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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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还帆并没有把夏彦送回家。
音响里放着班得瑞的曲子，这是一个瑞士的音乐项目，作品有很多环境音乐，也有一些美国的乡村音乐。
在车厢里回荡着的旋律，让萧还帆的心迅速冷静下来。
他是个商人。而商人往往需要随时把握住客户的心理，与恰当的时机。
显然夏彦今天在南山会馆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也许是来自于安然，也许是来自于谢薇玉，也许是来自于那些看客。他不知道夏彦脑子里现在具体在想些什么，但是却知道她在这些综合要素的作用下，忽然就体会到了萧还帆的可贵。
但是萧还帆并不觉得这样就一劳永逸了。女人都是善变的，永远不能相信她们的感情用事。
虽然夏彦是个惯常用理智来思考和判断的女人，但显然今晚上她对待萧还帆的态度，是感情用事。
萧还帆直接把车开到了江边。
一条锦江从汐至东，分割着沪市的正中心，流入大海。而江边除了游轮观景台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汇聚着几家酒吧。
萧还帆问夏彦道：“要不要去江边走走？”
深夜十二点，除了远处的酒吧灯光之外，江边只能听见风浪与波涛声。
白天这里是热闹的，但夜晚总是要归于静谧。
江对面就是沪市的CBD。除了些微还在加班的灯光之外，它们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高楼大厦都是一片黑暗，只剩下顶层的灯光招牌。
在这样的黑暗中，那些摩天大楼，更像是沉默着的钢铁怪物。
夏彦没有说话，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江边的扶手很高，到她的胸口。她扒着栏杆往下看，江水仿佛形成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漩涡。
从江面低空中盘旋而来一个黑影，最终消失在桥下。
“那是什么？”夏彦问道。
“可能是麻雀吧。”萧还帆不确定地说。
“不是麻雀。”夏彦摇了摇头：“江边没有麻雀。应该是一只蝙蝠。”
她转过头来，萧还帆也站在江边。他侧脸的轮廓在这样的黑暗中不甚清晰，但却有一种加了滤镜的美感。
夏彦问他道：“你见过蝙蝠吗？”
“不常见。”萧还帆想了想：“也就以前和薛凌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见过，一般是在山洞里。”
山洞里倒挂着的蝙蝠，的确是人们最容易从各种影视资料里看到的景象。
“其实这种动物以前常有。”夏彦低声说道：“我小时候，爸妈经常出去商演、参加节目、拍MV，就把我放在姥姥家。”
这是夏彦第一次提她小时候的事情。哪怕是过去和萧还帆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她也很少提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也许对于别的恋人来说，分享小时候的经历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夏彦有着特殊的家庭。萧还帆从来不会问她的从前，唯恐触动父母双亡的伤痛。
“在覃州的下面，有个水湾镇，我姥姥家就在那里。”回忆就像是褪色的录像，缓缓在她脑海里展现：“九几年吧，从覃州到沪市有长途客车，两天一趟，会经过水湾镇。大概单程只要三个小时。”
“蝙蝠的视力不好。”她轻笑了一声：“在夏天的时候，你如果在晚上一直开着窗户，就可能会有一只蝙蝠一头撞进屋子里。它看不见，又害怕，就会到处乱飞。”
“我很害怕蝙蝠，长得像个有翅膀的老鼠，黑漆漆的小怪物。我厌恶它，恐惧它——可是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其实是它啊。”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夏彦转过头来，看着萧还帆。江上的风吹拂起她的长发，身上裹着一条披肩。仿佛是从文艺电影里截取的画面。
“我恐惧它并不是因为真正的恐惧……而是源自于我内心的不接受。”她抿了抿嘴唇：“现在想，如果我接受了，或许它也会是个可爱的朋友。”
萧还帆觉得她意有所指：“你是说我吗？因为不信任……所以才会一而再地推拒我。”
“不完全是吧。”夏彦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你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不至于因为丑陋而拒绝。”
萧还帆：“……我不觉得这是赞美。”
夏彦笑了起来：“我就是随便说说，闲聊嘛，别当真。”
她大笑着侧过脸，长发垂下，一滴泪水从眼睫滴落，滑入下颚。
萧还帆并没有看见。她也不想让他看见。她想起七八岁的时候，在山下的池塘里用火腿肠钓鱼；她想起十七八岁的时候，妈妈买给她的第一条礼服裙。
可是那样的时光，都不复存在了。人不在，物亦非。
夏彦一直有很多朋友，但朋友并不意味着一生都要伴随。儿时的朋友现在许多连名字长相都记不起，小学的朋友最多等上了高中就断了联系；而初中高中的朋友，很多都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极少有音讯。包括大学的朋友，也都是各自分飞，有些完全没有从事本专业。
而安然这个朋友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她始终陪伴着夏彦一同成长，从旧时光里留存至今。
但是她并不想向萧还帆传递这样的情绪。他说的不错，安然的事情只能靠她自己解决，萧还帆一旦插手，只会让利益纷争更为加剧。
所以她之所以一直抗拒萧还帆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萧还帆能陪她走多久。
夏彦很害怕失去。特别是当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被萧还帆所牵绊情绪的时候，她就更加想要控制住自己不陷进去。
她害怕未来，也害怕未知。
萧还帆打了一个电话，江风呼啸她并没有听太清楚他说了什么。挂断电话之后他对夏彦说道：“你等一会儿。”
“等什么？”她的眼泪已经悄悄擦干，趴在栏杆上问他。
萧还帆走了过去，为她捋顺了头发，挡住风向：“等萧露过来给你道歉。”
“谁？”夏彦简直怀疑自己耳朵：“这都半夜了！萧还帆，你让一个小姑娘独自跑到江边来？疯了吧？”
“她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未成年’小姑娘。”萧还帆咬牙切齿地说：“她现在就在这旁边的酒吧里鬼混呢。要不是我让小林盯着她，都不知道她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夏彦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半晌才道：“……这算是问题少女？”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哎我跟你说，青春期的问题一定要好好解决。这个年龄的女孩都是心思敏感容易受到伤害——”
萧还帆噗嗤笑了：“你说露露？她才不纤细敏感。”
夏彦不满道：“萧还帆你这个教育理念很有问题啊，她可是你妹妹。”
“放心，我比你了解她。”萧还帆捂着她被夜风吹凉的耳朵：“冷的话，我们去车上等。”
“不用了。”夏彦摇摇头：“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锦江的夜景了。”
“那以后我们在这边买房子好不好？”萧还帆自然而然地说：“一低头，就能看到锦江。”
夏彦并没有接话。她下意识地回避关于“以后”的话题。但是萧还帆锲而不舍地问：“你喜欢平层还是跃层？”
“平层吧。”夏彦心不在焉地回答：“跃层上楼梯麻烦。”
“好。”萧还帆从后面抱着她，像是一头大熊。他把头搁在夏彦的肩膀上：“那我就让沈中廷留意一下这边有没有合适的高层楼盘……”
夏彦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在翠湖苑有房子吗？”
“那是我妈的房子。”萧还帆不以为意：“她和郑子瑜她妈一起买的。你要是喜欢翠湖苑那套，那就住那也行，我再赔一套给我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不太喜欢和郑子瑜住同一个小区……”
夏彦失笑：“郑子瑜去英国了，又不住在那里。而且沪市这边的分公司起来之后，你总归是要回到京市的。”
但是萧还帆却并不这样以为。他低头亲了亲夏彦的发顶，用一种甜腻腻的语气说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呦喂。”
远处传来一声刻意的惊呼：“有未成年人在这儿呢，注意点影响您呐。”
大约十米开外，站着一个朋克少女。浓郁的烟熏妆，血腥的嘴唇，头上还带着猫耳的发饰。一双钉子靴，乍看起来有好几斤重。
夏彦简直不敢认，但那张脸又的确是萧露。
她被萧露看见和哥哥亲密的样子，红晕顿时漫上脖颈，连忙推开了萧还帆。
萧还帆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他把人叫过来的。看到萧露一副拽拽的样子，皱眉道：“怎么就你一个？小林呢？”
萧露嫌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绿化带：“在那边抱着垃圾桶吐呢。你这助理酒量这么次，还敢跟我去酒吧，啧啧。”
萧还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小林一直跟着你，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荒唐。你成年了吗？就去酒吧？你怎么进去的？”
萧露这才觉得心虚，脸上瞬间换成讨好的笑：“这不是刷了您的卡吗，萧总这么大的名气，我作为他的妹妹去酒吧玩玩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了。更何况这家还是赵羽哥开的……”
夏彦看着这俩人对峙，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她算是真的见识了萧露什么叫做一秒钟变脸。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 38
