地方都留着她活动过的气息,此外,她还有一个隔间的雕刻室,她的雕工未必精湛,按后世有句话说,差生文具多,各种雕刻刀,刀锋伫立,足有上百把,最后,只能找到她的寝室了,入眼一架红木兰锜,他送的短剑摆放在这里,与她朝夕相对。
谭慕妍伏在床上,默默的,已经哭湿了一片。
郑焞轻轻的在床边坐了,正俯下身,谭慕妍翻身迎过来,抱住郑焞道:“我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父亲母亲,哥哥弟弟,我才喜欢这里,现在又多一个你。”
郑焞抚着谭慕妍的秀发,轻道:“就知道你在为没有的事情伤心。”
谭慕妍泪水四溢,卢文遐这个名字的出现,提醒了她,她已经死了一个未婚夫的事实。没有人知道,她再一次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她违背了和父亲的约定,不能亲亲,她亲了郑焞,气息相交,她没有尝到郑焞长期服药的味道。
但是郑焞承认了确有其事啊!
这里的医术,在谭慕妍看来,落后得很,隔壁,二伯母的两子一女尽去,这里连个感冒都治不好。
她怎么能彻底放心,没有隐忧呢?
谭慕妍只是哭,郑焞拥她入怀,抚摸她濡湿的脸颊,叹道:“你要我怎样表白?或者我留下遗命,我若去了,一定放你离开?”
这话,谭慕妍是相信的。在未与郑焞相识以前,她已历经世情,除了这个谭家,没人在乎她的性命与快乐。
但是,郑焞在乎的,在山涧的小破屋,他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一次了
谭慕妍咬着唇看他,使气道:“好,你若不能长命,我是一定要走的,我是一定不会守着你的,你要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嗯!”郑焞还很好声好气的回应她,看似肚量非凡,但是转瞬,就充满了欲望之火,仿佛是一只饿久了的食肉动物看见了一只小绵羊,一下就把她压倒在床榻上,声音第一次这样的低沉暗哑,蛮横霸道:“没有机会。”
吻,熟练的落下。
他对这种事情,有着天生的热衷和沉溺,因此,领悟能力也是超凡的,这是他第二次亲一个人,就可以用熟练来形容了,带给彼此惊奇般的感官快乐,如置身绵绵春雨中,润化万物。谭慕妍沉醉在温热缠绵的深吻中,她这样就已经满足了,都不知道郑焞的手放在她腰上的衣襟处,他多想一爪,从这里把她剥开。
“什么时候可以成亲呢?”
郑焞的脸,挨着谭慕妍的脸蹭。
谭慕妍噗嗤一下,就笑开了,道:“还没有定亲,就想着成亲?”
郑焞的一双眼眸,墨色沉沉,他放开谭慕妍,坐直身体道:“本来还以为有人对我的身体施了咒术,我非把人揪出来不可,才能安心与你成亲,不过,最近我感知到,并非如此,那就没有顾虑了,我回京以后,就说服父母来提亲……”
郑焞刚刚俯身,他的发丝散落下来了,如今再坐直,发丝如绸如缎披在身前,有一些凌乱。好吧,是郑焞的头发生得极好,浓密柔软,谭慕妍借理顺之机,忍不住多抚摸了几把。
“我得告诉你。”郑焞深沉的喘息,刚刚极尽克制下去的欲念又炽热起来,道:“你摸我的头发,和摸我的身体是一样的,我会情热难抑,控制不了我自己。”
谭慕妍这是饲养过一只毛发见长的小兔子留下来的后遗症,她想说,怎么头发会如此敏感,不过她再疑惑也先感受到了危险,倏然放手,回想他刚才说过的话,眼睛往外瞄,道:“你回京,就可以说服你父母了吗?”
郑焞接住了谭慕妍放下的手,握在掌心,道:“自然,他们很疼爱我,知道我如此喜欢你,就不会反对了。在我家里,所求皆可应,只要是真心所求,我的母亲和父亲会成全的,只是我的父母极少一同出京,应该只有一人能来,你们不要认为是礼数不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