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爱你》周期

4、第四章

　　当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元子没有邀我一同去吃晚饭，不过我也没觉得饿，不怎么想吃东西。我一进门，就看到蕾蕾弯着月芽眼，含情默默的样子。

　　“呦，谈恋爱回来啦？”

　　“什么呀？你可别乱说噢。”我把那一堆包一一存放到橱里。

　　“我都看到了啦。我刚把金泰蕙送到留学生宿舍就下雨了，于是问金泰蕙借了把伞，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和徐闱元两个人在伟长湖畔……哎，真是浪漫啊！都羡慕死我了。”蕾蕾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蕾蕾表情那么丰富，这次让她演个配角兼灯光师真是委屈她了，也是一种人才的浪费啊。“钰儿，你要怎么谢我啊？”

　　“谢你？谢你什么呀？”我一脸茫然道。

　　“谢我给你们创造机会，谢我没去打扰你们浪漫呀。”蕾蕾眨巴着她的那双电眼，据说她就是靠这双会放电的眼睛迷倒了一大片纯情少男的，可惜我和她是同性，接收不到电波。

　　“好吧，改天请你吃韩国烧烤。”我一口答应，这倒让蕾蕾惊讶万分。

　　“这么爽快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我能有什么企图啊？我是那种人吗？我是想等拍完片子，请你、元子还有金泰蕙一起去吃顿饭，就当是庆功宴好了。”

　　“这可不能算，你得另外再请我一顿。”蕾蕾撅着小嘴道。

　　“好，另外再请你吃顿食堂。”我轻轻捏了捏蕾蕾被撅起的嘴巴顶上去的鼻子。

　　“那么小气啊，真不够意思。”蕾蕾说着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摆弄着晴晴的笔记本电脑，我这才想到要问：“晴晴又上哪儿去啦？”

　　“佳……人……有……约……”

　　最近晴晴的追求者是越来越多了，情书堆在那里根本来不及看，连我们几个也跟着沾光，什么巧克力啦，零嘴啦纷纷送来贿赂我们，为的就是要晴晴的手机号，或是要我们平时在晴晴面前帮他美言几句，或是上课的时候特地帮晴晴留一个离他比较近的位子。其实这些我都不是很羡慕啦，我不需要太多的追随者，我只要元子一个人爱我就已经足够了。我一直反复在想，如果那天收到消息的人是我，我会怎么做呢。我想我一定会兴奋得快要死掉，我会立刻给他打电话，跟他说我实在愚笨，他写的我不太明白，让他再亲口对我说一遍。我想他一定会脸红，说话一定会结巴，我也会脸红，会加速心跳……哎，这就是我没事就要做的美梦，也许在每个女孩子的内心深处都会有这样一个甜甜的梦，或许因为这个暂不能成真的梦，我们的生活多了一份忧伤的色彩，但没有梦的人生是虚幻的，有的时候，忧伤也是一种美，一种朦胧的美。有人说恋人双方袒露心迹之前的那段日子才是恋爱最美的阶段，在那个阶段，恋人们常常会患得患失，他爱我还是他不爱我，这个问题会始终捆扰左右。晴晴说暗恋最苦，我的这场苦恋已经让她感到无力了，可我心中始终抱有希望，自作多情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元子什么也没说，没人知道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真正地搞清楚状况吧，那晴晴又怎样断定我现在是在暗恋呢，说不定现在正是恋爱的那个所谓的黄金阶段也未可知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会想我那么爱元子，如果不能和他结合，我以后恐怕也无法再去爱别人了，但现在我懂得了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我们美丽的相逢，我抱着那个美丽的梦，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同时做好要失望的准备，开心地过每一天，我想无论结果怎样，将来回首再来看我的大学时代，我相信我会不禁微笑。

　　第二天一走进教室，一堆餐巾纸向我飞来，还好我身手敏捷，躲闪及时，晴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元子患了重感冒，那一堆餐巾纸就是他的杰作，一阵秋风急吹而来，晴晴就遭了殃。晴晴没好气地给了元子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径自坐到后排去。晴晴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特别热络，对待她不喜欢的人则是不理不睬不加以掩饰，我至今弄不明白为什么一条表白爱意的短消息会让恨在晴晴心里从此生根。元子当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他尴尬地对我笑了笑，悻悻地走过来，弯腰将地上的纸巾一一拾起，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帮着收拾这一地白。

　　元子的感冒看来严重得很，上课的时候不停地擦鼻涕，那一盒纸巾很快就见底了，我想这一定是昨天雨中浪漫的后遗症吧。

　　“真是倒霉！这一身衣服今天新换上的，回去又得洗了。钰儿，你刚才帮他拾纸巾有没有洗手啊？”晴晴皱着眉头，明知元子背对着我们根本看不到，却还是忍不住向那边投去鄙夷和厌恶的眼光。

　　“有啊，我刚有去洗手。”我看着元子的背影，看着他连擦鼻涕都能那么儒雅，我知道我这样想别人一定会认为我疯了，走火入魔了，也许我真的是疯了吧，也许恋爱中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吧。

　　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消息：“钰儿，还记得我吗？我是季遗风啊。”季遗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它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孩童时代。季遗风是我的小学同学，那时候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他几乎每天都到我家和我一同做回家作业，我也经常到他家里和他玩捉迷藏，挖蚯蚓，打扑克，我们可以说是童年的玩伴，可是毕业后我们失去了联系，那时候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安装电话，我们各奔东西，一晃就是八年。我回了条消息，说：“怎么忘得了呢，那个残忍屠害了几百条蚯蚓，挑食挑得利害，长得没我高总是被我欺负的季哥哥嘛。”我们就这样聊上了，季哥哥向我抱怨说他大一的时候给我发过两封E-mail，我都没有理他，后来又在□□上联系我，我也没有加他，至于是为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把太多的心思花在了元子身上，对其它的事都变得懵懵懂懂的了吧。我终于在□□上加他为好友了，从那天起，我只要一上网就和他闲聊，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共同的童年，我们都好不怀念。

　　《红豆》终于拍完了，庆功宴却没有我想像的那样温馨，简直是糟糕透顶。元子临时说有事不能来了，金泰蕙从头至尾闷闷不乐的样子，因为元子的缺席，我也总提不起精神，蕾蕾极力地想要调节在场气氛，大家都无心吃饭，结果菜还没有上完，金泰蕙就说吃饱了要先走，蕾蕾让我留在饭店，她送金泰蕙回去，去去就来。

　　蕾蕾回来的时候，面有难色，她将面前的一杯橙汁一饮而尽，然后摆出一副爱情专家的架势说：“世间所有的事都逃不过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就是‘情’。”

　　“怎么说？”我用小勺不停搅拌着那杯早已经凉透了的咖啡。

　　“哎……”蕾蕾大口吃着菜，半天才吐出字来，“钰儿，你相信吗？金泰蕙她喜欢上徐闱元了。”我赶紧用青蛙眼瞪着蕾蕾，徐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蕾蕾总算把菜全部咽了下去，接着说道，“今天徐闱元不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金泰蕙闷闷不乐是为了徐闱元不来。”我听得找不着北，琢磨了半天，蕾蕾趁我迷糊的时候迅速地将那盘酱汁烤鱿鱼全部解决掉了。

　　“你是说金泰蕙已经向元子袒露了心迹？而元子为了避金泰蕙才不来的？”蕾蕾听了直点头，而我却陷入了深思……

　　“晴晴，你是怎么让元子喜欢上你的？”一个寂寥的夜晚，我和晴晴夜聊。

　　“我什么都没做啊，正如你所想，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际。”晴晴打开winamp，放一首经典老歌——《爱不释手》。

　　“……啊哈……今朝有你今朝醉啊，爱不释手你的美啊，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我情不自禁地跟着这柔美抒情的旋律轻轻地哼唱起来。

　　“钰儿，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就上次在去新天地赴约的公车上遇到他，他闷闷的，我见气氛尴尬，就随便说了些网上看到的趣事。你知道的，我这人还算是挺能说的，估计他就是在那时对我产生了一点点好感。”晴晴起身去泡了杯玫瑰花茶，又将那首歌返回去重新再听。

　　“一起坐一次公车，他就喜欢上了你……”我碎碎念叨着。

　　“钰儿，你不要气馁呀，我发觉你们俩还真的是蛮般配的。表面上看，他是一个挺滑头的人，但骨子里他其实是一个特重感情的人，你的好，他终有一天会了解会重视的。”晴晴轻轻吹开面上的花瓣，抿了一小口，又换了一个姿势坐，柔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这首歌的歌词所述，你听……写得多好啊，所以你要学着打扮自己，多买几件漂亮衣服，烫个离子烫啊，保养保养皮肤啊，人是要靠打扮的，稍微装扮一下，整个人就会精神很多，亮丽很多。另外，平时注意一下自己的坐姿，也不要一直直挺挺的，有时候身子稍稍倾斜一点，让人产生想要来替你撑一把，或借肩膀给你依靠一下的欲望。”我听得出神，以前倒也没仔细观察过晴晴，今天突然被她的优雅气质所吸引，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晴晴会那么的受欢迎了。元子的短消息绝对没有发错人，要爱上一个人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接触和交流，有时候一次回眸，一个微笑就能捕获一颗心。

　　“这次考完试，我们去KTV唱歌吧，你可以叫徐闱元一块儿去。”晴晴笑嘻嘻地建议道。

　　“你不介意和元子一起去唱歌？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我好奇地看着晴晴。

　　“没办法，为了你我只有稍微牺牲一下啦。”晴晴又将那首歌返回去重听，“我想过了，我们是好姐妹，以后你若和徐闱元在一起了，我总不能一直不理他吧。”我点头称是，拿起听筒，熟练地拨了元子寝室的电话。

　　电话那头，由远及近传来元子碎碎的脚步声和轻快的口哨声，吹的是朴树的《new boy》，我的遐思一下子不由地飞到了九霄云外，我和他在极度无聊的课上一人塞一只耳塞听的就是这首歌，晴晴坐在我的右边，元子坐在我的左手边，歌曲给我们阳光的感觉，欢快的节奏让我们不禁摇摆，并用脚掌轻打着拍子。身处大庭广众，却形同二人世界，我们听着同样的音乐，看着同一幅画面，笑得同样的灿烂。

　　“喂，是赵钰儿啊，你好，你好啊。”元子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我的面前仿佛浮现出他的笑脸，就和朴树的歌一样阳光有朝气。

　　“元子，考完试我们去唱歌好不好啊？”我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好啊，都有哪些人啊？”

　　“晴晴、蕾蕾还有我，你可以再找几个男生一起去，人多热闹嘛。”

　　“好好好。”

　　“元子，上次的庆功宴你没能来参加真是太可惜了，正好我现在肚子有点饿，想出去吃点夜宵，不如一起去，我请啊。”我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努力地把语调放得轻松随意，可自己听来都觉得底气不足，话还没说完，脸就红到了耳根。和元子相识到现在，我还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几次机会都错失了，我不免耿耿于怀。

　　“好好好，我也有点饿了。不过怎么能让小姑娘买单呢？我前一阵子做家教挣了点钱，我请我请。我刚洗了头，现在还是湿的，胡子没刮，穿的是睡袍，要不你等我一下下？”

　　“不用打理了啦，天那么黑给谁看啊，我命你三分钟之内敢到西门，晚了我可要生气哦。”我不容他多说挂了电话，扎了个马尾，披了件外套，穿上高跟皮鞋去赴约。赴约？天呐！我居然要去赴约了！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我和元子的约会！

　　“青蛙眼突然变成了眯缝眼！太恐怖了！”晴晴故作眩晕状，“钰儿，加油啊……”

　　我连跑带跳出了宿舍楼，远远望向西门，只见元子戴一顶红色绒线帽，穿一件深蓝色长睡袍，一双棉拖鞋，不停地撮着双手，已经等在那里了。如此生活化的装束，我不禁窃喜。我放慢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很淑女地走过去，元子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立即绽放出我最喜爱的笑容，他像是怕我看不到他似的拼命向我挥手，他的大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美丽的圆。我从口袋里掏出右手，也向他招招手，小步向他跑过去。

　　“怎么搞的？说好三分钟的。我在这里等得已经快要僵化了！”元子收起笑，板下脸来。我掰过他的手，看他手腕上的表：“还好啦，就迟到了四分钟……生气啦？”我歪着头看他的表情变化。元子噗嗤笑出声来：“好啦好啦，想吃什么？前面有一家寿司店不错，喜欢吃日本菜吗？”

　　“夜宵不用那么隆重吧，吃路边摊就好，我在电视里看到台湾人都有吃路边摊的爱好，感觉真的好惬意啊。”

　　“好，就吃路边摊。你想替我省钱不用找那么多理由吧。”

　　于是我们延着那条小街一路吃过去，碳烤羊肉串、章鱼小丸子、油炸臭豆腐、四川麻辣烫……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撑得不行了，元子说吃得那么饱绝对不能马上回去睡，于是我们延着学校外墙散步。很喜欢能和元子走在一起的感觉，即便不说话，不牵手，只要这样静静地去感受对方的存在，我就会希望时钟永远都停留在这一秒。穿上那双六厘米的高跟鞋，我感觉和他的身高刚刚好相配。“今天很开心。”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学校是那么的小，绕着外延走一圈只需如此短的时间。女生宿舍楼下，灯光昏暗，一对对的情侣相拥在一起。“我也是。”元子摘下帽子，他的头发已经全干了，额前的几簇翘起，乱乱的，让我联想到鸟窝，我大笑，他傻笑，“这一圈走下来，我竟出汗了……还笑？这可是今冬最流行的发型！又落伍了吧？”

　　“是是是，挺好看的，去美发厅做的吧？你可一定要保持好，明天好迷倒一大片纯情少女。”

　　“我这副卖相摆在那里，何需打扮？”元子甩甩头发，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我当即做呕吐状，气得元子想要来掐我脖子。

　　“好了，进去吧，早点休息。”

　　“嗯。”我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听到元子喊我：“钰儿……”

　　“你叫我什么？你刚刚叫我钰儿？”我转回去兴奋地望着元子。

　　“……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呀……我听她们喊你钰儿听习惯了，况且你一直元子元子地叫我……”

　　“好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呀，你以后就这样叫好了。”我笑道。元子点头：“路边摊虽然好吃，毕竟不卫生，也没有营养，以后还是少吃为妙。”

　　“嗯，知道了。……那么拜拜了，明天见。”我轻轻挥手道。

　　“明天见。”

　　回到寝室，换鞋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小脚拇指有点疼痛，穿高跟鞋毕竟不能走长路啊。“DO……MI……SO……”我赶紧去查看短消息。

　　“是徐闱元？”晴晴关切地问。

　　“嗯。”

　　“呦，才分别就有短信追过来！钰儿，他向你表白了？”

　　“没有，哪有啊？他说他唱歌不能去了，也找不到人同去，他们那边的男生都要参加物理、电子线路等课程的重修考，要考到很晚的，他可能还要帮他们补习。”

　　“找不到人同去就也不去了，这徐闱元有什么好的？钰儿，我真觉得他不值得你那么爱他。”

　　我回了条消息给元子，说如果就他一个男生去的话的确是挺尴尬的，也不会玩得开心，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机会？我有些索然，心想：这次的机会失去了，不知要等到哪一天呢。其实我好想告诉元子，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不要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