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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意外之外 ...

  •   “嘶~”正在巴拉巴拉说话的仙道被吓了一跳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倒吸冷气,也顾不上和流川说话了,光抬手张嘴一味地朝着自己的舌头扇风。等到最初一阵痛缓过劲儿来,仙道第一反应却是替流川叫屈:“我说这位将军,先不说既然流川都是什么妖王了怎么你倒对他一点也不客气,明明是我在说话怎么你却要去骂流川?!”

      “你......”花形還沒碰到過在他面前敢這麼回嘴的人,一時又驚又怒,一雙眼睛一瞬間變成血紅色,周身透著一股黑色的煞氣,然而下一秒不知為何又硬生生止住了這份被冒犯的怒意,只是轉頭不說話。
      “花形將軍,你想做什麼?!”仙道零一驚跳起擋在兒子前面,右手捻個手訣滿臉防備地看著花形。
      “啊呀,你們兩個......”藤真漂亮的眼睛向上一翻,一隻手無奈地扶額,索性側轉了身體不再理睬邊上氣氛變得凝重的兩位。

      還在回味故事的仙道彰完全沒有意識到是他自己寥寥幾句話讓這兩人劍拔弩張,沒有得到花形的回答,他索性轉頭去看著一旁的流川。
      “誒?我隱約看到你在翻白眼!”仙道誇張地叫,“流川楓!我是在幫你,你竟然還敢在我的背後翻!白!眼!”
      “呼~”流川這一次不再掩飾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異常沉重地呼出一口氣,一邊卻又偷偷地拿眼角去瞥仙道,一臉“氣死你氣死你”的小模樣,倒是一下子又把仙道逗笑了。
      “哈哈哈,果然是只小狐狸啊!”

      客廳里坐滿了鴉雀無聲的眾人,似乎是對類似的場景已然熟悉,竟然沒有任何人出聲,良久,終於還是藤真想起來今晚的目的。
      “花形,仙道,停下!”聽到藤真帶著怒意的聲音,對峙的花形和仙道零仿若驚醒般重新坐下,仙道彰也因為聽到自己的姓被嚇得一下坐端正了。

      “對不起,藤真先生,我不太明白,這些歷史和現在的我或者流川又有什麼關係?又和那塊黑黢黢的石頭有什麼關係?以及今晚你們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仙道再面對藤真的時候,原本一直掛著溫和笑容的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消失了,剛才那個傻呵呵的仙道已經不知所蹤。
      “有些事情現在還沒到時間告訴你們。”藤真斂了表情,漂亮得雌雄難辨的臉上,是沒有半點表情,“如果不是返魂香出乎我們意料地重現于世,如果不是零的行蹤被人發現,我和小楓也不會現在出現在你面前。”
      “時間無多,小楓會留在你身邊帶你修習一些基本法術,返魂香也留在你身邊,一定要好好保存。”

      留下一肚子問題沒有回答,藤真和花形就這樣帶著大廳里全部的人又匆匆地離開了。
      無論仙道怎麼追問,仙道零也不肯多說一個字,問多了就不再理睬他。
      無奈又好奇,仙道只能寄希望在從藤真一離開就躺倒在他的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流川了。
      --
      那个晚上仙道过得一言难尽。
      先是因为想叫醒流川去洗澡,被睡糊涂的流川一拳打在左眼上,几分钟后仙道一照镜子,就看到自己左眼一圈乌黑活像半只大熊猫。
      接着在他自己冲澡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睡醒了的流川又觉得浑身汗很难受,想也不想地就冲进了浴室,吓得仙道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最后终于揉着屁股上了床,仙道以为这个销魂的夜晚终于可以平静下来时,又被再度熟睡的流川当成抱枕手脚并用地压着,做了一晚被人勒脖子的噩梦。
      梦里只有一双纤细的手,却有无穷大的力量,死死勒着仙道的脖子,仙道觉得自己不论如何竭尽全力的张大嘴呼吸,肺里还是一点点被抽空,一点点被抽空,生疼生疼,然后再自己觉得就要死掉的瞬间惊醒过来。
      “呼~”擦掉满头的冷汗,仙道小心翼翼地掰开流川勾着他脖子的手,将噩梦的罪魁祸首算到了这只虽然白皙却不纤细的手臂上。

      夜过半,带着凉意丝丝,仙道从打开的窗户中向外望去,不知何时月亮倒是露了个面不明不暗地望着他。再转头看身旁睡到吹泡泡的人,仙道现在能体会什么叫“世事难料”。
      约莫是幼儿园之后,仙道记得自己没再和人如此亲密过,他最愿意做的事情,是在脸上挂出一张和煦体贴的笑容面具,然后,置身事外。
      然而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被扯进一个之前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和一个人从素不相识到同床共枕以及被迫洗了个“鸳鸯浴”只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这在仙道原本的概念中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过......仙道的目光停在那张安静的睡脸上,淡粉的薄唇微微嘟起,没有了冷淡犀利的眼神,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孩子气。仙道又想起刚才父亲说流川和自己同龄,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长得高大些的孩子罢了。
      也许是因为今晚奇怪的事太多了,当仙道发现自己盯着身旁这张睡脸已经很久的时候,他将之归结为自己受到意外冲击太大导致的失常。
      --
      仙道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许是头半夜意外状况太多,仙道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流川早已不知所踪。
      难道走了?
      念头一起,仙道的心里有丝微不可查的失落。
      不过没等他细想,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彰少爷,你该起床了。枫少爷和老爷在客厅已经等你很久了。”
      原来他没走。
      仙道应了声“我就来”,利落地掀被起床洗漱着装完毕,踩着拖鞋手插口袋吧嗒吧嗒地就到了客厅,看到流川和仙道零果然坐在餐桌边,面前的早餐丝毫未动显然是在等他。仙道扬起一个笑容,抬手便朝流川打了个招呼:“真早啊流川,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啊,明明就是个嗜睡的小鬼。”
      流川微微撇了撇嘴,知道仙道是借机在嘲笑他半夜将对方当成了抱枕。
      今早醒来的时候流川才发现自己紧紧地勾着仙道的一边手臂,一下子脸上飞起一丝薄红,自己历来睡相很好,怎么躺下去的都是怎么醒的,怎么今次竟然会这么荒唐地把这个人当成抱枕呢。
      被自己吓到的流川赶紧起床,刷牙的时候稍稍想了想,大约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暗中看到过他无数次所以有熟悉感吧。
      流川在跟随藤真学习的时候便是如此,逮到机会便是睡觉,吃饭走路都能睡,最讨厌麻烦的事情,常常因为懒得思考被师傅骂“空长了一张聪明脸”。
      如今师傅已走,也没人逼他不停地思考了,流川一为自己奇怪的行为找到个差不多的理由就不肯再深思,迅速地整装完毕就去了仙道家的后院练习去了——自己昨日伤重尽管借了术法之力皮肉伤已恢复,但元气有损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而且师傅临行前丢下几个艰深的符咒流川尚不能掌握,在仙道有能力保护他自己之前,总免不了给自己增添许多麻烦。想到这里,流川撇着嘴摊开双手轻轻叹了口气,明知道自己最讨厌麻烦,师傅却总是挑最麻烦的事让他干。
      又想到仙道总也要学些防身之术才好,思来想起流川只觉得脑袋便要炸锅了,不免在心里对藤真又是一顿腹诽。
      正在此时管家唤他进厅和老爷一起吃早餐,说是有事和流川商量,于是才出现了仙道看到的这个场景。

      仙道只觉得流川脸色发黑难看的很,只以为对方受不了他的玩笑,并没意识到是因为流川生平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等人,此刻等仙道下楼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已经让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人来了,请说吧。”
      “彰儿从今天开始跟着流川,开始学习人界术术之道。”
      “不要!”
      “啊,为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流川面无表情仙道却愁眉苦脸。
      “爸,我为什么要跟着这个小子练?他明明都没有我高。”仙道用右手提起叉子叉了块水果狠狠塞进嘴里。
      “白/痴那我们现在就去比比。”流川狠狠瞪了仙道一眼。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彰儿不要耍无赖。你不要小看了流川,他的师傅藤真曾向我夸过他,说自己所见的人类之中属流川天分最高。”
      “以?人类?不是昨晚才说他是妖王吗?怎么就因为化了人形就叫人类啦!再说了,妖干嘛要学人术啊?”仙道也不知自己怎么的,被流川那双吊稍眼这么一瞪,心里就噗通一跳,他便想自己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向个小鬼服软。
      “呃......”仙道一时语塞,提起叉子随便叉了点什么塞进嘴里嚼了几口,才故作自然地开口,“哦,这个彰儿你自然不知道。千年间诞生了不少人妖混血,一般来说混血都是出生是以人的姿态,妖力羁于体内,需要某个特定的刺激或机缘才能觉醒,然而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觉醒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因此通常人妖混血是最容易遭遇危险的一类,人类不认可他们鬼妖会觊觎他们。”
      “这么说来,流川这妖王也是人妖混血咯?”仙道的叉子还停在嘴里忘了拿出来,此刻他听得津津有味,只想着若能多知道点流川的事情多有意思。
      --
      这顿早餐流川吃得并不开心,虽然他脸上一如既往什么表情都看不出。
      仙道不停地追问关于流川的各种事情,大到身世小到爱好,哪怕到后面流川不耐烦地瞪着他骂“白/痴”都没有降低他半分兴致。
      好不容易熬过早餐,在仙道零期待的眼神下,流川默默地抬头和天花板交流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什么重大决心一般,转头冲仙道硬邦邦地说:“跟我走。”
      仙道一看又乐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流川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细微的变化会让他很有成就感,就好像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瓷器出现了裂痕时,往往会令人下意识地想进一步破坏它而不是修复它,仙道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那种想看到白瓷娃娃裂开的破坏欲作祟,忍不住地想逗流川。

      “哼,虽然答应了你父亲要教你术法,不过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了。”流川冷冷地说完,就在宽敞的花园内就地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手肘拄着膝盖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眼睛望也不望向仙道,似乎也不在意仙道的回复,周身仿佛罩着一股冷空气。
      “呐,我说流川,你怎么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仙道是难得被这么个人勾起了好奇心,“难道是因为身份要变得很高冷?”貌似是个合理的解释。
      流川许久没有动静,久到仙道觉得不可能回答他时,干净冷清的声音响起:“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

      “还是说术法吧。”流川一脸的“不愿多说”,站直了身体却扭过头去不看仙道,“什么都要从头说起太麻烦了。还是我来演示,你这白痴若是记不住可不怪我。”
      说着流川就念念有词捏了个手诀,演示了一个最基本的火诀,他特意将祷词念得很慢,动作也特别轻柔,仙道自然知道这是给他记住的时间,纵然心里还有疑问,也只能先顾着眼前,若是不能跟上流川的节拍,大概是要被他嫌弃的。
      “好,你来一遍。”流川演示完了,转头对仙道说。
      这一天除了中午用餐时间,仙道一直都跟着流川学习,两个人那个孜孜不倦的劲头让仙道零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流川君,今天先到这里吧,小彰刚开始,最好是循序渐进而来。”在仙道第四次在和流川的对练中被流川的符火烫伤后,仙道零终于忍不住出声唤停了练习。
      “今天就到这里。”流川看也不看仙道零,只在走他近旁搀扶坐倒在地的仙道时转头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便径自离开了。

      清晨仙道随口抱怨流川的睡相太不安稳后,仙道零提出给流川单独准备一间房间,却被仙道抢在了流川开口之前拒绝了。仙道零对于自己这个假儿子对流川的亲近感到非常吃惊,养了这二十年,他自然还是了解这位的。不论平日笑得如何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是难以亲近,却在面对流川时像转了性子般甚至不顾对方的冷淡自己往上贴。
      因此此刻流川转身离开后便是又回到了仙道的房间。
      仙道彰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就急急忙忙地也跟着回了房间,一天折腾下来他其实已经疲累不堪,加上身上还有多处轻伤,原来只是因为不想被流川小瞧硬撑了一口气,被父亲叫停后只觉得疲惫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只想睡死在软床上。然而看到流川对着仙道零时那冰冷疏远的态度,他便又想起来了早先被流川堵住话头因为没问出口的疑问。
      心头疑问再起,就如燎原之火,仙道便匆忙扔下了父亲追着流川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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