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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九章 吹皱一池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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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是在小晋的大呼小叫声中醒来的,他推了门来我床边乍呼,我眼皮子发沉,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清宁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小晋见我不理他,一把掀了我蒙头的枕头,伸手揪我鼻子,我郁闷地睁了眼:“烦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你不起来陪我我多无聊!我昨个儿一人忙活了一天,某人却花前月下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
我只好坐将起来,拖拖沓沓披了外衣起身,织梦端了盆子进来,我凑过去洗。小晋却走至我梳妆台前瞅那妆奁:“咦?丫头,老白送的?”
“大哥送的,昨个儿刚送,我挺喜欢,漂亮吧?”
他斜眼瞅我,并不答话,半晌才缓道:“男子送女子妆奁,在南翎为定情之意。”
我正巧在漱口,猛地喷了出来:“什么?!”
“惹上麻烦了吧?自个儿想法子解决。”他复又坐下来扇着扇子喝着茶道。
我敛神细想,今儿晚上无论如何要送回去。转身问向他:“你昨个儿忙得怎么样了?”
“楼架子都搭好了,累死我了,呆会儿带你去看。清宁说你这几日夜夜睡不好?”
“恩,不知怎么的,自从搬来这王府,便常睡不好。昨个儿还有个黑衣人夜闯。”
“处处留心,但也不要想太多了……”
“知道……”
洗漱罢,却见识音嫂子带着丫鬟过来了,云鬓斜挽,环佩叮当,嘴角仍旧是十五度上扬,温谦和蔼。我笑迎过去:“嫂子好!”
他掩面笑起:“瞧你着嗓门儿大的,竟不似个女儿家!”
我挠挠头:“嫂子见笑了。”
“听说你总睡不好,我煮了些安神敛气的汤来,就当早饭喝了吧。”说着亲手从丫鬟手上端来,我忙接过来谢过。
“东阳晋见过瑞王妃。”小晋福了一礼。
“都是自家人,侯爷不必多礼。”说完又转向我道:“栾妹,嫂子知你性子爽朗大方不拘小节,但这毕竟是女子闺房,以后还是稍稍注意的好,不要落人口实。”
我晕,和我那在另一个世界的老妈有的一拼。我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原以为小晋会尴尬,却见他仍是笑眯眯地扇着扇子,老神在在,毫没放在心上,可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却已是打了嫂子一个软嘴巴子了。
“咦?我当夫君打这妆奁送给琴操妹子的呢,没想到竟在栾妹这儿。”她奇道,表情却不衬话,淡淡的。
我无语,只好干笑两声,心下郁闷,这回怕是要生出是非来了。她旋即回了身说不扰了便走了,留我与织梦大眼儿瞪小眼儿。织梦道:“都怪我昨个儿醉酒,要不也可以给姐姐提个醒儿,这妆奁如今已经收了,该怎么办呢?”
“我晚上自个儿送回大哥哪儿,说明白就好,你别担心。”
“这汤你还是试一下的好。”小晋却道。
织梦便取了银钗一试,并无毒,我便咕咚咕咚喝了,还蛮好喝的。
三人在大街上晃了会儿便看到了流年坊的架子,路上还一人买了个包子啃,古代的包子嚼起来特厚实,香喷喷的。我咽下最后一口说:“哇!小晋,你功劳果然不小,进度够快!”
“那当然!”他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扇扇子,旁边儿包子摊的老板一见,索性丢了摊子拿了小扫帚小簸箕跑了过来。他继续摇摇晃晃道:“剩下的事儿便可以全部交给鲁秦了,完工的时候将城北山上的和尚请下来闹腾一阵,就行了。”
“本老板全权交给你负责,我是多么地信任你啊!”
小晋一哆嗦:“得,摊上你算我倒霉,跟我去军营吧,你家老白今儿也去。今儿个王爷便要先派一支军队去北疆边境,再隔几日再派第二支,清宁也得随去。”
我点点头便跟着他走了,织梦很是好奇,走得贼快。
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沙场点兵的磅礴气势,我被那一声“喏”震得热血沸腾,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哥与清宁都一身甲胄立于兵台上,台上还有齐将军等几人,我遥望向他们,仿佛自天而降的战神,那般的英姿勃发,盔顶的红缨与大氅随风扬起,腰间的潜蛟与飞龙随着那一声“喏”发出低鸣。连我腰间的游凤,虽隔得很远却也震响起来,似欲飞脱出鞘。整支军队的战甲战衣均为墨色,是以玄铁制成,所以称为墨骑军,就连战马的鞍甲也都是墨色的。士兵们各个雄姿勃发,军纪严明,这样的军队能不创造无一败仗的神话吗?
织梦早就被唬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双眼盯着台上的清宁似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小晋咋呼呼地收了扇子跳着朝台上摆摆手,他那一身花蝴蝶装与情境实在太不搭了,我都替他觉得丢脸,他却不以为然地飞向台上去,我也只好拎了织梦飞了过去。
“大哥、齐将军。”我礼貌地叫了两声。
大哥嘴角微扬点了点头,旋即正色一挥军旗:“出发!”台下整支军队应声而动,有条不紊地分成一支支小队出得军营大门而去,相接自然得当,似一条墨色的游龙,简直是一副气势磅砣的画。
连后备的粮草军队都走了,众人才回过神来。大哥转身向我道:“栾妹,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战甲,过来看看。”说罢便牵着我的手下台,我颇为尴尬,欲抽回,他却握得更紧,让我想起了古大哥。
走至他的大帐,却见他取了一套银色战甲出来,我换上,他看向我的眸光流光溢彩:“我就知道一定适合你!”
我对镜看去,银甲裹身,战靴锃亮,头盔正遮了额间的栾花,英气逼人。我竟还有这般似花木兰的一天?
“多谢大哥!”我笑着学男子抱拳道。
“随我来见各位将军,刚刚已派了冯将军先遣至北疆了,十日后便可到。”
话罢已走至前厅,众人见我眼神均是一亮,织梦站在清宁后头偷偷朝我竖起两个指头,那是我教他的手势,我见了想笑,却只能憋住。连小晋都不摇扇子了,眯着眼看着我不说话。清宁看向我的目光却是唯一让我不安的——那是灼热。
我是什么人估计那些将军们早就知道了,大哥一一向我介绍时我却记得有那么点头大,但终是都把名字和脸对上号了。
“栾妹,明日起你便与清宁一样在军中历练,七日后齐将军与清宁便会一起出发去北疆,你暂先留在营中,随我。”
我点了点头,一个长髯的绍将军却开口了:“清栾妹,切磋一下如何?”
我心下明白,这是挑战和考验,他们都想知道我配不配当个将军,若我现在推托,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不能委以重任。我当下应了,大哥似乎有些不放心,我却止了他的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出得帐外,绍将军略一抱拳便飞出了大刀,我一弯腰躲过刀风,同时也抽出了游凤,兵刃相接,破空一声响,绍将军用了十分的力,我竟全接住了,心下暗自对师父道了声谢,便反被动为主动了。绍将军的刀法极带狠劲也不失灵巧,我现在使的剑法却是挑的师父教的“吟风十剑”,只因这一套剑法灵巧而柔韧,接他的刀法最好。从第一式清风拂面一直打到第六式劲风断柳,我一个腾空至绍将军上方堪堪接了他一刀顺势借力翻至他身后,他旋即下腰转身补后头的防守空缺,刀剑险过,我的剑抵在了他腰间,他的刀却慢了半拍未及抵到我的颈项,但我的头盔却被他的刀风刮掉了下来,还掉了一缕青丝。一头卷发随风扬起,我们都笑了……
“妹子果然好身手!”绍将军爽朗笑道,看向我的目光多了激赏:“老绍我自叹弗如。”
“绍将军过谦了,我也是胜得险,绍将军的刀法狠厉却不失灵巧,棒极了!”
大伙儿都乐呵呵,显然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刚刚在场子里头打,也是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不会有什么人对我不服了,收买人心这一条,我占了个先,在军队里,若是当兵的不服你,你根本没法儿当将军,即使军纪严明大家都守规矩不会不听大哥的安排,但是还是真正的打心眼里服从才是最具战斗力的,大哥显然很欣慰。
众将各自出了帐练兵,墨题却正好进来了,看向我的眼神一亮,旋即弯起凤眼眯眯笑,我亦笑着做了个鬼脸。他向大哥福了一礼,边坐下与大哥谈了起来。清宁带着我与织梦出去,说是要给我挑战马。我们随清宁漫步至马厩前,一匹匹地看过去,却只有一名为风骤的马最让我喜欢,是公的,通身雪白,额间一菱形印记,眼神清亮而高傲。
“这‘风骤’与大哥座下的‘雨疏’是一对。”清宁说着指了旁边一匹墨色的马:“只是性子极烈,除了大哥外谁都不让骑。我也曾相中它,可惜他不买我的账,我便挑了与齐将军那匹‘闪电’一对的‘雷雨’。刚提到的四匹都是西楚来的宝马呢,极为耐苦耐旱。”
我来了兴致:“指不定他就等着我呢!”说罢便伸手去牵他出来。清宁拧眉道:“你还是当心点好。”我丢给他和织梦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牵去了场中。场中众将士见我竟牵了风骤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倍感压力,只好伏身在他耳边道:“嘿,小子,你瞧那么多人看着呢,可别让我太丢脸哦!你就是要摔我也让我摔得漂亮点!回头我多给你捆草!”他清亮的眼睛看向我,竟似透着些笑意。我抱了抱他的脖子,“啵”的一声亲了一口,看得众人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风骤竟也一震,扭头看向我,我有笑眯眯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他呼噜噜呼出口气,似是很无奈,我便翻身蹬将上去,清宁和织梦在一旁紧张地捏着拳头,不过看来他们白紧张了——屁事没有!这家伙挺合作,乖乖地慢慢往前踱了起来,众人讶异地啧啧称奇。我笑着拍拍他脖子:“小子,你果然给面子!不过我还不怎么会骑马,你耐点性子哦!”
清宁欲牵马来教我,却见大哥笑意盎然地骑了雨疏至我旁边,两匹马一起蹭了蹭脖子,把我和大哥的距离拉得更近,他泉水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想不他竟这么听你的话,我来教你骑。”
清宁与一旁的墨题面色有些暗沉,大哥已轻拍了风骤的屁股往前走了。后面传来织梦缠清宁的声音:“清宁你带我骑,带我骑嘛……”我不禁莞尔,转头笑容却僵在了嘴边,我对上了墨题失望和悲伤的双眼,我一点都不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多希望他那双凤眼能永远笑眯眯地弯着……心里
一咯噔,却也来不及改变什么了。
我越骑越熟,竟似早就学过一样,风骤也极是配合,不知不觉已一个上午过去,此刻正与大哥并骑立在营外坡顶上。我想要不是有功夫底子,常人早已被颠得散了架了。
“栾妹好生聪明,我当初也只半日便学会了骑马。”
“是大哥教的好,名师出高徒嘛!风骤小子也挺配合。咦?大哥,这坡顶景色极美,我们不如喊他们一起上来野炊吧?这样午饭才吃得热闹!”
“也好。”说罢他便吹了暗笛。
墨题带着小晋骑一骑,那小晋跟只八爪鱼似的缠在墨题身上,还暧昧地朝我抛了个媚眼儿。清宁带着织梦,五个大将军各一骑上来了。我看着小晋哭笑不得,到了坡顶,墨题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从马上丢了下来。他拍拍屁股咋呼呼道:“老白你真不给面子!不就揩了你点儿油嘛,真是!”
我一听,忙道:“什么?‘揩油’?”
“啊?没什么!”他忙道,眼神闪烁。我抿唇,也不再提,只道:“小晋你不会骑马吗?”
“不久前刚学会,我懒的动。有的蹭就蹭,还有香喷喷的老白抱,多好。”
大家都笑了,下得马来席地而坐,织梦抱来了两坛酒,清宁和众将军一起去打野味,神速回来了拔毛去皮叉着烤上了。我眼睛一亮,想起之前在芙蓉浦问西楚商人买来的孜然粉,乐滋滋地从怀里东掏西掏洒上了。小晋带了只鸡上来,我命他在火堆下刨了个坑做叫花鸡,他被我逼着噘嘴刨了,搞得满手满脸的泥,乐得织梦笑得前俯后仰。不一会儿远远又见几匹马上来,当中最显眼的一身红衣,正是音识乐,旁边便是绿意他们四个及留思、明非白和舟逝,并无簟秋他们,万氏兄弟也不在,老白说簟秋他们在宫里忙,儿万氏兄弟是管水军的,离这儿远,抽不开身。织梦见了便爬将起来远远迎了过去:“绿意姐姐!留思姐姐!”
“这小蹄子想我们了吧?!今儿非把你再灌醉了不可!”绿意咯咯笑着下得马来,还抱着一坛酒:“我这坛可是女儿红,烈得很,小丫头你今天当心点哦!”话罢便拉着留思大剌剌坐了下来。
小晋大呼:“惨啦!既不够啦!我可不要再刨坑啦!”
“这光荣而神圣的任务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我斜睇他道。
他无奈地站起身顶着一脸泥上马往坡下去:“得,我下去洗把脸,顺便搞点菜上来。”
绿意神气活现地从怀里摸出好几副牌来,边摸边说:“我说好姐姐!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聪明的人了,怎么就想起这么个玩意儿来,比划比划我们看看。”
我也来了兴致,拿起扑克牌和他们玩了起来,一群人一下子分成好几拨在玩,只有大哥和音识乐两个人在聊着天作着看家。这几个丫头想来是平时玩多了,竟一点也不比我差。玩了三圈儿小晋就跑上来了,马背上驮着一堆东西,还扣着一口大锅,调味料一应俱全,我怀疑军营的伙房是不是被他来了个大扫荡。
我想起了火锅,便嚷嚷着要搞个新鲜式样大伙儿尝尝,架起了锅拿鸡汤做底锅煮了起来,大伙儿吃得不亦乐乎。织梦边吃边嚷嚷:“姐姐你太厉害了!原先坊里的新鲜菜式就很好吃了,你不当御厨可惜了去了!”
我呵呵笑起:“那当然,你姐姐我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心下却想着是不是可以考虑开个火锅店。放眼望去,就我、织梦、绿意、小晋四人最没吃相,狼吞虎咽的,那小晋正坐在我对面,边吃边叭唧着个嘴。我左边儿坐着墨题,右边儿坐着大哥,墨题旁是清宁,清宁旁是织梦,大哥旁边则是音识乐。我们这边儿还好,酒坛子光得不快,那边织梦他们却已经光了好几坛了,我不禁为那丫头片子担心:“织梦你少喝点,别又醉了。”
“姐姐你可别扫兴,织梦丫头喝醉了才好玩呢!”绿意却道,我晕,喝醉还好玩?那留思也是极活泼的,与绿意兄妹感情甚好,但吃相却斯文的很。
我也不管她了,闷头撕我的叫化鸡,搞得一手的油,还用嘴巴舔舔手,墨题笑眯眯地看着我,大哥也是,只有清宁朝我翻了个白眼儿,可嘴角亦是上扬的。我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这女儿红确实味道很重,比上次在青楼喝的青梅酒不知烈多少倍,想来那次墨题要青梅酒应是识破我女儿身照顾我,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我再呷了一口抬头笑吟吟地看向墨题,他抬手掏出帕子在我脸上擦了擦:“瞧你吃的……穿这身护甲累吗?”
“呵呵,不累,这酒好烈哦!”
“少喝点,醉酒闹头,你本就睡不好。”
我点了点头,话刚停,音识乐就开口了:“光吃光喝没意思,总该玩玩。”
我更来劲了:“好啊!小晋你把扇子丢过来!”
“恩!”他嘴里满满塞的东西,囫囵应了一声便把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丢了扇子过来,我一接一闻――一股兔子肉味!
我将扇子放在席中间说:“现在这个游戏叫‘仙人指路’!我先开转,扇子头指向谁谁便得在大家喊到10之后作首诗来,作不出来便罚一杯酒,并且还得罚个表演,什么都行!”说完我便转开,却停在了绿海面前,他咋呼呼地起来说:“别喊数了!我定作不出来!直接喝得了!”说完咕咚咚灌下一杯,众人一片叫好,喝完了拿了筷子敲碗唱了一曲《壮士出征》。没想他一粗犷汉子声线却极好,暗哑低沉,缓缓唱来竟平添了些许惆怅,衬着山下的军营让我心里很沉闷,一曲罢,他自己眼角竟也有了泪,那些个将军更不用说,伸手笑着拂去说:“扫了大家兴了,不该唱这个的,先转再说!”说完便伸手去转,大家笑了笑等着,扇头停下来却指向了大哥。“一、二、三、四……”刚喊到四大哥就抬手示停吟来:“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此日楼台鼎鼎,他时带砺山河。大家齐唱《大风歌》,不日四方来贺。”极其振奋和自信的一首词,大家听了信心百倍,绍将军一端酒杯道:“王爷,我等定有唱着《大风歌》凯旋归来的一天!干!”人人都正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哥又转了,却正停在了还在扒兔子肉的小晋面前,小晋忙将兔子肉咽了回去,大家还没喊,他忙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一听便直愣愣看着他说:“李白。”他不答话,也呆呆看着我,知道自己露馅儿了,眼神闪了闪。绿意却开口了:“姐姐打什么哑谜呢?”
我也不想他尴尬笑道:“我家乡有一位名叫李白的诗人,也和小晋一样能脱口成章说出极佳的诗来呢。”
“原来如此,小晋好才气!”大哥道。只有清宁抿唇不语看着我,他是知道这首诗的,李白其人我也曾跟他说过,想来他也该猜到了。
小晋忙起身转扇子,想转移大家注意力,却转向了清宁和织梦之间,织梦的脸早红扑扑的了,醉得不行,清宁主动揽了过去,大家喊到六时终是开了口:“少年一笑定红尘,琵琶一曲招千思,多少壮志遗多日,只念袅袅蓝丝。”果是符合他的性子。再转是向了留思,留思也喝了杯酒接着出了道迷:“一片荒草地,打一花名。”大家都凝神想来,墨题是最老神在在的,想来早就知道了,就是不想说,我朝他打眼色问他是什么,他却但笑不语,我又向大哥打眼色,大哥也不告诉我,音识乐却开口了:“可是梅花?”
“音大哥果然聪明!独梅暗伤香无痕。”留思回他。音识乐得了彩头,便兴致勃勃吹了一曲,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再转却向了我。我一忖便念了唐伯虎的一首《叹世》:“富贵荣华莫强求,强求不出反成羞,有伸脚处须伸脚,得缩头时且缩头;地宅方圆人不在,儿孙长大我难留;皇天老早安排定,不用忧煎不用忧;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计谋;饱三餐饭常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
说罢各个儿都看着我,无人说话,还是大哥先开了口:“栾妹竟如此看得开……”
那一刻席间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淡然了许多……
下午我和清宁随大哥和齐将军练阵,此阵名“游龙戏凤”,阵内为首是我与大哥和清宁三人,两人亦可行,但杀伤力没有三人来得大,为明非白所布。凤头龙尾连接极为自然顺当,我们三人各执一旗各带一队游走,此阵是我们的杀手锏,几乎无人能破。明非白站在阵中随我们三军而动指挥着。绿意四人各自都有军队,大哥也给了我一支,本姑娘也当起了将军,副将名为“寒鸦”,是个肤色黝黑与清宁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英雄。“寒鸦”此名是在一次立功后大哥赐的,他极听话,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简直是个只按指令行事的机器人。
兵场上扬起的尘土翻飞,我与清宁和大哥配合得极为默契,练完阵我暗想难道我将来真的就要去战场杀人了吗?虽说我来这儿之前是个大胆的医学生,但以前只剖过死尸,真让我杀人我做的出吗?或许情势所迫我也会的吧……腰间游凤似懂我心事般轻轻颤鸣。
我脱下战甲,出门骑上风骤欲离开,清宁与大哥一同骑来,欲同我一起回去,织梦还缩在清宁怀里呼觉,迷迷糊糊的,这丫头中午喝醉了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我却想去见东阳晋,便说:“大哥,清宁,你们先与织梦回去吧,我去墨题家找小晋商量坊里的事,晚上回。”他们并未反对,我便一人策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