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歌我闻我木我焚 ...
-
小熊带领着探视大部队，刚刚走过一个拐角，还有一条街就要走到日和家。
胜利在望。
——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茶色的发，步伐匆匆如风地顺着那街道走过。
“诶？！”阿桃忍不住大声地叫起来，“那不是部长么？”
“啊，真的是手冢。”小熊一僵，微微咬住牙，嘴边的笑容突然间就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穿着藏青长袖校服的部长听到这边的声音，也是一愣，背着网球袋站在原地，然后慢慢转回头来：
“不二？”
你不是说什么要在放学后去蛋糕店给弟弟买可丽饼么？
“手冢。”小熊轻盈地走近，“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不是说什么要去找龙崎教练制定下一阶段的训练计划么？
“教练说，计划的事情还是等到日和回来后商讨。”部长沉吟了一下，微微侧过身。
“哦，我买完可丽饼以后，顺便替日和带了些糕点。”小熊依然笑咪咪。
两个少年开始互相审视地对望，然后又忽然同时移开视线。
后面的大石等人，忽然又有了周围温度骤降的感觉。
“不二，一起走吧。”
“也是去看望日和么？”小熊点头，和部长并肩走在前面，“好啊。”
——危机回归：50%，防御程度有待提高。
小熊和部长两个人脑中，忽然都闪现出这样一行大字。
沉默中的沉默，大家安静地走啊走啊。时不时看到前面的青学两大巨头互望一眼，一个弯月眼，一个丹凤眼，冰凉的暧昧一瞬间就电光火石地铺陈开来。
※※※※※※※※※※※※※※※※※※※※※※※※※※※※※※※※※※※※※※※
“这是小家伙他们家？”大猫趴在篱笆上好奇地往里看，“有很大的院子呢。为什么不用墙围起来？”
“这样看上去很有情调。”小熊在后面点点头，笑着看看部长，“对吧，手冢？”
部长没出声。
大石看看手里的纸条：“从学生入学手续填写的资料来看，地址就是这里，没错。”
阿桃挠挠头，有些急切：“那咱们赶快进去吧？”
可是，篱笆的话，门铃在哪里？
大家寂静无声地面面相觑，最后小熊蹲下，捡起一根树枝递给了阿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树枝比较细，所以阿隆燃烧的不是那么彻底，声音尖尖细细地真的有些类似于门铃——
“Great~burning~”
就在大家怀疑到底屋里的人能不能听到声音、出来开门的时候，突然从房屋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轰隆”！
“啪啦”！玻璃窗户碎掉了一块。
然后就是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高音：
“月斋日和！我都说了不要你来厨房你还那么积极干什么？你看，你一来就出岔子了吧？！赶紧给我回屋里躺着去！”
接着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少年，很无辜的清晰声音：
“喂，我说月斋值秀，你这是在研究生化武器吧？凭什么占用咱们家厨房？你知不知道这是破坏世界和平、不为人道主义所接纳的举动？”顿了顿，大家几乎可以想象到日和挠头的样子，“呃，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咱们家的门铃刚刚似乎响了。”
“门铃？”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咱家门铃不是那个声音吧？”
“应该就是吧？我怎么清楚。”又是一阵停顿，大家估计那少年正皱着眉，手指抵住下巴，“谁让你当初非要把门铃安在篱笆门上，还说什么‘别人找不到自然就会踹门，那门铃就响了’这样的鬼话……不管不管，你赶紧出去看看。”
“我才不要！根本就不是门铃响好不好？一般但凡是个正常人，踢一脚篱笆都会大叫‘好硬啊’，这样才能真正证明有人在外面吧。否则就算出去也是无用功，月斋日和你动动脑子好吧……”
大家带着满面苍凉的表情，默默无言。
部长很缓慢地蹲下来，修长的手指在篱笆门边上慢慢搜寻。
“呐，在这里。”肩头处一个温润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同样蹲下的小熊毫不犹豫按了按那个残破不全的按钮，“手冢。这是，我先找到的哦。”
部长扭头，忽然抬起眉眼。凤目含威，不自禁释放王者般倾城的气势，如盛放的夏风。
小熊耸耸肩，无声地笑。
屋里的声音再度传来：
“喂你听，真的有人在按门铃。赶紧去开门。”
“为什么要让我去？”男人的声音嘟嘟囔囔，难掩清晰的不满，“你去吧。”
“你忍心么？”声泪俱下的悲愤声音，“我一个病人，你忍心么？”
“那让奶黄包去吧，反正那门很矮，猫用爪子扒拉一下锁就开了。”
“好吧，那你让奶黄包出去。”
“为什么是我？你没看到我手里正拿着锅铲么？”气急败坏。
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啊嘞啊嘞，奶黄包，出去开门。”
那语气，就如同老北京炸酱面馆小二哥搭着白毛巾穿堂而过，吆喝出的弯曲腔调。
然后，还依然站在门外，表情凝滞的大家，就看到一只乳黄色的小猫从门上单开的小洞里钻了出来。一边走在铺满碎石子的小道上，还一边仿佛愤恨般地抖着猫胡子。
“嗨，奶黄包。”小熊笑眯眯地挥手，朝着乳黄色的小猫打招呼。
奶黄包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倒腾着小短腿，喵喵喵叫着跑过来。
部长斜斜地把目光投过去：
“奶黄包？”
“日和他们家猫。”小熊蹲下来，摸摸奶黄包探出篱笆的小脑袋，“奶黄包，给我们开门好么？”
奶黄包眯着眼睛快乐地点头，动作极其敏捷地扒拉开了篱笆内部地上的插销。
好嘞，扑——
于是，奶黄包安稳地卧在了小熊的怀里，闻着美少年提着的口袋中腾腾的糕点香气，一仰头还可以看到另一种类型的冰山美男。这种情景，端的是百年不遇，可遇也不可求啊！
※※※※※※※※※※※※※※※※※※※※※※※※※※※※※※※※※※※※※※※
“奶黄包，你怎么这么慢？”穿着小白兔睡衣的少年懒洋洋打开门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嘴张的老大，“啊呃……大家怎么都来了……”
今天不用训练么？
“日和，不让我们进去么？”小熊微微点着头笑。日和在看到窝在小熊怀里那只眯着眼睛的猫的时候，咬牙切齿地伸手，一把将它拎了出来。
部长站在后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年身上的白兔睡衣。
再看看少年乱七八糟的黑发，泛红的脸颊，迷蒙的黑眼睛，部长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就咯噔了一下。
“呐，真不好意思。”似乎没睡醒般，日和抓抓头发，把门大大地敞开，“什么都没准备，大家先进来吧。”
众人以部长和小熊为首，鱼贯而入。
大家在看到漆黑的厨房墙壁时呆愣了一下，然后尽量保持从容地在餐桌前坐下了。
诶？刚刚不是还有个男人么？
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一个大刺刺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月斋日和，你把鸡蛋拿到你房间里去干什么啊？”然后是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你难道背着我和奶黄包开小灶？”
“那是奶黄包偷上去的吧……”少年无奈地低头，胳膊肘撑在桌面，睡衣的袖口滑下，裸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我就算要拿也不会拿生的好吧？”
随着日和的声音，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很快出现了一个男人。
系着花围裙，修长的身材。感觉跟日和很相像，眼睛细长，挑眉时带着风情；也是漆黑凌乱的发。不同之处就在于面颊的轮廓没有少年那么柔软尖削，鼻头也不如少年小巧。
那男人在看到青学的大家后似乎哽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随着喉结的滚动一点点吞了回去。顿了顿，挑起眉梢，声音低沉而魅惑，跟刚才的感觉完全大相径庭：
“日和，你的朋友来了么？”男人一点点优雅地走下台阶，顺便把手里的鸡蛋藏在身后，“大家好，感谢你们来看望日和。请随意些，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吧。稍等，我去厨房为大家做些点心。”
日和与奶黄包不约而同用极其鄙视的眼神凌迟他。
“月斋值秀，你太假了……还做点心？我的天……”少年无奈地叹，不忍心地别过头去，然后将头埋在臂弯里。小白兔的睡衣袖口和漆黑凌乱的短发，刚好搭上了坐在旁边的部长的胳膊。
“月斋值秀？”小熊好奇地凑到了日和的耳朵边，笑着朝她的脖颈轻轻吹气，“从前也听日和你提过这个名字，他是你哥哥么？你们长的很像呢。”
日和闻言，忽然如同受了刺激般一下子端正坐好，皱着眉恰好看到那个男人正在风骚地捋头发，动作幅度和她自己如出一辙。
“啊，不二前辈……我们很像？我真的那么不幸么……他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少年眼巴巴地看着小熊，嘴唇绝望地颤抖，“我的意思是：他是、他是——我父亲。”
“父亲？！”大家受惊了。连部长也开始皱眉，仔细地打量那个钻进厨房开始作乱的男人。
“是啊，父亲……”少年很无助地又埋下头去，不经意间蹭了蹭部长的胳膊，“我也很无奈啊……如果今天来的是女孩子，他就又会上一个档次……”
突然，厨房又传来巨大的响动，听上去就像是冰箱倒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重大的灾难——
少年猛地抬头，不小心一下子撞到小熊尖瘦的下颌：
“啊，嘶……不二前辈，不好意思。”少年眯着眼睛揉揉自己的头顶，然后憋足了劲儿站起，快步冲到厨房里去，“月斋值秀！你还嫌咱们家厨房不够混乱么？又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你居然又煎蛋？！你对得起那些辛辛苦苦生蛋的鸡么？老爹，我都替你羞愧啊……”
有些歇斯底里了。
大家面面相觑。
小熊默默地把手里的口袋放在餐桌上。
看来今天的糕点，还真是带对了。
“大家来看我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摇摇晃晃从厨房出来、揉着太阳穴的少年看到餐桌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时精神一振，立刻冲上前把所有的口袋都搂到了自己怀里，“最重要的是心意嘛，怎么好意思还让大家破费……我太感动了终于有吃的了……”
“呐，日和，你不拆开来看看么？”小熊在大家流汗的沉默里，拉住少年纤细的手臂，安静地问。
部长的眼光“唰”一下就扫过来，停滞在小熊的手上。
“也对。”日和没心没肺、嘟嘟囔囔地坐下，仔细地清点，“阿桃的是汉堡优惠卷。啊真好，过两天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去吃吧……”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阿桃兴奋地咧开嘴大笑，“哦对了，日和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哦。我前一天晚上吃多了，做恶梦，然后发烧了。”少年耸耸肩，无所谓地答，“阿隆前辈的是寿司拼盘，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真好。”
“没有啦。”阿隆很憨厚地笑，“上次听说日和早上总是吃不饱，所以才做了一些嘛。”
“谢谢啦。”少年开心地笑，露出洁白的牙，天真无邪的模样，“啊……大石前辈带来的是……猫粮？还是大袋装的，想的好周到……”
但愿这种猫粮，人也能吃。
日和舔舔嘴唇，看向快乐到摇头摆尾的奶黄包。
“——英二前辈是冰淇淋味道的牙膏，有创意……不二前辈！”拆开那个大袋子的时候日和几乎感激涕零，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蛋糕眼睛放光，“哦前辈！你简直太善良了，没有什么可以表达我的感动，哦让我抱抱你吧……”
“好啊。”小熊愉快地点头同意了，动作敏捷地伸出柔软的手臂摆好姿势。
“咳咳……”有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很不自然地响起。
日和回头：“诶？部长你感冒了？”
部长一板一眼地点头，明亮的凤眼中竟似乎出现了难以察觉的羞赧的神色：
“日和，你们家厨房——”
“轰隆”！
背后的响声适时地破土而出。
“谢谢，部长。”少年微微鞠躬，然后抖擞了一下凌乱的黑发，握拳冲了过去，“月、斋、值、秀——”
小熊转过冰蓝的眼睛，玩味地笑着。
“呐，手冢？”你的礼物，是什么呢？
“嗯。”部长不动声色地点头。
——危机程度持平：50%，防御强度有待继续提高。
大家看着那两个人面色平静地对望，哆嗦了一下，忽然就出了一脊梁骨的冷汗。
※※※※※※※※※※※※※※※※※※※※※※※※※※※※※※※※※※※※※※※
“不好意思啊大家。”少年颓丧地趴在餐桌上，“下午的点心恐怕是吃不成了。大家饿不饿？今天中午就放学了，吃过午饭么？不如我给你们下面条去吧……”
大家没看到值秀在后面疯狂摇头的动作，都欣然同意了。
大石提议：“日和，你身体刚好，不如大家和你一起去吧？这样不仅可以锻炼大家的动手能力，也增添了享受劳动果实的乐趣……”
“哦耶~不如边做饭边讨论一下咱们旅游的方案？”大猫兴致勃勃地噘起嘴。
“好主意。”日和点点头，笑着走进了乌七八黑的厨房。
“其实，大家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个周末是连着黄金周一起的，所以咱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不错的地方尽兴地玩儿两天。”日和打着鸡蛋，看向大家。
“对啊！”大猫端着盛满水的锅，兴奋地跳来跳去。一不小心踩到了大石的脚，总算依靠绝佳平衡保持住稳定，“如果这样的话，不如去温泉度假吧？”
“听上去很有趣。”小熊抖着面条，斜着眼睛仔细打量某个少年纤细的身形，点头表示赞同，“去哪里呢？不如去群马县，离得不远，草津温泉也不错。”
部长正端庄地站在旁边，帮助把阿隆切下的肉片装盘。
一边有条不紊地工作，一边淡淡地点头，部长算是赞同了：“嗯。我没有意见。”
“等、等一下！”穿着睡衣的少年忽然瞪大眼睛，如同想到什么般举手，水珠顺着手腕滑下，渗入棉布睡衣消失不见，“去泡温泉？这样好么？”
“经费应该够了啊。”阿桃掰开一截黄瓜，本来想扔到锅里，看了看还是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怎么了？日和你为什么不同意？”
“经费是够了……”少年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去，“可是安全问题……”
“这个我会负责。”大石充满信心的声音响起，“何况还有手冢啊，我们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问题。”
“是有什么问题么，日和？”部长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那少年。
“我……我是说……”垂死挣扎的日和抬起眼睛纠结地道，“小朋友还没来吧？咱们不用和他商量一下么？”
“没关系啦，日和。”阿桃大刺刺地上来抱住日和的脖子，很慷慨地塞给她半截黄瓜，“越前那个小子如果在的话肯定又是一副死人脸，然后拽不啦叽地说什么‘未够水准’或是‘我无所谓’之类的话。再说这不是少数服从多数么……”
“还有阿乾前辈……”少年依然不死心地挣扎，“他今天也没来啊……”
“阿乾去理科实验室了。”大猫噘着嘴跳过来，手里玩花样一般地扔着一个鸡蛋，“他说什么在‘日和生病期间要朝我们共同的目标奋斗下去’，所以没法来探望小家伙你。不过我跟他建议泡温泉的时候，他也同意了喵~”
“英二前辈！”少年忽然凄厉地叫，“小心你手里的蛋！那是我们家最后一个熟鸡蛋了……我好不容易窝藏了那么久没舍得吃就是为了将来做准备啊……”
“啊？”大猫吓了一跳，“可是小家伙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你没发现那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猫爪子印么？那是我让奶黄包蘸着稀释的酱油偷偷盖上去的……”
“那么，温泉旅游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部长一锤定音，碟子放在案板上轻轻的声音奇异地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部长，冷静一下。”少年努力深呼吸，闭了闭眼睛，“你得听我说——诶？部长你的脸怎么了？对，就是眼角下面那个地方。有一道红，好像是被划伤了……”
“嗯？”部长表情僵硬地有些可爱，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碰了碰，“这里么？”
“恐怕是，”笑眯眯的小熊凑过来，“刚刚在篱笆那里找门铃被树枝划到了吧？喏，”亚麻头发的小熊也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我这里也被划破了。”
“温泉的事情咱们再议。”少年深吸一口气，朝大石鞠躬，“大石前辈，面条就拜托你了。”
“啊？嗯！日和你放心吧！”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对于被信任而感到相当欣慰的大石郑重保证，“英二，准备开火下面。”
“部长和不二前辈，你们两个——”少年长长地呼气，“请跟我到楼上来。”随后率先走了，小声嘟囔道：“是时候把上次的创口贴还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我歌我闻我木我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