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试图辞职第六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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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昨天大会开幕您已经缺席，今天是不是……”
跟在身后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低声说到一半，被他淡淡一瞥吓得霎时闭嘴，头快贴上胸膛。
源雨道哼笑，没有管这个被源氏那些吓破胆的族人推出来的倒霉鬼，坐上床榻倚着靠枕捏了捏眉心。立在一旁的侍女悄然上前为他揉着太阳穴，而底下面色如土的年轻人则赶紧行礼退出了寝殿。
大门一闭，室内光线越发幽暗起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无声出现在榻前，双膝跪倒，两手捧上层层符咒密封的锦盒。
源雨道撑着额角，疲惫地抬手按住符纸，启唇低吟，等那些符纸燃烧殆尽后，随手一翻，打开了盒盖。
缩小版的天丛云剑投影没了符咒镇压，立刻发出低低嗡鸣。用来盛放它的锦盒倏然四分五裂，化作碎片滑落，连带着男人托着盒子的两只手也现出道道血痕。
源雨道没什么兴致看他的手被废的过程，于是难得的及时遏制住了天丛云剑的爆发。小巧玲珑的神器于苍白指掌间翻转几遍，渐渐融化在赤红火焰里，露出包裹其中的一滴血液。
——那是源青浦的血。
仓促收到族人求援信息，却又被手持八咫镜的天照姬绊住了手脚……按照源青浦的性子，绝对不会置危在旦夕的源氏姬君于不顾，挑选亲信带着能抑制阳玉的天丛云剑投影返回出云自然是顺理成章。
可惜，在三世近百年经营之下，源青浦身边所谓的“亲信”早就变成了他的耳目。要不是近几年他自知延长寿命无望，对下面的控制有些放任自流，什么反源联盟根本不可能出现。
源雨道散去掌心自大阵接引的阳玉火焰，将悬浮的血液封入侍女递来的竹筒里，轻轻一晃，交给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的黑衣男人。
“交给紫苑，让她喂源伊织喝下去。”他压下接连动用神器带来的不适，懒懒摆手，“我带她来出云，可不是真让她安心当贵妇人的。”
男人恭恭敬敬接过竹筒，消失在寝殿里。
源雨道往下移了点，头枕上靠垫，想起三天前被意外打断的准备，微微眯起眼。
……小松绘里。
他扬唇，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显得冷冰冰的。
明明是个懦弱无能的凡人，竟然能撑过心火反噬……要不是神乐朝光凭着阳玉前主的身份隔空插手，那个女人活的下来？当我是傻子吗？
他淡淡哼了声，对天津神一方越发不满，回忆到通讯时神乐夕露一脸高傲，不耐烦地打掉了侍女揉按的手掌。
——抢了阳玉碎片还摆出一副指责模样，自导自演倒是玩得好；还有那几个“不小心”暴露的审神者，赶着送来出云图谋什么当我看不出来？
活了千余年还是跟丧家犬一样只会跑不动脑子，难怪天津神被三家推翻。
凝神感应了一番同天丛云剑副阵的联系，源雨道抛开杂念，阖上了眼睛。
——既然你们不想合作，就别怪我毁约了。
……
侍女来敲门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通宵未眠。
浑浑噩噩任由侍女收拾洗漱一遍，被问起“紫苑夫人，还是先去探望姬君吗？”，她胡乱点头，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被人送来的竹筒。
沁骨的凉意。
“夫人，您的脸色好差，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扶着她的侍女轻声细语地询问。
【夫人】……呵。
名为紫苑的女人眼中郁郁，摇头，嗓音哑而柔，像秋末飘落的冷雨。
“走。”
她向来以少笑且寡言闻名，派来服侍的侍女亦很乖觉，从不多嘴，得到吩咐，果然一语不发，只扶着她拐过转角，往戒备森严的内部走。
——【我带你来出云，可不是真让你安心当贵妇人的。】
男人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转述再次浮现耳边，她不由自主地死死扣住手心竹筒，骨节泛白。
月光下树影萧萧，仿佛鬼魅，守在障子门前的侍卫小心地拦住她，劝阻道：“紫苑夫人，姬君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您不必担心……”
“我可以进去吗？”紫苑没有看他，目光虚落在门前斑驳树影上，问。
侍卫为难片刻，回头看向纸门。
“夫人请进。”
没等多久，伴随着苍老的声音，纸门自行滑开。
紫苑屈膝：“多谢通融。”
屋子很大，四角都盘坐着结印维持法阵的咒术师，她再次行礼，撇下等在门口的侍女走向中央——金纹的繁复法阵里正躺着奄奄一息的女婴。
那是她的骨血，她唯一的女儿。
男人的复述又幽幽徘徊起来，在胸腔里形成奇异的共鸣，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弯下腰去。
女婴裸露的肌肤上全是烧伤，要不是偶尔吐出的细弱呼吸，恐怕更像餐桌上炙烤过的食物。
“伊织……”
曾经喜悦地呼唤过千百遍的名字，此刻像是刀刃狠狠刺进心口，女人脸上惯常的淡漠忧郁崩解成难言隐痛，眼眶染红。
——但她旋开竹筒的手却异常的稳。
动作掩在重重长袖里，无人注意，只见到心碎的母亲指尖触上婴儿发紫的唇。
殷红一闪而没。
做完这个动作，紫苑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不敢再看女婴一眼，发着抖三两步夺门而出，被吃惊的侍女扶住。
“夫人……！”
“——紫苑？”赶来的男性用发烫的手代替侍女揽住了她，放柔声音哄道，“别担心，我已经向大国主求援了，伊织不会有事的……”
她眼里蓄满了泪，望了合拢的障子门一眼，泣不成声，埋进丈夫胸膛。
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的男人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把伊织交出去……”
哽咽着摇摇头，紫苑抱住他。
“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她喃喃，将下半句话和着喉头血腥味嚼碎，吞下去，泪水涤过的双眸重新显露出那抹让无数人赞美过的淡淡冷郁来。
——就算没了伊织，我们也还可以有下一个孩子……只要我做过的事没有暴露。
她垂眼，衣袖里，握着空竹筒的手青筋暴起。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试图辞职第六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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