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使不得》木子晓风

6、刑院

　　既然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常姝立刻就向绿衣询问了当日莹婕妤掉入水中的前因后果。绿衣一五一十都说了。

　　莹婕妤因为珠钗跟打了一架之后，没过几天，她突然邀请常姝去御花园里赏花。常姝十分奇怪，但是她丝毫不怯，所以就去了。

　　到了之后莹婕妤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常姝十分亲热，还说自己的珠花丢了不该怀疑常姝。绿衣当时看了就觉得奇怪。不过，她不清楚莹婕妤为何态度好转，只不言不语跟在常姝身边看着。

　　两个人好了半天就又争执了起来，莹婕妤要去看兰花，还说兰花高洁，是最有诗意的花。常姝听了很不屑，偏偏要去看牡丹，莹婕妤没有争过她，所以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牡丹园。

　　因为天热，莹婕妤让宫女雪侨跟绿衣一起去拿酸梅汤，绿衣看了看常姝，得到常姝的同意，她就去了。她回来远远瞧见，常姝跟莹婕妤二人似乎在推搡拍打，她们的头上瞧着有什么在飞，后来绿衣才知道那是虎头蜂。

　　最后莹婕妤惊呼一声落入水中，而常姝则是昏倒在地。

　　她们两个人赶紧跑到池边，大声叫人。侍卫将水中的莹婕妤救起，皇上听闻赶来，雪侨便说是常姝将莹婕妤推到池中的。

　　绿衣立刻否认，可是还有其他路过的宫女也看到了，绿衣跪下不断地给皇上磕头，可是皇上脸色难看，看来是相信了雪侨的话。

　　常姝听完了绿衣的话，再看看自己手上被咬的包，基本确定这情形跟自己昨天晚上梦中的场景一样。绿衣看到了她跟莹婕妤推搡，从远处看像是她推她入水，实际上，那天，两个宫女走后，她跟莹婕妤继续赏花。

　　隐隐地听见了嗡嗡嗡的响声，后来响声越来越大，她抬头四处看看，结果就看到有蜜蜂往她们这里飞过来。

　　那蜜蜂个头大，飞过来就攻击她们，常姝首当其冲被蛰，她惨叫着往莹婕妤那个方向躲。手帕都落到莹婕妤的身上，莹婕妤吓了一跳，迅速将常姝的手帕打落。

　　常姝手被蛰得很痛，那些蜜蜂只蛰她，她见莹婕妤不招蜜蜂，便想躲一躲，莹婕妤尖叫“别过来”将她推到一边。

　　她恰好躲了一下，莹婕妤没推到她，反而冲水中跌去，常姝忙伸手去抓她，可是身上一颤，她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梦境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常姝可算是知道了事实真相。原主根本没有推莹婕妤，她是自己推空，惯性所致才落入水中，跟原主可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但是如果她就这么跟皇帝说的话，估计他是不会相信的。

　　她担心莹婕妤如果真想要陷害她，她醒了之后必定是要将这个罪名按在自己的身上。

　　她一定要找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常姝眉头紧皱，突然想起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那些莫名而至的蜜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是虎头蜂。据她所知，虎头峰，一般很少出现在皇宫，毕竟皇宫里住着皇上，虎头蜂又是毒蜂，毒液侵入体内，可以直接致人死亡。

　　这些虎头蜂的出现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招来？

　　常姝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绿衣见她神情懊恼，便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绿衣，你再想想，那天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常姝焦急地问。

　　“不一样的地方？”绿衣重复了一下，她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说，“主子，奴婢记得那天莹婕妤非常热情，而且去御花园赏花也是他提出来的。”

　　“这个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不同之处，绿衣你好好想想。”常姝看着她。

　　“哦哦，奴婢再想想。对了主子，您那天特别漂亮，浑身都非常香。您跟莹婕妤走在一起的时候，奴婢只能闻到您身上的香味，说起来，好像那天莹婕妤没有香味……”

　　香味？

　　常姝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个忘了。这些虎头蜂本质上跟蜜蜂，有相同的地方，它们都喜欢寻花而来吃花蜜。

　　绿衣说她当时比以往都香，所以这些虎头蜂很有可能就是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味飞来的。

　　而就这么巧，莹婕妤当时邀她赏花，她身上却没有香味，是不是她一早就知道御花园里会有虎头蜂？她又怎么会未卜先知的呢？

　　除非……这虎头蜂就是她放的，目的就是想要常淑的命。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当时莹婕妤会那么不想她靠近，看见她的手帕都像见了可怕的东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手帕上，还有衣服上的异香都跟莹婕妤有关。而能往她手帕衣服上洒香露，燃熏香的人，一定自己宫里的人，这个人可能已经被收买了。

　　“绿衣，我的衣服手帕，熏香一向是谁负责的？”常姝询问道。

　　“回主子，这些都是奴婢来做的。”绿衣回答说。

　　常姝略有些惊讶，不过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她觉得绿衣并不是那个被收买的人。这个侍女很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底。

　　“除了你之外呢，还有其他人能接触到吗？”常姝继续问。

　　“除了奴婢之外，付清，杜建是不能接触的，能在主子面前近身侍奉的除了奴婢还有绿浓。不过绿浓是管主子的钗环胭脂的。主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绿衣疑惑地反问。

　　常姝知道绿衣信得过，便将自己的怀疑对她讲了。绿衣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主子，你说那些虎头蜂是莹婕妤让人放出来，想要让你死于毒蜂的毒液？”

　　“嘘，小点声，”常姝提醒她，“对，这件事太可疑了，而且我怀疑我们这里有细作。”

　　“细作，是谁？主子是不是怀疑绿浓？”

　　“她的确值得怀疑，绿衣，听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先把绿浓跟付清，杜建两个小太监都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绿衣点头，然后去喊了人，他们四个都站在屋内，常姝便问他们之前在外面行走，有没有注意到桂香宫，那里的宫女太监有没有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她看着几人，发现两个太监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绿浓却是有些微微的紧张。

　　他们都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常姝让他们仔细想想。付清跪下对常姝说了一下桂香宫里每个宫女太监的一些背景和性格喜好，常姝这才知道付清是个好打听的，听他自己说，因为莹婕妤跟常姝不对付，所以他倒是常注意桂香宫，目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常姝能用上。

　　人才啊，常姝欣喜。

　　当她听到桂香宫里有个小太监最近挺大方，手头十分宽裕。她就觉得这个人值得关注，这时杜建也说话了，他提到这个小太监最擅调香脂，莹婕妤就很喜欢他调的胭脂水粉。

　　常姝眼前一亮，看来这件事很有可能跟这个小太监也有关系。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常姝道。

　　三个人出去，常姝与绿衣耳语了一番，绿衣连连点头，她们刚刚商议好，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来。

　　常姝抬头一看，就见姚公公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依旧恭敬疏离，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道：“传皇上御旨，莘贵人立刻前往刑院，不得耽误。”

　　“刑院，那是犯错的人才去的地方，主子？”绿衣担心地看向常姝。

　　常姝冲她摆摆手，然后问姚公公道：“姚公公，皇上为什么让我去刑院？难道莹婕妤醒了，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姚公公一板一眼道：“莹婕妤福大命大，的确已经醒了。至于其他的，奴才不知，还请莘贵人速速跟奴才去刑院，里面自有人告诉莘贵人要做什么。”

　　“皇上呢，皇上在哪里，我要见他。”常姝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去刑院，万一出不来就麻烦了。

　　“皇上自然是在陪莹婕妤，恐怕没功夫见莘贵人，莘贵人如果再不走，就不要怪奴才了。”姚公公说完，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两步。

　　绿衣挺身上前，常姝眉头紧皱而后道：“好，我跟你们去。绿衣，你先去继续绣那条新手帕，等我回来要用。绿浓，跟我一起去。”

　　“主子，我……”绿浓犹豫。

　　常姝扫了她一眼，她低头，手捏衣角，半晌走了过来，一行人往刑院走去。

　　这还是常姝自从醒来第一次在皇宫里走动，时隔三年，皇宫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先皇在时，修建的一些金光闪闪的摆设少了一些，红墙黄瓦，青石板，这皇宫似乎是洗去了铅华，更显大气了。

　　常姝走得很慢，她一边走一边看，幸亏她之前问了绿衣莹婕妤的寝宫位置，现在她已经能看到桂香宫的一角屋檐。

　　她暗地里活动活动手脚，将耳环偷偷地扔进路边的花丛中。

　　“哎呀，我的耳环不见了。”她急忙叫道，“你们快帮我找啊。”

　　姚公公看了看天说：“莘贵人，您还是尽早去刑院吧。”

　　“不行，这耳环是皇上赐给我的，现在丢了一只，如果以后皇上问起来了，我该怎么回答。皇上最喜欢看我戴这副耳环了，我一定要找到它。找不到，我就不走了”

　　常姝心急如焚，口气都不好了。常姝料定，她是贵人，姚公公不会强制她走。果然，姚公公虽然略有不耐，但还是让侍卫跟着常姝一起寻找耳环。

　　常姝看着他们都低头寻找耳环，她自己则是慢慢地越走越远，最后朝桂香宫跑了过去。

　　“莘贵人，站住。”

　　身后传来姚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常姝听到，反而跑得更快。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常姝真的是服了自己的身子，跑两步就气喘吁吁，腿跟灌了铅一样。桂香宫近在眼前，而侍卫的手已经快要抓到她了。

　　她发了狠，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一头扎进了桂香宫。

　　“嘭”地一声，常姝撞到了一堵肉墙，巨大的惯性让她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她疼得龇牙咧嘴，屁股都要摔成了四瓣。

　　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