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吹雪（修改版）》醉言舞

12、第十一章 飞来横祸

　　近日，玉府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安静得有些蹊跷，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天衣无缝的阴谋。

　　冰凝在房中闲来无事，不由自主就朝风苑而去。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可似乎只要看到他，她就会很安心。
　　他的房内空无一人，这让她有落空的失望。吟风最近总是忙得什么也顾不上，甚至连她也鲜少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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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灰心，正欲离开。忽闻后园有人声，便直径走了过去。
　　站在后园墙外，听着与她一墙之隔的两人的对话。

　　“不要娶她！你不可以娶她！”娇纵跋扈的女声刺耳地传过来。
　　“你不要胡闹了！我的事，我自己会作决定。”吟风的声音已显不悦。
　　“我求求你，表哥！我不能失去你！我喜欢你！”这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灵湘，你闹够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要再缠着我。”吟风断然拒绝，转身欲走，却不料，被陆灵湘从身后抱住。
　　他掰开她紧扣自己腰际的手，她却又缠了上来，“灵湘，放开我！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任性！”
　　“放手。”阴冷森郁的声音自他们身后缓缓飘来。
　　龙吟风惊诧地回头，正好撞见她漠然的神情，冷厉的目光直逼陆灵湘。
　　杀气。
　　她的杀气已将自己团团围绕。
　　“不要！表哥是我的，我绝不会轻易让给你！”陆灵湘丝毫不知她即将大祸临头，依旧紧紧环着吟风的腰。
　　此刻，龙吟风已不知作何反应，这些日子的共处让他了解，以冰凝的个性，他恐怕更应该担心灵湘。
　　“放手。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立刻发怒，但警告的口气大大加深。
　　“我死也不放！”灵湘紧紧贴在吟风背后。
　　“既然如此，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她倏地掀起眼睫，下一瞬，她的手已扣在她的颈上，“我成全你。”
　　龙吟风大惊失色，疾呼：“冰凝，快住手！”
　　她并不理会他，继续对陆灵湘说道：“我只要稍一运气，你脖颈处的经脉就会冰冻断裂，你自己选择。”她浅笑，淡淡的寒意涌出，仿佛她要做的，不过是捏碎一支鲜花。
　　“冰凝，不要！你不能杀她！她是我妹妹！”吟风欲挣脱灵湘，却被冰凝先一步封住穴道，动弹不得。
　　“你的选择如何？”她的手不松不紧地扣住她的脖子。
　　“我……”陆灵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不断由脖子处的皮肤钻入体内。
　　半晌没有动静，冰凝有些似是不耐烦，加重了手劲，“回答我。”
　　“我……”陆灵湘准备给出答案，“我要……”逼人的杀气，环住吟风的手瞬间松开。
　　一声闷哼，一个人倒地。
　　“不要！”他痛苦地吼叫，目光下移，瞳孔骤然紧缩。
　　倒下的人，并不是灵湘。
　　冰凝！他心中大喊她的名字，但嘴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脸色惨白，神情痛苦，嘴角却微微上扬。
　　他看到，她小腹处的白衣上一片殷红，淌了一地的鲜血。她身旁站着的，是目光呆滞的陆灵湘，她完好地站在那里，手中攥着一柄匕首，沾满了刺眼的红。
　　残存的理智终于告诉他，他必须呼救，以博得她的一线生机。
　　“来人！快来人！”
　　柳眉微蹙，她微弱而苍白的声音深深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经：“吟风……我没…有杀…她……咳咳……”
　　一口殷红的血涌出口，冰凝目光柔和地望着他，一时间好像忘记了疼痛。
　　然而她知道，这本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要想让一个人对你完全不设防，你便必须肯舍得出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内，她只是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地笑……

　　闻声而至的下人一片惊愕，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几乎全部吓傻愣在原地，待到沐莹依来到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虽然也吓得乱了手脚，但却还会说话：“师兄？……”
　　“快解开我的穴道！”他咆哮，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重获自由，他立刻封住冰凝周身要穴。
　　此时的她，已昏迷不醒。
　　“还愣着做什么？！把最好的大夫统统给我请来！”
　　“是！”一干人等手忙脚乱地奔出去。
　　吟风兀自抱起冰凝，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安放于床上。
　　血并没有止住，仍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
　　倾了一床、一身、一手……像是永无止境……
　　血色渐尽。
　　他看着她愈加苍白的脸色，愈发慌张。
　　是他害了她……她本不该出事的！
　　而如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血，束手无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过她的手，握住，很紧、很紧……

　　“师兄……大夫、大夫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沐莹依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她身后，跟着两三名背着药箱的大夫。
　　“病人失血过多，先止血，把渗片放入口中顺气。”一位大夫已开始医治。
　　“龙公子，请先出去。”另一位大夫对龙吟风说道。
　　“我要陪着她。”吟风目光涣散，仿佛被抽掉了灵魂。
　　“师兄，还是先出去吧。不要妨碍大夫们救人，耽搁了医治的时间。”莹依劝他，似乎起到了效果，他松开了她的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屋内忙作一团，屋外急成一片。
　　龙吟风懊恼地倚着廊柱。
　　这时，陆灵湘来到他面前，只是默默看着他，良久没有开口。
　　“你还来做什么？！”盛怒的口气，他的眼中早已没了焦距，目光混浊而暗淡。
　　“表哥，对不起。我……”
　　“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有心的。若真如此，你身上又怎会藏有匕首！又如何一击命中她的要害！”他怒气冲天，看她的目眼神中，不再有宠溺，甚至兄妹之情也消散殆尽。余下的，只有怒与痛，令人发指的怒，刻骨铭心的痛。
　　“我是一时冲动，才……”她努力为自己辩解，“再说，我不动手，她也会杀了我的！”
　　他气急，用力扳过她的肩，拼命地摇：“以她的武功，早在你有出手的意识之前，就可以杀了你！可她没有！她不过就是希望你不再纠缠我！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沐莹依见他难以自控，急忙上前将他们拉开。
　　她从未见过师兄举止如此失常，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吟风……我没…有杀…她……”
　　像是诅咒，冰凝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始终回荡在他耳畔，让他懊悔不已，甚至痛心疾首。

　　这一夜，山庄内灯火通明。
　　吟风眼前的景象，始终停留在冰凝无力倒地的那一瞬。
　　恍若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所有的人，所有的火光，所有的色彩，似乎都镀上一层阴沉的灰暗。他像灵魂一样游离在另一个时空，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
　　“吱呀——”门被从内拉开，几名大夫皆面带惋惜地走出来。
　　“大夫，冰凝的情况怎么样？怎么样？”他一直守在门口，为的只是第一时间得知她的情况。
　　几位大夫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这……龙公子……”
　　终于有一人开口：“这位姑娘的血虽已止住，但是……”他顿一下，“她的体质与常人大有不同，仿佛阴寒至极，若用药不慎，恐怕有害无益。”
　　“这是何意？你是说，她活不了了？！不，不可能的！大夫，庄内的名贵药材应有尽有，您需要什么尽管说，不管多困难，我都会尽力找到的！”吟风心急如焚，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
　　“龙公子，老夫等也是无能为力。对于这位姑娘的奇特体质，我们还不知该如何用药，不敢冒然开方。”大夫道出苦衷，摆摆手道：“还是请公子节哀吧。”
　　“什么？！”他呆住，觉得呼吸开始困难。
　　“少爷。冷小姐醒了，要见您。”一个伺候的丫鬟出来。
　　蓦地恢复意识，奔进屋内。
　　来到她床榻边坐定，他温柔地开口：“感觉怎么样？”
　　“嗯，我感觉好累……这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她睡眼惺忪地开口，声音微弱而沙哑。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大概八个时辰左右。”他刻意放低声音，轻柔地为她理好微乱的发丝。
　　“那么久，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醒了？”她的笑，脆弱得让人心疼，尤其被那软绵绵的声音衬托，更显出她的虚弱。
　　“才不会。”他握住她的手，那手似乎更加冰凉，他的心不由跟着一紧。
　　“想必，你是知道了。”她顿了顿，“我无药可医。”
　　“都是那些庸医胡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被她无情地扼杀。
　　她凝望他，语气平缓，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是真的，我体质阴寒，不能随意施药，看来这一次只有等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失血过多补血不就好了，喝我的血！你可以喝我的血！”他几乎不会正常思考，直直地起身去找匕首。
　　“不要！”她挣扎着想拦住他，伤口处却一片锥心的痛，“…呃……”
　　又是一片鲜红染被，她嘴角尤挂着一丝血迹，反而更显出她脸色苍白。
　　“冰凝！”他惊惶失措，“你不要乱动，我去找大夫！”
　　“不要走。”她唤住他，“我没事。”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目光暗淡，眼睫垂下，泪悄然滑落。
　　“吟风……”冰凝怔住。
　　他哭了吗，是为了自己吗？
　　不忍看到他难过，她的心会一起痛……
　　“剑雪，或许可以救我。”
　　他飞奔出去，眼中饱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