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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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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
当今御赐的牌匾,门前一对人高的威武石狮,白色的大理石阶梯一尘不染,其上菱角圆润,朱红的大门紧紧关闭,高高的门槛两边各站两个守门的练家子,统一着灰色的短打,神情严肃。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个穿灰色短打的练家子流畅的从马上下来,高声喊道:“老爷下朝,快开中门。”
不一会儿中门打开,一个年约四十的管事带人在门边候着,认识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太傅府的管家。
从皇宫到太傅府只需两刻钟,管家从看到轿子的那一刻起,腰就微微弯下,抬轿的下人稳稳的把轿子抬上阶梯,跨过高高的门槛,那朱红的大门慢慢地又关上,而管家一直弯腰跟着,他后面的人,一直低着头。
轿子停下,管家亲自掀开轿帘子,叶太傅自轿子里下来,大步向后院走去,管家连忙跟上。
“凌云那边如何。”
叶凌云是他的长子,泰安十五年的探花,同年娶忠义候谢家嫡长女谢梅洛为妻。
“太太和大爷在产房外候着,亲家太太也一早就过来候着,太医说大奶奶身体底子好,估摸着今早就有消息,太太吩咐拿了她自个儿的千年老参给大奶奶含着。”
“恩,那就好,去长春堂。”
经过桃夭院,正好有三两枝桃花开出墙来,桃夭院离正院长春堂和长子长媳的落梅居并不远,叶太傅隐约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奶声奶气的,他仿佛看到了小奶娃委屈的小脸,这是他们府上第一个孙辈。
今年桃花开的有些早。
“启禀老爷,大爷让小的来报,大奶奶母女平安。”这是太傅府大爷叶凌云身边的小斯叶小海。
桃夭院里有一栋两层的绣楼,坐北朝南,东西两边各两间厢房,院子中间和绣楼后面种满了桃花,不是一棵两棵,而是一院子,一阵风吹来,落花满天飞,整个两层的绣楼被桃花包围。
管家良久没听到老爷的声音,他的腰弯的更低了,小斯叶小海还在地上跪着,后面跟着的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叶太傅念完才转过头来吩咐,“走吧,去抱抱我的小孙女。”
泰安十八年春,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叶府嫡长女叶华蓁出生在落梅居。
谢梅洛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她的母亲忠义候夫人,和她的奶娘林氏,以及打小伺候她的丫头飞雪落雪。
叶凌云在落梅居外徘徊,最后回到自己的凌云阁,站在二楼的阁楼上,看向落梅居的方向。
“梅儿,你醒了,可是饿了,飞雪,快去小厨房把炖好的银耳莲子粥端来。”忠义候夫人的眼睛红红的。
谢梅洛安慰娘亲:“娘亲,没事的,我和宝宝都没事。”
忠义候夫人强忍住不在女儿面前哭:“我苦命的梅儿。”
“娘,女儿有您有宝宝,一点都不苦。”
“恩,你还有我,还有蓁儿,叶太傅给外孙女取名华蓁。”
“华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想到这儿谢梅洛皱了皱眉,“宜室宜家有什么好,我只盼她一生喜乐无忧,多福多人疼爱,其叶蓁蓁倒是不错,枝叶繁茂,果实累累。”
“也是,要不再娶个乳名。”
“娘是她的外祖母,娘娶一个吧。”
她转身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女儿,躺在红色的绣着百子千孙的襁褓里,小嘴微张,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正睡的香甜,脸上隐约有几分她的影子,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此时谢梅洛清冷高傲的脸上也难免漏出一丝温柔。
女儿啊,这个府里真心欢喜你到来的人有,不欢喜你到来的人也有,不管怎样,娘都会保护你的,娘在意的也就只有你了,如果可以娘希望你慢点长大。
“要不就叫叶子。”
“叶子?”
“娘是如此想的,她姓叶,娘希望她一辈子简简单单,有一个好归宿,有时候太过复杂意味着麻烦。”
“但是做人不能简单,不然是害了她。”
“恩,慢慢教,她才刚出生呢。”这时飞雪端着银耳莲子粥走进来,忠义候夫人看着女儿喝完粥睡了之后,嘱咐丫头好好伺候女儿,才离开落梅居,向长春堂走去,长春堂是叶太傅和叶太太住的正院。
叶华蓁的出生,让叶府热闹了一阵子,叶太傅上了年纪,自然是喜欢孩子的,这是长子成亲三年,才得来的孩儿,每每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总是摸着胡子笑几声,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种嗜好,喜欢听小孙女哭。
叶太太也是每天都要过来落梅居看看小孙女,即使小孙女只会睡觉喝奶哭泣,她也愿意守着她,和她同辈的,哪个不是儿孙满堂,膝下孙子孙女抱都抱不完,就她才得了一个会哭的,她早就攒了好多小玩意儿等着哄孙女了。
她的那些老姐妹,每次出门身边都是一大串,就她这里冷冷清清,看着她们含饴弄孙,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都不怎么爱出门。现在好了,好歹有一个了,小孙女还小她可以在家里和她玩儿,等她会走了,她也领着她出去溜,不是她自夸,她儿子是探花郎,相貌自然不用说,儿媳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人,她小孙女和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肯定是一个小美人儿。
叶太太怎么想怎么美,她还有个二儿子,等凌风下次从国子监回来,她也得催催他,给他说一门媳妇,然后生小萝卜头。
叶凌风在国子监上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这是被谁念上了,不会是他家老头子知道他逃课出去踏青的事了吧。
这天叶太傅和大儿子下朝刚回来,走到桃夭院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叶太傅又高兴了,决定过去看看他的小孙女。
老两口抱了抱孙女之后,才回了长春堂。叶凌云倒是留下来抱了一会女儿,他爹娘在的时候,根本就没他的份。说实话他倒是想留下来的,只是半天谢梅洛都没开口叫他留下来,他只得把女儿交给奶娘,悻悻回到自己在外院的书房凌云阁。
只是从此之后,叶凌云每次下朝都要过来抱抱女儿,时不时从怀里掏出个小镯子小项圈什么的,而且待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即使谢梅洛明示暗示他该走了,他就当没听见似的,直等到谢梅洛和女儿睡着了,又看得一会儿这娘俩才离开。
叶太傅和叶太太倒是乐见其成,只说这生了叶华蓁是大儿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这时的叶华蓁还是一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小奶娃,并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大人的复杂的心思,她不挑人的,只要有人抱,管他是爷爷奶奶还是爹爹,虽然有些她爹送的镯子簪子什么的她根本戴不了。
叶凌云的心声:闺女,那不是送给你的,你乖乖的戴长命锁和小项圈,爹爹可是送了你不少,别和你娘抢。
叶华蓁满月这天,被打扮成画上的胖娃娃,被她娘抱在怀里出去见人,和她娘一样,都穿的红红的,带着他爹送的项圈手镯,本来她娘是想给她戴她外祖母忠义候夫人送的小手镯小项圈,只是他爹一大早就过来落梅居候着,还亲自给她换尿布,戴手镯戴项圈,给她收拾好了之后就一直抱着不放,她娘懒得和她爹说话,就随他去了。
而她爹叶凌云这天真是扬眉吐气,看着情敌铁青的脸,怎么想怎么高兴,在心里还暗自谢谢情敌,要不是被情敌一激,他怎么能有孩儿呢,这可是个好开端。
侄女满月,叶凌风当然要回来喽,可是看着身边大哥那咧到耳根的嘴,着实想不通,其实他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大哥大嫂一直分居,这在叶家上下都不是秘密,甚至在整个京城都不是秘密,这突然有了孩子,哎,他只能叹息一声,这是个复杂的世界。
还有叶华蓁不知道的是,她爹借着她的一泡童子尿,让小斯回去拿衣服,就近在落梅居换洗,把衣服留在落梅居,然后逐渐占领落梅居,还抱着她在她娘的床上占有一席之地,主要是她娘晚上喜欢和她一起睡,而她爹正好拿她当幌子。
她就是一个小奶娃,有奶就是娘,饿了尿了就哭,吃饱喝足了就呼呼大睡。
只是有一天晚上之后她连睡都睡不好了,本来她睡得好好的,一阵地动山摇,这样能不醒吗?她咧开嘴就哭,半天才有人来抱她,也不知道他爹她娘在干嘛,本来睡前是闻着她熟悉的味道睡着的。还有一次她本来好好的在她娘怀里睡觉觉,她娘还给她唱摇篮曲,可不知道咋回事,她觉得好挤,索性张开嘴就哭,向她娘告状。
她长到一岁的时候,已经长了好几个牙齿了,刚刚会走路,可她爹总是有空没空就让她站着,她脚很疼的,站不稳,不愿意站。
还有晚上她总是睡不好,明明她是睡在中间的,两边都有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人,她很认人的,生人不让抱。
她还不会说话,只会蹦几个字,她想向经常抱她的爷爷奶奶告状,大家都教她这样叫这两个人,她想说他们教她叫爹的人老是不让她坐着躺着,她脚很疼的,还有她每晚都睡不好,可说了之后还是这样,没人懂的日子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