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什么仇什么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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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罗德大人！您怎么能和驱魔师那种人接吻呢雷洛！”
“没事吧亚连？喂，亚连？振作点啊亚连！”
比起另一边听着活像自己被玷污了似的南瓜伞怪叫的小女孩，这边被拉比抓着肩膀狂摇的亚连已经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地石化当场了。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罗德”吗。
……年纪还真小啊。
“——什么啊，罗德，就这么喜欢少年吗？”
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我们这才注意到，这里与其说是房间，倒更像一座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大厅。离门不远的地方，设有一张长桌，桌上满布餐点，还摆放着各式各样做工考究的餐具。精致的铁制烛台上烛焰摇曳，那光芒柔和而细弱，几乎完全淹没在了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的白色天光中。
长桌的另一端，则坐着手持刀叉的缇奇·米克。
他一扫先前的邋遢模样，穿了剪裁得体的西装不说，还打了领带。因失去头绳而稍显凌乱的刘海此刻也重新梳了上去，露出了刻在额头上的十字圣痕。
旁边还飞着一张关了个奇怪小人的扑克牌，一个劲儿地、就跟叫魂儿似的叫亚连的名字。
“缇奇，你可没资格说我哦。”名为罗德的小女孩欢欣雀跃地跑过去，双手托腮地趴到桌上，冲他扮了个鬼脸。
又转过头，目光在亚连以外的我们几人身上划过，看到我时，微微一愣。
“啊啦，”她勾起唇角，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拖着长声地叫，“塞西——莉亚？”
“什么？”
拉比脸色骤变，和过往的无数次一样，下意识就把我扒拉到了身后。
亚连也陡然从石化中回过神来，警惕地看向她：“罗德，为什么你会知道塞西的名字？”
“还真的是塞·西呢。”
罗德学着亚连的叫法，眼睫微垂，神秘莫测地笑。
“想知道吗？亚连你要不要来猜猜看？”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被师父给连累的啊。
“好了罗德，就不要再逗少年了。等这么久，肚子都饿了，不如我们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缇奇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牛排，叉起来，送入口中。
“正式开打之前，刚好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我拒绝，”亚连说，“吃饭这么奢侈的事，还是等时间充裕了，再慢慢享受也不迟。”
“竟然说奢侈呢……不过那个‘时间’，你们就不想知道还剩下多少吗？”
亚连一愣。
“外面现在，”罗德不知何时已经翘腿坐上了那只南瓜伞，现下荡荡悠悠地浮在半空，“可是绝景哦。”
——还真的是绝景。
我们跑过去才发现，原本只是崩裂塌陷的城镇街道早已消失无踪，除了我们目前所在的这座塔楼，其余所有的一切，无一例外，尽已坠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也就是说，神田和克劳利所处的位置也早就……
那他们……还能活吗？
我下意识去看身边人的反应，果然亚连和拉比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乔治则瞳孔剧缩，满脸都写着恐惧；而一向将我们这些同伴视作家人的李娜莉，已然面无血色，几近崩溃了。
……要完。
原本我还想着，敌方两个，我方五个，从人数上看明显我们占优，想打赢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可仔细一想，李娜莉的腿坏了，乔治是个普通人，而就我的那个圣洁同步率那个战斗力水平而言，在这种场合基本就是凑数用的，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根本就只有亚连和拉比能和他们打啊？
别说什么某种意义上这也算2v2了很公平，我们这边早八百年就已经遍体鳞伤了好吗？
所以……会死在这里吗？
可是这里，除亚连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黑色的手”了……
就在我估算着自己大概还有多少活头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们循声望去，就见罗德早已一脚踹上我们来时通过的那扇大门，哗啦一声，还给落了把锁。
“坐嘛。”长相稚嫩的小女孩轻巧地转身，笑容纯真而危险。
“坐下，驱魔师。”
缇奇也轻摇了下手中盛满暗红酒液的高脚杯。
“还是说……你们怕了吗？”
亚连眼色沉沉，目光冰冷而锐利地盯住他，片刻之后，冷静地走向长桌的另一端。
除主位外，长桌的两侧也各设了两把精美的真皮座椅。我们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地坐了下来，亚连居主位，李娜莉和乔治坐一边，拉比和我坐一边。
“表情别这么可怕嘛，少年。”缇奇啜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摊手示意，“这次可没有任何圈套哦，因为说过不会再出老千的嘛。”
“是真的，亚连，缇奇他没有说谎哦。”
罗德轻笑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向亚连，路过我时，也不知怎么想的，还顺手摸了一把我的头发。
动作很轻，要不是坐在我旁边的拉比脸色陡沉，我几乎都没感觉出来。
可当拉比条件反射地站起身，那边的罗德早已收回手，告状似的扑到了亚连的身上。
“亚连快看！Jr.的表情好可怕！”
“罗、罗德大人！不要和他那么亲密啊雷洛！”
拉比根本顾不上理他们，或许是怕罗德在我头发上动什么手脚，当即俯下身，翻看起了我的头发。
我：“……”
不是，我这都好几天没洗头了，你别上手摸啊……你怎么还仔细扒拉上了！
我连忙不动声色地把头发从拉比的手中拽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好一顿大力拍打，这才勉强将他劝退。
“真是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哦。”罗德孩子气地撅起嘴，“而且作为出口的门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座塔楼的顶层——也就是这上面呢。”
亚连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希望真的可以通向外面。”
我闻言转向他，却不小心和搂着他脖子怎么也撵不走的罗德撞上了视线，罗德勾了勾嘴角，忽然意味不明地冲我笑了一下。
不知怎么，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书翁。
虽然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看我的那个眼神中，有什么本质上的东西是一样的。
是什么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没再看她，目光接连从桌上这些香喷喷的食物上划过，最终落到了一旁的餐刀上。
我用来割自己的匕首早在和双胞胎战斗的时候就摔没了，等会儿打起来，得找个机会把这把刀顺走。
打定主意，我心中大定，刚偎蹭着想往椅背靠去，就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娜莉的脸色，比起刚才，又难看了几分，因为太过担心神田和克劳利的安危，都快把嘴唇咬出了血。
我又转向其他人，果然乔治的脸上也是惨白一片，此刻死死拄着膝盖，极力抑制着不知出于恐惧还是愤怒的颤抖。至于亚连和拉比，虽然他们目前的注意力都还在缇奇和罗德的身上，但发现同伴们的异状，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眼看拉比的目光就要朝李娜莉和乔治那个方向转过去，仓促间，我猝然做了个自己打死也没想到的动作。
我竟然也跟着照葫芦画瓢，拄着膝盖就发起了抖。
……完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太没有大局观了，回头肯定会被亚连骂死的。
然而就在我打算悄无声息地回头是岸时，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却先一步搭上了我的手臂。温热、干燥、又带着些粗糙的触感贴着皮肤传来，我整个人也不知怎么，忽然莫名就踏实下来。
“没事的，塞西，”温热的呼吸浅浅打在我的耳廓，有人小心地靠过来，近在咫尺地安抚，“没事的，别怕。”
我也……没怕，我就是……
我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微微抬眼，与他对视。
“嘛，你看，亚连作为我们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也都还在努力呢。”拉比说，“所以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也不能输给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不是吗？就算是为了……”
“是的没错，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见好就收，果断附和。
见我真的一秒就不抖了，拉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妙地卡了下壳。顿了顿，一边观察着我的表情，一边不确定地问：“塞西，你……没事了？真的不是在逞强吗？”
“不是在逞强，是你说得太对了，如此紧要关头，一味地颤抖是无济于事的。”我一本正经地转向桌上那些再放就要凉了的食物，“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这些给解决掉。”
拉比：“？”
亚连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这一番发言，无奈地瞪我一眼：“别闹，塞西。”
回答他的，是从我肚子里传出的一连串咕噜声。
可能肚子叫是会传染的，我这边刚叫完，那边拉比和李娜莉的肚子就也跟着叫了起来。
“你看，不是个例。”这下我更有理了，“这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还走了那么远的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饿着肚子地和他们打啊。”
“塞西夫人说得没错，边吃边聊什么的不是很好嘛。”缇奇适时插了个嘴。
亚连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刚要呛回去，却一愣：“塞西……夫人？”
“别理他。”拉比冷冷地说。
“对，别理他。”我立马站队，坚决拉比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这一看就是不和你掰扯明白，就势要死拖着不动手。那有这个时间我们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地陪他们在这里干耗，为了大局着想，抓紧一切时间补充体力，一会儿才有获胜的可能啊——亚连，你能昧着良心地说我说得不对吗？”
亚连：“我怎么就昧着良心了……好吧，不能。”
于是事情就这样诡异地定了下来。
可能因为我直接把吃没吃饱和能不能打赢挂上了钩，都不说亚连和拉比这两位主力了，就连从刚才开始情绪就一直不太对的李娜莉和乔治，也都吃得非常认真。
我更是一块牛排接一块牛排地往嘴里送，神奇的是，拉比就好似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仗着个子高，胳膊长，我的眼睛往哪个方向一瞄，立刻便会起身把那边的盘子拿来放到我的面前。
倒是缇奇那边……
明明是他自己一直怂恿我们坐下来一起吃的，但当我们真的风卷残云一般，开始扫荡桌上的食物时，缇奇脸上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微妙。
在我提出食物不够，要求加餐后，那都已经不是微妙，而是升级成一言难尽了。
但他到底还是调整过来，甚至在恶魔女仆又端来十几盘牛排后，还从从容容地问了一句：“别光顾着吃啊，不来点酒什么的吗？”
“不必了，”亚连的眼皮抬都没抬，相当不留情面地拒绝，“我和李娜莉都还没成年，不能饮酒。”
“只是些红酒啦，少喝点不会……好吧，那眼带少年、塞西夫人还有那边那位普通人先生呢？真的不来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缇奇·米克。”亚连冷冷截断他的话，抬眼看过去，“还是说，我该称呼你为——‘手气超差的流浪者先生’？”
“说话不要那么带刺嘛，”缇奇的声音听上去愉悦又无奈，“能让一个诺亚输到只剩一条短裤的驱魔师，少年你可是第一人哦，不觉得这是种非常奇妙的缘分吗？”
“不觉得，”回答他的，是亚连见惯不怪的冷漠，“和我玩牌输到只剩一条短裤的人太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缇奇：“……”
缇奇：“嘴巴还真毒啊，该说不愧是那位库洛斯·玛利安的弟子吗，各有各的特质呢，塞西夫人就算了，少年你真的只有15岁吗？”
……所以你们聊归聊，能不特意带上我吗？
然而还没等我抬头看过去，就被拉比先一步拉回了注意力：“吃饱了吗？”
我草草感受了下，竖起四根手指。
勉勉强强四分饱吧。
拉比点点头，把我面前的空盘子摞起来推到一边，又从远处帮我拿来了几大盘肉。
我飞快往嘴里塞着，塞的同时还不忘鼓着腮帮子地提醒他：“你也吃。”
不开玩笑，对于一会儿的战斗来说，体力真的太重要了。
另一边，亚连已经完全不打算再跟对方废话了，直接举起自己的左手：“说了那么多，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这个吧？”
缇奇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片刻之后，唇边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事实上，我真的相当惊讶呢。”他微微眯眼，“毕竟，不管怎么说，你的圣洁可是我亲·手·破·坏的呢。”
“没能破坏成功吧？”亚连毫不客气地全方位展示了下自己的利爪，“因为它还好好地在这里呢。”
“那么，被迪兹吃掉了心脏还能没事人一样地坐在这里，也是因为你的那只左手了？”
我埋头吃肉的动作一停。
反应更大的是拉比和李娜莉。
“亚连……？”
“心脏被吃掉？从没听你说过啊亚连！你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吗？”
“这不是……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亚连的目光心虚地游移了下，干笑着解释，“还有，没有被吃掉啦，只是被开了个洞而已……”
“你还‘而已’？”
“真的没关系，更何况圣洁的一部分也已化为粒子，帮我把那个洞给补好了，所以现在真的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什么？”拉比脱口而出，“亚连你也……”
我倏地看去，就见拉比已然刹住话闸，以拳抵唇，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亚连也经历过“那个”的话，李娜莉的圣洁就不再是“唯一”和“特例”了。
要是继续沿用之前的方法判定，那“心”究竟会是他们两个中的谁呢？
总不可能……两个都是吧？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滞，偌大的平台上，只剩下了我手中刀叉不小心磕碰到盘子时发出的叮当声。
缇奇点起一根烟：“罗德，差不多该离开少年的身边了。”
“欸——不要！”罗德立刻耍赖似的抱紧了亚连的脖子，“我超爱他的啊！”
“喂喂，放弃吧，驱魔师与诺亚之间的爱情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玩笑般地说完这句话，缇奇站起身。
“我啊，对于千年公写的那个末日剧本，其实一直都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的。”
他轻描淡写地掸落烟灰。
“不过，托少年你的福，多少让我觉悟了些呢。果然坏人什么的，还是要当得……更彻底一点才行啊。”
“缇奇·米克，我也要警告你一件事，”亚连抬起利爪，毫不留情地钉死了那只示威般袭向乔治的黑紫蝴蝶，“胆敢再对我的同伴出手，我或许真的会杀了你。”
这就是开打的信号了。
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摸过那把特意留着没用的餐刀，在手里转了一圈。
亚连和我对视一眼，下一秒，先发制人，踩着桌子就掠了过去。
“亚连！”拉比紧跟着站起来。
“不许动。”踩着南瓜伞的罗德一瞬出现在我和拉比的上空，“缇奇他可是相当喜欢亚连呢，不准你们过去妨碍他。”
所以就是……她来负责我俩的意思？
“啊，忘了这边还有两个呢。”
罗德的食指轻巧地一转，李娜莉和乔治顷刻便被关入一个透明的骰子，缓缓升上高空。
拉比望过去：“李娜莉！乔治！”
“不用担心，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不过只是现在哦。”
罗德很开心似的，踩着南瓜伞转了一圈。
“所以，来陪我玩嘛。”
“诺亚一族的长子——罗德，是吧？”拉比不由分说地挡到我身前，冷冷盯向她，“以我赢了就放了他们两个为条件，就陪你玩。”
“没问题，”罗德用指尖轻点脸颊，再度露出了那种孩子特有的甜美却危险的笑容，“不过不是你，是你和塞西，两·个·人都要陪我玩哦。”
拉比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别动塞西，有我一个陪你玩就够了。”
“才不要，人家超想和塞西一起玩的欸！不过表情不要那么可怕嘛，不要怕啦Jr.，只要你们能从各自的世界中平安无事地出来，就算你们赢——怎么样？超简单的吧？”
“各自的世界？”我委婉地提出建议，“玩就玩，这怎么还带分地方的？大家都在一起不好吗？”
“不行呢，”罗德摇摇手指，意味深长地答，“以这孩子的精神，是受不了我给塞西准备的礼·物的，说不定会死哦？”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怎么给我准备的还是个难度加强版的吗？
罗德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一屁股坐上南瓜伞，悠悠荡荡地飞到我们近前。
扭曲的空间就这样以她为圆心蔓延开来，眨眼便将我和拉比吞了进去。
“呐，塞西。”
意识的最后，是孩子轻快又残忍的笑声。
“【——】地……来玩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什么仇什么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