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09、踢腿

　　慕容府从祖上到今日今时，历来相比其他王宫贵族家里来说人丁一直不算旺盛，因此从长几辈的人开始，慕容府都延续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早饭和午饭各院的人都分别在自己屋里吃喝，晚饭一大家子都要尽可能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共享天伦之乐。

　　和齐三公子还有慕容不凡道过别后，小毛就被慕容雪珊也拉着到了雪珊的屋里坐了一会, 两人一起随意地聊了一会天, 小毛才回到自己那院。一进自己的屋子放好了弓，小毛就立刻告诉小丫鬟们第二日再检查房里的柜子是否有鼠患，然后又和蜻蜓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到了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

　　刚刚坐在自己吃饭的位置里的小毛，就见换下朝服，穿了一身宽松舒适员外服装的大将军慕容毅和秦氏相伴也走了进来。

　　“不凡呢？”看了看一桌子的人，唯独不见儿子慕容不凡的影子，慕容毅不由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秦氏。
　　“他不是早就下朝回来了？”

　　“瞧我这记性，刚刚在我们屋里都忘记告诉你了，”秦氏柔声道，“今儿齐三儿来，约了不凡出去晚饭，他们走前是和我还有娘打过招呼的。”

　　“最近不凡比你还忙，难的有空见见朋友，就让他去吧。”慕容老夫人看着儿子慕容毅笑了笑，“咱们吃咱们的就是。”

　　“果然是和齐三儿在一起，这孽障！”说着话，慕容毅突然一脸怒容腾地站了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说的？”原本一脸笑容的慕容老夫人立时不快地板起了脸，
　　“不凡又不是每日不着家，少在家吃一顿，我都同意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再说，齐三儿虽平日里行事有些荒唐，可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孙子和他出去怎么就变成孽障了？”

　　看到老夫人变了脸色，也觉得自己此刻行为有失分寸的慕容毅重新坐进椅子里，低下头，放轻了声音，
　　“娘，你别生气，我这发火它是有原因的。”

　　原来在朝里和几个老臣交谈完国家大事的慕容毅在回来的路上也是巧了，无意间拉起轿窗的帘子朝外看了看，就见不远处齐佳领着一个少年朗匆匆走进了一座粉色装饰的楼，而那少年的穿着和侧影像极了自己的儿子慕容不凡。

　　轿子经过粉楼的时候，慕容毅抬头瞧了瞧，楼上的大匾赫然立着三个大字————“栖凤馆”。虽然慕容大将军一辈子没去过烟花场所，可是“栖凤馆”在京城的大名慕容毅还是有说耳闻的，毕竟作为京城一等一的妓馆，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官员们嘴里也时不时会提到。

　　正要喊停轿的慕容毅转念一想，儿子早就下朝回家，性格也是和自己一样刚毅，断然不会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认定了进楼的是齐佳的别个少年朋友，慕容毅也就不再理会，立刻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可如今一听儿子慕容不凡果然是和齐佳在一起，自然立刻气得火冒三丈。

　　“你说的可是真的？”听了儿子慕容毅将自己看到的叙述完，慕容老夫人也不由一怔，心里还是半信半疑，
　　“莫不是你年纪也上来，看错了人？”

　　“断然不会有错，齐三儿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虽然那个少年我没看清脸，可既然不凡和齐三儿在一起，定然是他了。”

　　“我还当着他们和以前一样去哪个新开的餐馆吃好吃的去了，”秦氏的眉心此刻也皱了起来，“齐三儿这次是怎么了？”

　　“所以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少让他和齐三儿在一起来往，如今看到了吧？到头来还是把不凡带去那种地方了。”

　　“雪珊姐姐，为什么爹他们都不喜欢栖凤馆？为什么齐三公子不可以带着不大哥去那里？”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小毛想起当初自己到过的那座楼，里面可是住的一群很漂亮的姐姐的地方。尽管小毛也觉得这些姐姐看上去有些像狐狸精，可是接触下来几个，好似都挺和蔼可亲的，因此忍不住拉了拉坐在自己身边的慕容雪珊的袖子，小声问道。

　　慕容雪珊却不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在唇边，红着脸示意小毛不要再问了。

　　一肚子狐疑的小毛只好不再多问，刚要低头吃自己的饭，就见慕容毅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阿忠，你带上人，去栖凤馆把少爷给我立刻带回来。”

　　“不妥，”老夫人摇了摇头，立刻阻止道，
　　“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不凡去了那里吗？”

　　“娘，”慕容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了。

　　“我孙子的为人，我信得过他不会胡来的。兴许就是被齐三儿拉去听听曲子，等他回来你再和他说，派人过去弄的满城风雨一般，大可不必。“

　　瞧着自己的娘已然做了决定，慕容毅又自己低头想了想，觉得娘说的也有道理。“栖凤馆”每日里去的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不少，若是现在派人去，万一那里闹起来，的确不大好看。于是慕容毅只好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己见，打算等儿子回来再给他好看。

　　因为长辈们心里都不痛快，小辈们也不好说话，和平日不同，这一顿晚饭吃的甚是沉闷。

　　眼见着慕容雪珊不愿意对自己解释原因的小毛也不好多问，吃完饭回到自己屋内，因为时候还尚早，于是小毛打算出屋子在外面院子里走走，消消肚里的积食，才走了两步，就听两个小丫鬟在墙角议论说话的声音。

　　“听说少爷也去了栖凤馆，这是真的吗？”

　　“老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错？”

　　“天啊，听说那楼里可聚着都是些京城里最会蛊惑人的妖精，少爷去可别...，”

　　“你们是不是要反了？”蜻蜓大步走上前，对着说话的两个小丫鬟提高了声音，
　　“居然在背后议论少爷的长短，是不是打算要老爷夫人知道，家法伺候？”

　　说的起劲两个小丫鬟听到蜻蜓说话后，才看到少夫人也在场，立刻扑通重重跪在了地上，
　　“少夫人，蜻蜓姐姐，可别和老爷夫人说，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可以不说。”小毛脑子一转，立刻借着这个机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过你们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夫人尽管问，但凡我们知道的，自然会说。”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讨厌栖凤馆？”

　　“少夫人你不知道栖凤馆是什么地方吗？”两个小丫鬟惊讶地看了看彼此。

　　“当然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们。”

　　“栖凤馆也就是名字听上去好听些而已，其实就是妓馆，窑子。”
　　“那里待的姑娘可都是做卖肉营生的，当然让人讨厌。”
　　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卖肉？卖什么肉，猪肉吗？”从不知道妓馆，窑子是干什么的屠夫家的小毛一门心思心里只想着猪肉，忍不住问道。

　　“噗嗤。”本来严肃着脸的蜻蜓也不由跟着两个小丫鬟一起笑出了声。

　　“不是的，少夫人，是...，”红着脸，蜻蜓嘴巴凑到小毛的耳朵边，对着小毛匆匆解释了几句。

　　似懂非懂的小毛，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蜻蜓话里的意思，可是联想起当初在齐三公子轿子里看到的头发散乱，衣服几乎都掉了一大半的女子后，她的脸也情不自禁跟着红了起来。

　　“所以那里的女子像你说的，都是靠勾引男人过日子的吗？”

　　“蜻蜓姐姐说的一点没错，就是干这个卖肉勾当的，”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鬟微微抬起头，一脸的鄙视。

　　“可不是，我们虽然是丫鬟，可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干活，清清白白的姑娘。”另一个小丫鬟也跟着接上一句。“她们靠卖肉挣的银子再多又如何，就是下贱。”

　　既然已经听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小毛也就让两个小丫鬟们起来，答应不会告诉别人她们议论的话。而此刻的小毛突然也没了在院子里继续走路的兴致，折回屋内，情绪低落地对着蜻蜓道，
　　“今儿我累了，要早点睡。”

　　漱完牙，洗过脸的小毛躺到床上后，却一点都睡不着。脑子时不时将以前看到的齐三公子在轿子里的情形转换成了慕容不凡，一想到慕容不凡抱着那些个半赤裸的女子，小毛的脸就立刻发起了烧，然后，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地不是手使劲拍打着床，就是脚踢起身上的被子。

　　齐三公子居然带着不大哥去逛窑子看狐狸精女人，大坏蛋！

　　不大哥居然就同意了，一个小将军居然如此没有定力，可恶！

　　小毛打算等到夜里慕容不凡来取大氅，就要好好说他几句，可是左等右等，慕容不凡都没有来，她心里的无名火也就越来越旺。

　　夜已深，踢了好久的被子，累的不轻的小毛终于有些迷迷糊糊要入睡时，就听到了门口院子里响起了之前夜里同样的鸟叫声。

　　此刻已经不打算出去的小毛，把被子捂住头等了一会，再次拉下被子时，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小毛轻轻打开里屋的门，也累了一天的蜻蜓并没有醒，借着月光小毛立刻看到了外屋窗上的一个黑影，显然来的人还在。

　　转身打开衣服柜子，小毛从里面取出那件大氅，走到门口打开门，也不说话，狠狠将大氅丢在门口的那个穿着夜行服的少年男子的身上，正要立刻迅速关门，门却被少年男子的脚挡住，无法关闭。

　　小毛怒气冲冲抬起头，就见不大哥不同于下午一脸的冷漠，此刻的脸上却堆满了少见的笑意。

　　自己等了那么久快气的半死，不大哥居然还在笑，满肚子不开心的小毛想也不想，立刻抬起右脚如同当初在街头对付慕容小义一样，狠狠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