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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个不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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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开会与班干部选拔,终于到了午休时间。
绿间真树瞅着后座的少年打着哈欠离开,立即一个箭步冲到森岛苍阳跟前,自来熟地一把勾住了她的手臂,笑嘻嘻地凑在她耳边问道:
“实话实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森岛苍阳不明所以地偏过头:“……谁?”
“当然是那个——”绿间真树像是在讨论什么机密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那样,用近乎无声的气音回答道,“越~前~君~”
森岛苍阳艰难地辨认了一会儿,终于从她愈发夸张的嘴型看出了她说的名字:“噢——你说他啊,”短暂的恍然后她更加迷茫了,“我跟他不认识啊。”
“不认识?”绿间真树满脸写着不相信,“不认识你就对第一次见面的男生说‘你的眼睛真漂亮’,‘好巧啊’?”她边说还边模仿了起来,把森岛苍阳当时的神态和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啊我懂了!”又忽然仿佛福至心灵,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冲她挑了挑眉毛,“是一见钟情啊~”
森岛苍阳都被她这一连串的话语说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绿间真树又转移了调侃目标,对还在收拾桌子的高尾和纱挤了下眼睛:“和纱~~你瞧瞧人家,多么主动!多么坦率!”
回答她的是高尾和纱一记不屑的眼刀。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在绿间真树八卦的逼问下,森岛苍阳的解释略显苍白无力,“我真的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浅浅的琥珀色,晶莹剔透的,像猫的眼睛。”
——你的眼睛更像猫吧!
绿间真树盯着她藏在镜片后面的一金一蓝的异色双眸,被下意识地躲开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森岛苍阳望向高尾和纱,诚恳道:“高尾同学的眼睛也很漂亮,橙色的很温暖,像太阳一样。”
从未被如此直白地夸赞过,高尾和纱起身的动作都僵硬了一瞬。
“那我呢那我呢?”绿间真树主动凑上来,睁大眼睛一脸期待。
森岛苍阳认真思考了一下:“生机勃勃的,很有春天的气息。”
绿间真树被她严肃板起的小脸逗乐了,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一点:“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在拷问你。”
话虽这么说了,但绿间真树还是没有放弃“一见钟情”这个话题,于是在前往福利社的途中,森岛苍阳将前几天遇到越前龙马的前因后果简单转述了一下。
绿间真树又懂了:“这就是缘分哪!”
她激动地拉着森岛苍阳的手臂前后左右晃来晃去,又一改笑容,故作深情字正腔圆地朗诵道,“第一次的偶然相遇,原以为不会再相见,可命运啊,又将你们维系在一起——”
高尾和纱毫不犹豫给她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手动停止了她肉麻的朗诵。
她转向呆愣的森岛苍阳,表情依旧淡淡的:“下次她再拿你开玩笑,直接揍就是了。”
这是高尾和纱正式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森岛苍阳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对自己说的,她连连点头,还有点受宠若惊。
绿间真树抱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和纱啊,人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太暴力了,可惜啊可惜。”
高尾和纱抿抿唇,竟然笑了:“我看你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暴力。”她微笑着将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绿间真树连声求饶,抱头躲到森岛苍阳背后,强行让她隔在两人中间,一路上果然没再贫嘴了。
森岛苍阳夹在两人中间,觉得很高兴。
她已经很久没有与普通的女孩子交往了!
三个人从福利社买了面包,因为来得晚,热销的炒面面包和菠萝包都已经被抢光了,她们只能随便拿了几个回来。
她们找了个樱花树下的长椅坐着,看着忙碌的人群来来回回。
下午是各社团招新的时刻,学长学姐们充分利用午休的这一点时间,占领好位置设定自家的招新点。
绿间真树咬着铜锣烧,眯起眼睛四下寻找着:“怎么没有看见漫研的牌子?”
森岛苍阳跟随她的目光也望了一阵,不懂就问:“漫研是什么?”
“漫画研究所,听起来很高级,但其实就是漫画同好会啦,”绿间真树随口解释了一句,突然发现了什么,越过森岛苍阳戳了戳高尾和纱的腰,“我看到空手道社团了!你要去吗?”
森岛苍阳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厉害——和纱学过空手道吗?”
高尾和纱点点头,没多做解释,继续啃热狗面包。
热心的绿间真树替她回答:“和纱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学了!今年全国高中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女子冠军就是她同门师姐!要不是年龄不够,我们和纱现在早就是三段了!”
森岛苍阳也不懂空手道三段大概是个什么概念,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吧,她向高尾和纱投去敬仰的目光。
高尾和纱咀嚼面包的动作又变得僵硬起来。
绿间真树憋着笑,又关心地问:“苍阳想加入什么社团?”
“我吗?”森岛苍阳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我应该不参加社团。”
“为什么?”绿间真树不解了,“社团可是学校生活的灵魂!”
森岛苍阳笑了笑,把吃剩的包装袋抚平又折叠起来:“我得回家喂狗,要是一天不吃东西,它会饿坏的。”
“你家养了狗?!”绿间真树一下子兴奋起来,“是什么狗?有照片吗?我能看看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轰炸把森岛苍阳问得一愣一愣的,她有点为难,把包装袋叠得更小了:“我不怎么拍照片,下次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看它。”
绿间真树猛一拍巴掌:“那就这么说定了!”
女孩子的友谊似乎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一个上午的功夫,森岛苍阳和绿间真树和高尾和纱,俨然形成了一个三人小团体,上个厕所都形影不离——当然,主要是绿间真树拖着其他两人去的。
午休时间过后,社团招新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虽然自己没有想加入的社团,但森岛苍阳还是陪着她的两个新伙伴去寻找她们的社团。
招新一条街热闹得仿佛庙会,各个社团各显神通,明里暗里地互相抢人。
陪高尾和纱报完空手道社团后,穿着清一色空手道服的站成一列的社团成员,中气十足地齐声大吼——“非常感谢!”,已经转过身的森岛苍阳被吓了一跳,随即忍俊不禁。
一个人迎面撞上了她,森岛苍阳往后退一步,左脚绊右脚,稳不住中心跳了两下,后背又撞上了另一个人。
仿佛有人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这一秒在森岛苍阳的眼中无限拉长,撞她的那个人愣了一秒,面露慌张,道歉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又不知顾忌着什么咽了回去,手忙脚乱地逃跑了。
森岛苍阳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伏在他肩头的那团黑雾若有所感,蠕动着旋转头颅,投来冰凌般锋利的目光。
眼镜在刚才的碰撞下从鼻梁滑落,森岛苍阳的视界被割裂成两半,左边仍然是青春活力的校园景象,右边却像一副抽象的油画,被涂上浓重的各种色彩,其中前所未见的庞大黑雾,几乎占据了整片视野,将其余的色彩遮盖吞噬。
森岛苍阳浑身僵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直勾勾的视线,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她的冷汗霎时间淌了下来。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如同置身冰窖的窒息感才逐渐褪去,她的感知一点点恢复,四周人来人往的嘈杂的说话声灌入她的耳朵,与她后背相抵的温热是她唯一的支撑。
唯一的支撑也松动了,森岛苍阳踉跄了一下,随即被一只手臂礼貌地扶住。
“没事吧?”在耳畔响起的是少年熟悉的嗓音。
森岛苍阳侧过头,对上那双猫一般的眼睛。
“苍阳?!”绿间真树咋咋呼呼地奔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当机立断把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收了回来,“你没摔着吧?”
森岛苍阳听见自己还有些急促的心跳,越过她远眺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她舒了口气,自行站稳,对越前龙马道了声谢。
越前龙马点点头收回手,视线落在她额角浮出的细密汗珠,顿了顿,多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森岛苍阳一愣,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又把被撞歪的眼镜扶正回来,才勉力对他笑了笑:“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眼镜回到原位,透过镜片,另一半的世界终于也恢复正常。
越前龙马刚松手,下一秒绿间真树就伸手把她捞了过来。
“什么人啊!撞了别人连句道歉都不说转身就走!”她愤愤不平的,挽紧了森岛苍阳的胳膊,一边冲着那人早已消失不见的方向啐了几句,“真是倒霉!”
森岛苍阳的心还是跳得很快,她勉强笑了笑,没接话。
越前龙马也没有与几位同班同学寒暄的意思,他回身继续将社团申请表填完,并没多做停留,转身走了。
“……真是高冷。”绿间真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又瞥一眼刚才他填申请表的那个社团,有些惊讶,“网球社诶!”
森岛苍阳还有点心不在焉的,晃了晃脑袋,随口问:“网球社怎么了?”
“没什么,网球部很好啊~”绿间真树的笑容略有深意,“我们学校最强的就是网球部了~”
森岛苍阳眨了眨眼睛,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
见她一脸迷茫,绿间真树只好又说:“我就是觉得越前君看起来不像是擅长运动的。”
森岛苍阳还是没理解她的点:“为什么?”
绿间真树一噎,面对她眼中被点燃的求知欲,斟酌了一下词句:“像我哥,他们篮球社,个个一米七。”
黑尾和纱嗤笑一声:“你就直说吧,越前个子太矮了,在人才济济的网球社肯定不吃香。”
她说得太直白了,绿间真树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听见才放下心来:“不可在背后说帅哥的坏话!小心被粉丝锤!”
黑尾和纱想翻白眼:“我怕这个?”
森岛苍阳笑了笑,扭头又去寻找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越前龙马,比起其他运动社团个个人高马大的成员,少年的身板的确纤细了些。
但莫名的,她觉得越前龙马走路带风的模样,颇有些她前几天看的中国武侠电影里边,那种隐世高手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