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华》鱼愿

4、第 4 章

　　“央华。”落桑坐在千叶之镜旁的石台上，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央华抚琴，忽然间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我在这里。”央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回望着落桑。
　　“你为什么活着？”落桑问。
　　央华微微顿了一顿，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闪烁着迷蒙:“因为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心脏被刺穿了也死不掉么？”
　　“没用的，我是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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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华。”落桑又叫了他一声。
　　“嗯，我在这里。”
　　“那倘若我死了呢？”
　　“你不会死的。”央华抬起眼眸，看着落桑，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央华，假如呢？假如我死了，你会为我落泪么？”落桑今天，好像一直在问一些他从来都不会问也没有问过的奇怪问题。
　　“不会，央华没有眼泪。”央华回答“而且，我会等你，若你死了，我等你重生……”
　　“那真是可惜啊，央华。”落桑突然间起身，走到了央华的身前，淡淡的笑着，随后，快速的握住央华的手将他带入了千叶之镜的镜面上站着。
　　“落桑，你快放手！”央华努力想要挣开自己被落桑握住的手，冰蓝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落桑逐渐往白色变化的嘴唇，他的温度，就快要被他夺取了。
　　“央华，这一次，你乖一些，不要动好么？”落桑说的很轻柔，栗色的眼眸里带着细碎的星光，璀璨而耀眼。
　　“不……为什么？”央华不明白。
　　他总觉得这一世的落桑有些不同，从前，以往那么多世轮回里的落桑是不会这样做的。
　　“央华，我轮回那么多次，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呢？”修长的手指慢慢探入心口的位置，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背滑落，沾到了落桑的衣袖上，也滴落在了千叶之镜的镜面上。
　　央华睁大了眼睛，冰蓝色的瞳孔好像就快要被白色的雾霭吞没至尽。
　　为什么，落桑……为什么这样做……
　　“央华……我很早就知道你想要找能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的方法了……其实，是有办法的……”落桑的嘴唇已经快要变成白色，温度正在急剧的流失，“就是，将你带到这千叶之镜上，把我历经轮回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轮回的心脏取出来，换给你啊……恰好，上一次，正好是最后一次……”落桑低垂下眼眸，好像有些伤感“每次都害怕轮回，因为轮回一次，就离要和央华分开的日子更近一些……可你知道，我是不会束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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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被填上了，央华陪着失去力气的落桑跌坐在千叶之镜的镜面上，冰蓝色的眼眸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划过。
　　“为什么……落桑……”
　　“因为，想让央华开心啊……少的可怜的记忆里，央华的笑，很好看呢……可惜，我每一世用尽力气所积攒的记忆就只有那么一点……不然，就可以记住更多央华的模样而死去了呢……”落桑又笑了，这一次的笑，仿佛带着无妄边境里最美花朵的呢喃，又好似带着雪昙凋零时的唯美和不甘。
　　“这一次，便是真正的死去了罢……央华，我爱你……你在我心里，总是无可替代的，那颗心啊，可全部都用来存放一个你了呢……”
　　“落桑啊……”冰蓝色的眼眸里那层层的迷雾被拨开，露出最为美丽的蓝，央华低眸看着也正看着他的落桑，抬手抚上他的脸，低下头去轻轻的印上他已经变成纯白的冰凉嘴唇。眼眸里似是有什么纯净而剔透好看的东西落了下来，滴在了落桑的眉心处，带着幽幽蓝色的光，“落桑在央华心里，也是同样无可替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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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人鱼的眼泪能化成人的形态。
　　不死不伤，不老不灭。因为冷漠绝情，所以生来无泪。
　　可倘若，流下了眼泪，就是流失了生命，而那漫长的一生，也将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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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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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华。”落桑心口的伤已经恢复，此刻，他抱着逐渐变得无力的央华，低垂着眼眸，栗色的眼睛里深邃而望不见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嗯，我在这里。”央华的眼睛里没有雾霭，冰蓝的颜色唯美而动人。
　　“你为什么活着？”落桑问。
　　“因为不能死……”央华躺在落桑的怀里轻轻笑了笑，回答的有些艰难。
　　“那……现在呢？难道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么？”泪水顺着落桑的脸颊滑落，滴在了央华的手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对不起……落桑……这一次，也许我是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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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桑，不要难过，你看，你终于可以安心的抱着我了……”
　　“嗯，央华，我终于能碰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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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泪，不死不灭，冷漠绝情，唯独不能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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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桑没有再低眸去看，只是怀里的那份冰凉早就已经不负存在，灵的死亡，便是永久的消散。
　　眼泪顺着唇角落在了还保持着抱着央华的姿势的手上，带着灼热的疼。
　　少年低垂下头，看着空空的双手，栗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回忆的疼。
　　呐，央华，若有一次再次重来的机会，你选什么呢？
　　若能再次重来的话，我啊，会选择不让央华哭。
　　生命里那样多的悲欢离合，相见不如不见，可我却觉得，这一生，能遇见央华，便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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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华，我现在，来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